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毒惑
第九章毒惑
“!!”严凌枫脸色青白忙转身扶住他的身体,下一刻,朝门外的老师傅下令:“叫大夫!立刻!”
静静站在一旁的涯微微皱了皱眉头,神情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复杂。
严凌枫那种为人担忧和紧张的神情,是他所没见到过的。
涯有时常常暗示自己,告诉自己对方生来便不会关心人,并不是针对他,只是天生就没有那种自觉。
可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催眠,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错觉,还是让眼前的画面给整个敲得粉碎。两人互相关切的画面,让他不由得一阵恍惚,一时,竟分不清楚那里是现实。
“枫,你别紧张,我没事的……”浑身是血的城水悦虚弱的偎在严凌枫的怀里,小声的安慰那个为他紧张的男人。
“别说话……”点了他几个道后,严凌枫声音暗哑的回应。
“你没事就好,我受伤根本不算什么的。”城水悦笑着,手紧紧的抓住对方的衣服。“挺疼的……如果我们之间要让一个人承受,我依然情愿是我……”
“……”摸了摸城水悦的头发,严凌枫似乎叹了口气。
“我有点冷……枫,抱紧我。”抬头看着严凌枫,后者点点头便紧紧的抱着他。
两人相依偎的画面,在杂乱的膳堂里,异样的和谐。
“怎么,这你就感动了?”许久,涯讽刺的声音冷冷的调侃,语气里满是不屑:“你的感动也太廉价了。”
“……”严凌枫抬眼看向他,双眼里满是让人心寒的冷漠,淡漠道:“给我出去。”
“你自便,但别让他弄脏了地板,恶心。”涯笑了笑,便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膳堂。
穿过竹林,回到自己居住的庭院,涯的脸上,已没了一丝表情。只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畏惧的戾气,令专门侍候他的年轻男子不敢轻易上前,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主人一边褪去衣物,一边朝温泉走去。
侍候了主人十几年,他清楚的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安静,什么时候应该消失。当他小心的一件件拾起主人丢弃在地上的衣物。却发现主人已经着身体整个潜下了池底。
“……”侍从琥珀色的双瞳担忧的看向池内,却也只能默默的守在一边。
温暖的水池内,浑身的涯静静瞪在水底。一**的水纹折射着光线映衬在涯白皙的胸膛上,勾勒出他那线条完美的男性躯体,只是不时被他那头灰色的,如烟雾般缓慢流动的长发遮盖着……
涯的皮肤很白,有种病态的透明,被温水润着的时候,微微透出一层粉色。
如润玉一般,只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白皙的皮肤上,隐隐有着数道纵横交错的刀疤。虽已用上好的药物修复过,可是,那些过深的伤口,还是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痕迹。
尤其是几处致命的地方,即便是修复过,也依然能清楚的看出,当时的伤口,有多么的深。
这些是他这些年来,因严凌枫而受的伤。
将一个背负着血海深沉的小组织,发展到覆灭最大仇敌成为目前三大门派之一,其中的危险,又岂能一言而喻?
