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痛风
“来看看吧,那吞没一切的岁月留下的废墟,罗马,这便是她的坟墓,如此悲凄。”——18世纪英国诗人蒲波,在罗马城遗迹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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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也有些气恼的西塞罗,摆摆手,几名扈从立刻将哭泣的茱莉雅架开,然后抖了下衣襟,对库里奥喊到:“你应该管管你的女友!”西塞罗的这句话很阴毒,因为罗马城的街头巷尾,都疯传库里奥和安东尼的同性间的亲昵关系,还有人绘声绘色,说两人私下相会时,安东尼还会穿上艳丽的女装取悦库里奥。
这当儿,周围民众也激动起来,他们不愿意新封的国父受到这几个不知好歹的“黄金青年”的伤害,就嚷嚷着围了过来,米卢等百夫长嘟嘟嘟地吹响了口哨,带着新兵,组成盾墙,又将民众往外推搡,希图恢复秩序。
“够了,安东尼,今天我宽宏大量,不会追究你今天的行为,但是你还是要受到相应的惩处,罗马的军队会在三年里拒绝你的服役,显然这次也是一样,你应该学学你的好朋友克劳狄,虽然你们仨一起号称‘宴会三舞王’,但这次出征归来,他会成为平民护民官,而你三年后再去谋个军事护民官的职位吧!”西塞罗扔下这句话后,就准备离开了。
“那么我也告诉你,西塞罗,为了验证巫女西比尔的预言,我会继承继父高乃留斯的氏名,我也要成为罗马第三个的君王,到那时我暴虐的怒火,第一个就把你给烧死。”被人架住的安东尼,冲着西塞罗的背影示威道。
西塞罗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竖起手指说,“高乃留斯的氏名?是的是的,我准备把这个氏名,授予夺回马略鹰旗的战斗英雄,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哪怕是个奴隶,安东尼你就和他去竞争长满荆刺和垃圾的王座吧,我们罗马人对这种东西弃如敝履。”他对安东尼的语气极其轻蔑,就像看着一个在玩球游戏里落败的五岁小孩般。
那边的马可·安东尼怒火滔天,这边一个东方人样貌的掌秤官,却把双方的对话听得十分仔细,“这次,我是不是也得搞个氏名什么的?以后有点贵族范儿。”
大校场上,两个城市军团的军力举行完拔除仪式后,誓师出征。掌旗官举着葡萄手杖和营旗走在队伍的前面,但让所有兵士都不安的是,主帅也是次席执政官聂鲁达,从出兵一开始就病倒了,据他自己说,是海鲜吃多了,患了痛风的毛病,哼哼唧唧地躺在四面兵士抬得担架上,行走在队伍的中间,好让所有的官兵都能看到他的痛楚。
别人不了解,卡拉比斯可是心里透亮的,西塞罗也是个狐狸,他和聂鲁达早已达成协议了:西塞罗不追究聂鲁达之前和喀提林密切关系,并安排他在执政官位子上退下来后,去富饶的马其顿行省当行政长官(总督);相对应的,聂鲁达在统帅军队时,必须实行的是“拖”字决,尽量拖到庞培凯旋,这聂鲁达怕是太入戏了,不但“拖”字当头,还装起了病来。
所以,现在第二城市军团行军的实际指挥,是副将克劳狄担当,当然普通兵士不了解西塞罗和聂鲁达间的交易,四起的流言都是这样说的,“聂鲁达碍于和敌人喀提林之前的亲密关系,故意装病,不愿意作战。”
一听到这种趋势,卡拉比斯心里更亮了——这流言,不是“职业选手”克劳狄散布的,才怪!
