第18章 真真假假

第二天张克楚起的有些迟了,恍惚中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待王胖子一头闯进来,这才想起昨夜喝酒沉醉,怎么睡下的都不知道。

“大哥,殷小姐请你去前厅用早饭咧。”王胖子探头探脑的四下看看,摸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却原来你这里也没个服侍的丫环,我以为那殷老丈厚此薄彼。”

“死胖子尽想美事。”张克楚笨手笨脚的穿起长衫,胡乱将头发挽个发髻,一边往院子前厅去,一边想着今日的安排。王胖子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不多时,便来到了前厅。

刚一进去,就见殷秀秀拉着珍珠,两个坐在一旁低声说笑,看着十分亲密。张克楚见状笑道:“来的晚了,倒让你们久等。”

殷秀秀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携着珍珠的手说道:“再晚些也不碍,只是我与珍珠妹子相见恨晚,正说到兴头处,张大人既然来了,便先用早饭,你这个知心可意的妹子,我倒要借去的。”

张克楚笑了笑,心中暗自纳罕,这殷家三小姐与珍珠有什么话说?看她们这情形,倒似姐妹一般。

入座之后,但见桌上摆着几样清淡小菜,殷秀秀歉意道:“简慢了,张大人莫要怪罪。”

“殷小姐客气,我们这些军汉,有的吃时就吃,没得吃时,还不是干饿着。”张克楚举起筷子便吃。

“似这般说,可见大人及诸位都是一向辛苦的。”殷秀秀并不用饭,只坐在一边饮茶相陪,她一双美目觑着张克楚,问道:“昨夜一战,贵军中伤的那几位可严重么?”

“有一人身中毒箭,虽已用药,却不见好。”郭玉郎叹道。

“小妹有一不情之请,但不知如何开口。”殷秀秀皱眉道。

张克楚说道:“殷小姐直言便是。”

殷秀秀离座起身,深深的行了万福道:“眼下土人四起,我殷家虽然也有些护卫庄丁,但都散落在各岛庄园之上,一时难以聚集。我飞崖岛昨日又经历这一战,死伤不少护卫及庄丁,所以小妹斗胆恳请张大人及诸位在岛上盘桓几日,待我家商船队来岛,那时若是要走,殷家必有厚报。”

张克楚站起身说道:“这算什么事,当得小姐行此大礼,快请坐。我本来便想再在岛上叨扰几日,如此说来,岂不是两便?”

殷秀秀见他答应的如此痛快,心中一喜,坐下来拉着珍珠的手说道:“那可真好。我和珍珠妹子,还有许多话要说呢。”

待用过早饭,张克楚吩咐曾大牛普小黑各率队去岛上扑杀昨夜漏网的土人,又让王胖子提了土王拉哈玛,自己和郭玉郎亲自审问。殷秀秀也不多事,只拉着珍珠到后院玩赏。

“拉哈玛,废话咱也不跟你多说了,我问你,此番来攻打殷家庄园,是谁的主意?你们忽然起来造反,又是受了何人指示?”张克楚大大咧咧地坐在交椅上,瞪着拉哈玛问道。

“大人明鉴!小王对攻打殷家庄园的事,本不知晓,是被部族人强逼着来的。”捆了一夜,滴水未进的拉哈玛如一滩烂泥似的委顿于地,他眨巴着小眼睛,竭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这话拿去哄孩子,看他信不信?”张克楚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如海,割了他的右耳!”

拉哈玛一听吓得抖缩成一团,干号道:“确实不关小王的事啊!”他是亲眼看到过王胖子杀人割耳朵的,现在张克楚让这凶神来自己耳朵,岂不是要先杀了自己?

“那关谁的事?”张克楚给王胖子丢个眼色,王胖子便抽出雪亮的短刀,阴笑着走了过来,拉哈玛见状,跪在地上喊道:“都是西洋人强迫的,小王只是逼于无奈!”

张克楚与郭玉郎对视一眼,郭玉郎开口问道:“你别怕,只要你说清楚实情,我们自然不会杀你。”

拉哈玛见郭玉郎面目俊朗,比起那两个凶神恶煞倒像个彬彬君子,便叩头道:“上个月中旬,小王所住岛外忽然来了一艘西洋大船,那大船上下来许多西洋鬼,内中有个叫迪戈的头领,让小王带领部族造反,小王哪里肯做出这种事,只是那西洋鬼厉害,抓走了我部族许多人,小王为了部族安危,这才不得已冒犯大宋……”

他一行说,一行偷眼去看张克楚,见张克楚只是冷笑,忙又垂下脑袋。

郭玉郎语气温和地说道:“如此说来,你也是为了部族着想咯?”