何况,那所谓的仇敌,还是当时的第一门派,拥有数百年根基。
可涯不得不褐尽全力除掉他们,那个时的严凌枫还小,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涯不可能放任一个最大的威胁存在。
此刻,满身疤痕的涯,安静瞪在水池里,微微的眯着眼,死寂的看着模糊的水面……
竟有些像一具被抛弃的,没有价值的残破人偶,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孤单……
其实涯的脑里,什么也没想……都是空的。
他只是喜欢这种被温水包裹的感觉,即使睁着也眼,也是是模糊的一片,比起现实里那让人痛心的清晰,要好太多。
而涯从来就不喜欢清晰的感受一些东西。
他不是不会受伤,也不是不会倒下,只是比任何人都能撑,以至于给人一种错觉,再怎么摧毁性的伤害,他都可以平安无事,所以,也不值得关注。
忽然,涯的脑子里闪过一句自己刚才对严凌枫说的话——你的感动也太廉价了。
想着,不自觉的笑出来,眼睛轻轻闭起。
其实,不是严凌枫的感动廉价,而是他自己廉价。
那时的他,其实并不想说一些让人厌恶的话。没有人想去扮一个丑角,让人厌恶,让人不屑。
可当看到严凌枫那样的为别人紧张,他心口无法遏制帝就让他开始胡言乱语,丑态尽出。
池边,一直安静守着的黑豹,嘴里不时发出委屈的低鸣声。
它想跟下水,像过去一样,跟主人撒娇,可它知道不能。
“呜……”等待间,仿佛看到了主人冰冷的眼睛,黑豹的耳朵不由得向后折起,粗长的黑尾毫无生气的垂落。
“……”而岸边的年轻侍从,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男子,终于呆不住了。他知道习武的人可以在水里呆很长时间。可是,主人已经在水里躺了半个时辰了……
太危险了。
正当他想要冒着被杀的危险下水将人拉起,涯已经毫无预兆的冒出水面,淡漠的扯过他手里的毛巾坐在躺椅上自顾自的擦拭起来。
侍从看着眼前半垂着眼帘,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的主人,却有种错觉,那灰色睫毛上上滴落的晶莹……
并不是水珠……
而是泪……
但也仅仅只是错觉。
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的主人,一次都没有流过眼泪。
一次也没有。
正在这时,低头擦着发的涯突然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侍从,冰冷的视线带着一种仿佛将人看透的,又夹杂着审视的意味静静的盯着他。
那一瞬,年轻的侍从只感到背脊一阵发寒,清秀的脸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正当他在检讨是否有那里做错的时候,他的主人,那从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高傲的主人,忽然伸手一把将他揪下,接着着,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侍从的双唇已经被男人用唇舌狠狠的咬住。
“……!!!”
眼前的孩子,就单看皮相,即使是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皮肤很细,摸起来的感觉应该很干净,加上自己从小养到大的,排斥的感觉也并不明显。
涯静静打量着眼前有些不知措少年,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然后,朝旁边的老实守护着的黑豹扫了一眼。
后者顿时委屈的垂下耳朵,低呜两声,便不敢多呆的转身离去。
在它的眼里,主人的命令,是至高无上的。
而它,也一次都没有违背。
但它却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在它转身的那一刻,已经揪住那个少年,咬住对方的双唇深深的舌吻起来。
涯闭着眼,努力的吻着对方,想象自己很有感觉,像抱着一块求生的浮木,挣扎在理智于臆想之间。
他已受不了只将注意力放在严凌枫身上,所以,他尝试着将心思转到别人身上,即使只有身体也好……
何况眼前的孩子,眉眼间跟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少年的双唇很软,略带着青涩的气息,逐渐开始回应惮度,也很可爱……
可涯却渐渐的开始走神……
接吻,这有时蕴含着太多暧昧的行为,他一次也没有跟严凌枫有过,那人从不屑用嘴巴碰他,无论是那个部位。
即使两个人已经上床了不下百次……
唇齿厮磨着,走神的涯却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反压在了躺椅上,对方那原本生涩的吻也逐渐的变了味道,亦不断加重。
以至于根本没有接吻经验的涯,在这场如同吞噬般的纠缠中,渐渐缺氧。
过了许久,脑子已变得一片混沌的涯,终于受不了的扭头喘息,却没留意对方那湿滑的舌头,已带着滚烫的温度,不断的顺着他的脖子下移,然后轻咬着他还粘着水珠的锁骨以及肩膀。
而那双白皙而有力的手,也悄无声息的搂着他的腰,紧贴着他胸口以及腰线处游移。
皱了皱眉,渐渐缓过神来的涯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对方拉开,而后,的唇舌已经顺着他的腹肌,开始下移到双腿间,来回凋弄。
细致而温柔,甚至连力道,都掌握得刚刚的好,可涯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滚。”淡漠的命令从湿润的双唇吐出,带着涯一惯的温润声线,却还是让人打从心里发寒。