吱吱呀呀的青铜大牛车上,卡拉比斯和几名同僚坐在上面,四周都是二军团第四大队和第十大队招募来的兵士脚步搅起的烟尘,呛得他直咳嗽,米卢和塔古斯等百夫长们举着手杖,站在队列的侧面,军乐手则吹着喇叭,发出有节奏的音乐,约束兵士的脚步,“叫你抬左脚,跟着拍子来!”塔古斯用手杖狠狠打了一名新兵的脚踝,那新兵急忙生硬地同步跳了两跳,总算又和喇叭声保持一致了。结果他这一跳,又把前后的步伐给带乱了,只听到手杖的抽打声一下不绝于耳。
牛车后面,是跟着卡拉比斯队伍的“维苏亚先遣军”,大波的随军小贩、妓女、工匠,还有成群步伐整齐的家禽、山羊……
“哦,你是那个,在小亚的,对对对,还给我送过餐饭的,卡拉比斯,现在是我姐夫的门客,是吧。”营帐里,克劳狄看到前来拜会他的卡拉比斯,装作一番努力回想的模样,然后才绽放笑容,表示恍然大悟。
扈从把两个精美的袋子轻轻地放在了克劳狄的桌子上,克劳狄低着眼睛,把袋子的绳扣拉开又合起,里面起码有值五千塞斯退斯的金子,抖了两抖,便放到了桌子下面,然后卡拉比斯旁边的人,又举着一副雕刻精美的铠甲,上面浮雕着鎏金的狮子,看起来不下于一万五千塞斯退斯。
“有何贵干,卡拉比斯?”克劳狄微笑着叉起了手指,问到。
傍晚,克劳狄径自走入了主帅聂鲁达的营帐,正在靠椅上吃着海鲜的聂鲁达,急忙把盘碟藏到了暗处,而后翘着腿继续哼唧起来,“我是来向您申请行军路线布置的,将军。”克劳狄笑着说,目光没有任何多余。
“追踪,继续追踪喀提林的部队就行。”——躺椅上的“野人”聂鲁达有气无力地说到。
“但刚才,一名忠于职守的掌秤官,向我汇报了军队的动态,兵士和百夫长充满了不稳定的情绪,他们需要您明朗清晰的指令。因为喀提林的军队,一直在伊特鲁尼亚和波河高卢的山区,牵着我们的鼻子打转,并假冒执政官的名义,在各处抢先募兵征粮,他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了。”
聂鲁达不快地说:“克劳狄年轻人,你得知道,我们带的两个军团装备是多么的差劲,很多兵士只有把斗剑,连盾牌和标枪都没有配齐,拿什么去和喀提林决战。”
克劳狄上前,在议事桌的沙盘上比划起来:“将军,你别忘了,我们还有来自高卢的梅特拉将军三个正规军团的增援,他们装备和士气都很良好,现在驻屯皮凯努姆地区。而喀提林无论如何流窜,他只有三条道路可选——一,穿过列诺河谷去波伦亚;二,穿过费犹马尔博山口,去高卢;三,最后由阿尔诺河谷,去利古里亚(今热那亚)海湾。”
“继续说下去吧。”聂鲁达无奈地回答,他虽然想继续装病,但官兵的抱怨还是足以让他害怕。
“现在前两条道路,都得穿过皮凯努姆,喀提林无论如何不敢与梅特拉将军对决。所以,我判断,他下一步的路线,就是去利古里亚,那里人力密集、物产丰富,是他取得补给的好地方。”
“你意思,是我们沿着阿尔诺河谷追击他?”