“正是正是!大人明鉴!”拉哈玛急急应道。

“你们此番来,一共集合了多少人?”郭玉郎心中好笑,却还是和和气气的问道。

“加上查猜的部族,一共有九百六十人。”拉哈玛想了想,又说道:“那西洋鬼说这殷家庄园里存有许多粮食货物,让我们统统都抢回去,这才会放小王部族人口。”

“胡说八道!”张克楚猛一拍桌子,茶碗跳起来叮当乱想。

“小王句句是实,绝不敢欺瞒二位大人。”拉哈玛惊恐地看着张克楚说道。

“我且问你,这庄园内的土人,可是与你们相勾结的?”张克楚厉声问道。

拉哈玛呆了一呆,说道:“是,是了,小王前些日子派人混上岛,与他们商议好,只等我们发兵来攻,他们便在岛上做内应。”

“照如此说来,你和查猜都是被西洋人逼迫,才做出这等造反的事?”郭玉郎问道。

“千真万确!小王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跟大宋做对!”拉哈玛急忙道。

“哼,这话,你留着对镇土司的祝大人去说吧。”张克楚让王胖子把拉哈玛送往战船关押,自己转过头对郭玉郎说道:“玉郎,你看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真真假假,他们与西洋人勾连是真,强逼云云,都是哄鬼的瞎话,无非是想脱了自身的干系罢了。”郭玉郎笑了笑,说道:“打西洋人那是水军司的事,咱们只管杀土人便是了。”

“这倒是。”张克楚想了想,点头应道。

“克楚,这西洋人,会不会……?”郭玉郎有些担心地问道。

张克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道:“放心吧,他们眼下不会对飞崖岛不利的,否则,也不会哄着土人来打头阵了。我想,他们的目的也许是先煽动土人起来造反,自己却躲在幕后,等着我大宋被土人造反的事弄得焦头烂额之后,坐等渔翁之利。”

“哼,这些西洋鬼,打得好算盘。不过这也证明,他们的力量现在还不足以明目张胆的打到这里。”张克楚冷笑一声,说道:“等土人被咱们大宋收拾干净了,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郭玉郎点头道:“那咱们就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

张克楚取出海图,与郭玉郎商量起下一步的行动,之前的计划已被打乱,接下来该怎么做就要重新计议了,两人都觉得有必要再扩充一下杀奴军,目前的战斗力在张克楚看来,还是弱了些……

“哥哥,我回来了!”曾大牛刚一进门,便亮着大嗓子说道:“哈哈,又打杀了十几个藏匿在礁石堆里的土人!”

“各处都搜遍了么?”张克楚问道。

“嗯,但凡能藏身的地方,都搜查过了,海滩上还冲上来不少土人的尸体,我叫兄弟们把耳朵都割了。”曾大牛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见郭玉郎跟前的茶杯也还满着,一口气也喝干了,抹了抹嘴角嘿嘿一笑:“哥哥,这回抓到个土王,还杀了一个,可不是要连升两级了?”

“再升多少级也是虚职,杀奴军要想强大,还得靠自己。”张克楚深知这其中的猫腻,对曾大牛说道:“你先去休息,我跟玉郎去找殷老丈。”

“找他作甚?”曾大牛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敲诈勒索了。”张克楚笑道。

曾大牛听了立即道:“那我也去,谁若是敢动,当头一刀结果了便是!”

张克楚满头黑线,摆手道:“哥哥说笑的,你怎当真,快不要胡说,我们找殷老丈是另有事情相商。”

“哈哈,大牛也是跟哥哥说笑的,谁不知道哥哥仗义,怎会做那等事体!”曾大牛哈哈笑道。

张克楚被他彻底打败,拉起郭玉郎便闪出门外。

“这憨货,心里倒还清楚。”郭玉郎看张克楚满脸尴尬,笑道。

“那是哥哥我教导有方。”张克楚厚颜无耻的给自己脸上贴金。

两人说说笑笑,便往内院去找殷远鉴,却不知殷远鉴派了人也正找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