最终,涯还是无法忍受除了严凌枫以外的任何人真正的碰触自己。
单单是刚才,他压制不下的排斥,就险些让他好几次想要出手杀了这个侍从,这个从小就被自己饲养在庭院,基本没跟人接触过的侍从。
“……”年轻的侍从微微一僵,呆了片刻,才抬起已经有些湿润的双眼,静静的盯着涯,眼里炙热的,也并不掩饰。
那是他唯一一次敢跟涯对视
而他身体,也依旧抵在涯的双腿间,没有离开的意思。
“没听到我说话么?”或许真的养得太久了,看到侍从固执的不肯起来,还有脸上淡淡的委屈,涯竟奇迹的没有马上杀他,只是沉下了脸色。
“……”深深吸了几口气,年轻的侍从从涯身上默默的爬起,然后,拿出干净的长袍侍候涯穿上。
低眉顺目的摸样,跟平常并无区别,除了他身下那明显凸起的部位。
只是他的眼里,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涯这两天的心情很糟,也没有出现在那两个人面前。
他在克制自己的杀念。一方面,严凌枫为城水悦紧张惮度让他觉得那人非除不可,一方面,涯不愿意看到严凌枫因为对方而难受……
其实,早些年,他有一万个方法安排意外让城水悦死去,而严凌枫也找不到真正的凶手。
但是,没有做。
他能用卑鄙的手段将那人绑在身边,能用无耻的方法将两人分离,却唯有撒谎,是无法对那人做的。
他是真心实意爱着对方的,也容不得半点虚假。
所以,他也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感情。只是他的做法跟坚持,在一般人眼里看来,却是可笑又愚蠢的。
他明明能让事情变得更好处理。
说起来……那个人也不曾欺骗他,他厌恶跟鄙夷,从来都是表现得很明显,即使别人看不出来。
正当涯的心情陷入极度糟糕的境地时,城水悦,却单独出现在了他面前。
并且,跪下。
那一刻,涯感觉自己压制已久的某种东西,几乎就药到临界点了。
“涯叔,我乞求你,放过枫吧。”低着头在地上重重一磕,城水悦低声而诚恳的说道:“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侍候一辈子。”
“……”涯没有说话,只是脸部,微微的抽搐,看着城水悦的双眼,阴冷得足以让一般人冻伤。
“那么多年了,枫一直都没有自由,一直都活在痛苦当中。你若真的爱他,为什么不给他个自由,也给你一个自由。”
“你明知道,他不可能爱上你,这并不单单是因为我的原因,而是你造成的。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单单你的强迫,就足以让他恨你一辈子,你怎么就不了解呢?”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夺走了他的注意,他的感情。可是我跟他在最早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一直都是。”
“闭嘴……”涯的身体已经开始克制不住的剧烈抖动,话,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城水悦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的理智,一点点的击溃。
“你将我们分开了那么多年,我们又有那一天,不是彼此想着对方?这些,我想你都同样清楚,也同样看得到。苦苦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对自己,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伤害?不是你的,始终都不是你的,你这样强迫下去,有什么意义?”
说着,城水悦再度重重磕了一个头,鲜血当场就溢了出来。
“我很感谢你照顾他那么多年,也帮了他很多,那你怎么不干脆帮他到底,成全他的感情,让他完整呢?”
“你已经多久,没有看到他的笑容了?”
“闭嘴!!!”涯手里的长鞭,带着呼啸的杀气,狠狠的朝城水悦抽去。
他当然知道这些,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需要人来提醒!!
他那点可笑又自私的感情,在一般人眼里看来,其实就是下贱!
明知那人不会爱自己,还偏执的去期待,不断的想要为那个人做点什么。
他甚至不需要微笑的回报,仅仅只是希望他多注意自己,多看看自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肯为他做那么多而没有任何怨言。
是,他是自私,他是无耻。
可是他的爱难道就来得少么?他的真心难道就是假的么?
他也不是那么伟大的人,为了成全别人而让自己痛苦,那种蠢事他从来也不干也不屑干!
但无论怎样,也轮不到眼前的这个人来过问,来指责!!!
他已经在忍耐了,已经在退让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刺激他!
那一刻,涯感觉自己掩藏在心里很久很久的伤疤,被尽数挖了出来,再无遮掩的出自己的丑陋,那素来带着冷笑的眼,此刻,也变得怒红。
噗的一声,城水悦被打飞身体飞溅出刺眼的血光,大腿上方瞬间出现一道极深的伤口,几乎能看见白骨。
紧接着另一道长鞭在他的惨叫声中呼啸而至,只是这一次,却被一只手稳稳的抓住!
“你在干什么!”
闻讯赶来的严凌枫,冰冷的双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意。而他的手,还因为涯的皮鞭,而不断的渗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