“不,不用,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用一支轻装的别动队,遮断他去利古里亚的道路。而后他就陷入了我方的合围了,我们会在皮凯努姆地区附近,彻底击败他!”克劳狄建议。
聂鲁达摸着肥胖的肚子想了会儿,觉得实在是没办法不辜负西塞罗和喀提林两位了,虽然这两位本身是死敌,但只要我能在半年后,安心去马其顿刮一年地皮,也就顾忌不到那么多了,于是他哼哼两声,“克劳狄,这些事务我批准了,你全权去办理,你得原谅一个迟暮的老者,他的腿居然不听使唤了。”
行完军礼退出的克劳狄,在营帐门口,看到了靠在木栅上的卡拉比斯,两人打着手势,会意事先的策划成功。
方才入账那些话语,完全是卡拉比斯抄在木板上,交给克劳狄,在主帅面前照章朗读的。
夜晚,集合的哨子响起,火把当中,克劳狄举着主帅的号牌,宣读着最新的命令,“我们现在需要个‘坎比根尼’(选锋军官),带领三个大队,执行一项光荣而秘密的任务。至于大军团本身,明天驻屯于该地,因为周围多是田庄和城镇,我们需要取得补给,共持续两天时间。”听到克劳狄的话语,队列里立刻传来了阵阵欢喜的唿哨声,所谓的“补给”,就是在田庄、城镇大发劫掠,而后再把战利品转手给随军的贩子,换来酒水、赌资和嫖资。
至于副将嘴里的那个“光荣而秘密的任务”,对不起,大家都在往后自动谦让。毫无疑问,最终这个任务,只有两个大队愿意去执行——第二城市军团的第四大队,和第十大队。“资深百夫长,米卢·昆塔斯,你以前在西班牙服过役,有很丰富的战斗经验,我觉得这个任务,你是最佳人选。”克劳狄神情严肃,而后将一面营旗,交付到米卢的手中。
“副将阁下,对着战神起誓,我愿誓死完成任务。但我需要军营里最好最轻便的装备。”米卢接过旗帜,要求到。
营区里,兵士们噪杂着,在穿戴着头盔,往身上套锁子帷,系着军鞋的搭扣,塔古斯来回踱步喊到:“我再重申一下,待到晨星沉落后的第一刻我们就出发,所有人检查好自己的装具,我特别要提醒带好几样东西——装着羊奶酪马萨饼的袋子,钱袋,十字镐、鹤嘴锄还有篮筐,以及两双备用的军鞋。马上,可没有什么牛车和骡车,跟随我们上路,万事都得靠自己了,菜鸟们。”
掌秤官也走了过来,对着所有人喊到,“这次任务,每人一百个大德拉克马,现在就装在你们的钱袋里,都用十字镐挑好了,别搞丢了,便宜你们身边的家伙。”阵营里顿时传来了一阵笑声,要知道让这帮家伙从命,卡拉比斯可是下了血本,他从军需那里弄来一部分钱,自己也掏了一部分,才总算安抚了这帮人的情绪,甘心去执行任务,而不是吵嚷着要跟其他友军一起去“取得补给”。
墨黑色的夜空下,启明星一闪闪,两个大队悄无声息地保持着静默,全副武装,登上了一处狭长的小道,在一名利古里亚土著牧民的向导下,朝着阿尔诺河谷的隘口处绕行而去。
次日,看到聂鲁达军团原地逗留,叛军喀提林与曼尼乌斯也在相隔八十个弗隆距离外驻屯了下来——现在双方都需要募兵、征粮与休整,既然你不追了,我也不走了。
但卡拉比斯的两个大队还在走着,时间就此赢得,那个收了八百塞斯退斯的利古里亚的牧民,很肯定地告诉他,从这条夹在海与山间的道路走去,能提前一到两天,抵达河谷的隘口处。
“你们这些废物,就只能在罗马的街头殴斗嘛,那就滚回你们的贫民窟去,继续当你们的渣滓和混混!你们连骡子和骟牛都不如,因为它们比足足你们多了两个蹄子!”所有的新兵,穿行在幽深湿冷的山道,盔甲和衣物上都浸满了沉重的汗水,背着全副的装具,一步一个脚印,还要忍受着十夫长与百夫长的叱骂,“就食,就食,继续往前走,后面的人接着前面人的背袋吃!”听到这个命令,一手扛着十字镐,一手提着盾牌与标枪的兵士,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伸长脖子,从前面家伙的开口背袋里,直接衔出一块羊酪马萨,在嘴里嚼着,继续开步。
走在最前面的卡拉比斯,回头伸手送出几团马萨,给最前面的兵士就食,“这玩意儿可不合我的口味。”一名满脸汗水和潮水的兵士,说到。
“想喝酒的话,到隘口再说。”
结果,一天后,当所有兵士,走下一处长满伞松的山坡时,一股接近半死状态的疲劳让他们摇摇晃晃,再也无法保持队列与平衡,在山坡下的砂地上,扔下背包与十字镐,还有武器,开始忙不迭地脱下磨烂的鞋子,换上新的,并开始传递水壶起来。目的地到了,河谷的山、海与陆地的交汇处,阿尔诺河在此注入大海,而一个弯道转折,再往北走,就能进入利古里亚。
“歇息一个白日时刻(约一个半小时),给他们热水和酒喝,然后开工。”卡拉比斯交待了米卢和波普,然后自己也脱下头盔,抓着马萨就狼吞虎咽起来。时间到达后,米卢把锁子帷脱下,**强健的上半身,对着全军喊到:“把水壶里的热水倒在自己身上!”兵士们挨个起身,照做起来,“把潮冷的湿水全部都冲掉。”而后,米卢掏出一管橄榄油,往身上涂抹,“和你的伙伴互相涂抹,重点照顾后背、脖子和腋下,它既能防止暴晒,也能防止冻伤,这也就意味着,伙计们,我们马上直到深夜,都需要在这个地带,构筑坚整的堡垒!”
在那处隘道的后面,垒墙被构筑了起来,因为卡拉比斯只需要封锁山与河水入海口间的,约三个斯塔狄亚的距离的地带。所以波普主张的是,用最短的时间,弄出一道简易的封锁线。
兵士们砍伐下松木,把它们用铁钉互相铆接成高达七罗马尺半的篱笆的形状,再把底端用剑和工具削尖,深**在松软的沙土里,用绳索互相密密地联靠一起,拉起了弯弯曲曲的防线。接着,兵士们挥舞镐、铁锹,在篱笆前挖出两道壕沟,引入了旁边的河水,再用篮筐装满泥土,运到篱笆的后面,沿着篱笆,堆成了个自高而下的斜坡——这样,篱笆后面实际上形成了个临时的台地,木桩上挂上了布幔、盾牌、标枪和松明,供守御兵士所用。卡拉比斯将部队分为三波,一波登台防御,一波在后面休整当作预备军力,还有一波最精选出来的老兵,由塔古斯带领,暗藏在一边的松林山坡之中。
“这可真是标准的封锁线了,连出击的门都留在了拐角。”米卢与卡拉比斯,站在土台上,扶着木桩说到。整个壁垒成一个个靠在一起的“凹”字形,而进出的门,就在一处侧边开着,敌人在正面是很难发现的。
卡拉比斯却始终有些惶惶不安,他搓着手,开始问起米卢——虽然被克劳狄原地逗留的行为迷惑,但喀提林应该不会停滞脚步太长时间,也许一天后,他的军队就会来到这个隘口。喀提林与曼尼乌斯,现在可是有两个足额军团,加上辅助和辎重的人马,大概不下于两万人,自己这一道封锁线,八百名新兵,能不能抵御得住,是个很大的问题。
“是不是要在后面,再修筑道复墙?”米卢建议。
看着土台和斜坡下平地上因为极度疲累而坐卧休息的兵士,卡拉比斯叹了口气,说不需要了,如果再来一道复墙,只怕兵士们再也没有气力应付即将来到的作战了。最终,卡拉比斯来了句,“现如今,也只有寄希望于喀提林真的走这条路,还有克劳狄能真的执行蹑尾的计划。”
“没关系,战争永远都是场神的博弈,只有寄希望于好运气了。不过,卡拉比斯,我觉得你对喀提林进军路线的分析,是不会错的,马尔斯和贝娄德会庇佑我们的。”米卢带着很肯定的语气,瞪大了浅蓝色的眼睛,说到。
海水来来回回,反复地折腾喧闹着,席卷着岸边的砂地,次日当他们晨起,按照必定的规则列队操练时,几名担任警备的兵士大喊道:“有情况了,有情况了!”卡拉比斯等将佐,立刻沿着斜坡跑上了栅栏台地,只见几弗隆外的一处山峦里,一棵挂着火舌旗的伞松,慢慢地倒下了——这是预先安排在彼处,监视隘道的尖兵发出的讯号,标志着敌人的先遣军队近在咫尺了!
“喂,下达命令吧!”几名百夫长都围在卡拉比斯的身边。
“竖起营旗来,一波人马在台地固守,一波出门列阵。”卡拉比斯把手一挥,喊到。
“嘟嘟嘟嘟。”雄壮的号角声想起,两个联队的兵士,迈着步伐,吹着喇叭,在壕沟与壁垒间的空地里列好了阵势。这时,喀提林的先遣部队,也出现在了卡拉比斯等人的视野里,一群背着椭圆盾牌的高卢雇佣骑兵,外加些轻装的散兵,看来是负责前卫斥候的角色。
带头的一名叛军百夫长,在马背上的表情,映入了卡拉比斯的眼帘,是种相当吃惊的模样——没想到穿越河谷,去利古里亚的道路竟然被聂鲁达的一支军队给截断了。而且,把守这个必经隘口的,居然有足足六个大队的兵力!
不怪这个百夫长判断失误,因为隔着壁垒他实在看不清对方究竟实际有多少兵力,但壁垒上确实招展着六面不同番号的大队营旗,这都是卡拉比斯预先借来的摆设。
“发射!”这时,台地上一架扭力弩炮猛然倾斜出一波碎石弹,叛军的斥候队立刻炸起了人马的嘶鸣,几个没持盾牌的家伙,被石头削去了身体的各个部位,绽放一团团绚丽的血雾,滚到在地上。“哦哦哦!”壁垒下两个联队的兵士,叫喊着用斗剑敲打着自己的盾牌,努力发出了很大的恐吓式的呐喊。
喀提林的斥候队,被吓得六神无主,集体转身,吆喝着坐骑,往后面跑去,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马上喀提林的大军,会不会来攻打?”
米卢看了看卡拉比斯,分析道:“如果克劳狄的队伍跟在他的身后,他也只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力求攻陷我们的壁垒,否则他的军队就会被封死在这个狭窄的隘道当中,前后被堵,遭到彻底歼灭的下场——所以,我估计——马上,喀提林与曼尼乌斯要么识趣地折返回去,取道皮凯努姆;要么,他们会派出最精锐的选锋部队,来攻打我们。”
大约半刻时间后,或者说,当马略曾经使用过的硕大无比的金色鹰旗,出现在卡拉比斯壁垒所有兵士的眼界里时,卡拉比斯的心中一拧巴:米卢的第二个判断,成为了事实。
鹰旗下,是身着紫色袍子与铠甲的喀提林与曼尼乌斯,还有足足几圈武装的奴仆与追随者,紧紧地护卫着这个罗马军团的权力象征物。至于后方的叛军,不值一提,都是些连铠甲和武器都没有,拿着铁棍、匕首与木矛的奴隶、自由民和异邦人,一大拨一大拨的,但纯粹是来充数的。
不过,让人胆寒的,是走在鹰旗前面的,整齐的五个联队方阵,前二后三,全是甲盾严整,挺着斗剑的军团兵士,远远依稀望去,很多人还胡茬花白——这,没错,绝对是伊特鲁尼亚复役来的前苏拉军队的老兵!
看来,喀提林确实投入了他军队的最宝贝的精锐,老兵。准备一鼓作气粉碎我的防御。
在碧蓝的海水,与天空的辉映下,“辛布里人”鹰旗的高贵的金色光芒格外摄人心魄,给对方以无形的压迫感,卡拉比斯的呼吸有些错乱起来,他也明显感到了,属下兵士心中的胆怯与困惑:对面这些家伙不管怎么说,虽然年龄大了,但都是在数十年的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怪物,经验和狠辣,绝不是我现在手下这帮菜鸟能望其项背的。
至于那六面营旗,骗骗吓吓对方也就算了,还没吓住喀提林这疯子,但自己人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吗?
但情况已不容卡拉比斯多想什么,鼓噪声响起,几列叛军方的轻装散兵,以不规则的队形,呐喊着冲了上来,达到一定距离,就在壕沟外抛射出手中的猎矛轻标枪。壁垒上,很多新兵沉不住气,根本不理会百夫长的训令,也呼呼啦啦地抛出了手中的标枪。两处的标枪,都十分散乱,在空中互相交叉坠落,很多反倒落在了站在壁垒下的卡拉比斯两个联队新兵的头上,整个队列开始不安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