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灵堂里的枪声2

第六章 灵堂里的枪声(2)

龙飞与雨琦、路明等再次来到钱府时,只见钱府已变了样:门前挂着黑球,门上贴有白色挽联,屋内香烟缭绕,从大门口至灵堂,道路两旁分列着数不尽的花圈与挽带,气氛肃穆。大门口警卫森严,四个彪形大汉犹如庙里的四大金刚,分列两侧,一位形似管家的瘦老头不断向来参加吊唁的客人点头哈腰,忙着接待。来者先要向管家出示拜帖,管家同意后交由守门大汉传报来客姓名。

龙飞现在的身份是省工商联副主席,雨琦是秘书,路明等人则是随行人员。

此刻,路明紧走几步,迈到管家面前,递上一张名片。

管家接过一看,脸上多云转晴:“哟!是省工商联的贾主席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请三位稍等。”于是亲自跑进灵堂禀报。

不一会儿,就见一位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女人在管家的陪同下,急步走了出来,一见龙飞就躬身施礼道:“不知贾主席大驾光临,怠慢怠慢!贾主席能亲临寒舍,叫我们实不敢当,三生有幸,这也是大姐的福气呀!”

管家介绍:“这是我家二夫人李华。”

雨琦朝李华一看,不由一惊:没想到钱广老来交了桃花运,竟找到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雨琦本是位美女,而李华竟能引起雨琦的注目,其美艳之程度已不必形容了。

李华身着黑色旗袍,黑发披肩,衬托出她的肌肤更白净细嫩。她胸前别着一朵小白花,虽淡装素裹,却分外娇娆。尤其是那双乌黑闪亮的会说话的眼睛十分生动,摄人魂魄。

此刻,四位大汉齐声叫道:“省工商联贾主席到!举——哀——”

一声“举哀”,灵堂里的十几个和尚随即敲响了法器,念起了经文,李华引导龙飞等至大夫人的遗像前站定,自己站到灵柩旁边,低下头,掏出手绢擦起了眼泪。

随着司仪的叫声,龙飞等向死者三鞠躬,然后默哀三分钟。

趁默哀的机会,龙飞暗暗把灵堂观察了一番。只见中间用八张八仙桌拼成供桌,软缎子的桌帷拖到了地面。桌前有一对白蜡烛闪着白光,香炉中缕缕香烟缭绕,桌上堆着各色供品,花圈挽联布满灵堂。供桌两侧,坐着十六个身披袈裟的和尚。在供桌后面,用两张长凳架着嵌着周英遗像的灵柩,上面覆盖着蓝缎子材罩,一直拖到地面。两边挂着一排排黑绒幔子和祭帐,把灵枢后面遮了个严严实实。这一切,给人的感觉是肃穆而隆重。

从这场面上,谁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默哀毕,李华款款上前,“请贾主席跟我来,钱广因悲伤过度,身体不适,在书房恭候大驾。”

龙飞正想正面接触钱广,就招呼雨琦与他一起去见钱广。

按事先约定,让路明等人留在灵堂内观察,有人为他们送上茶水。

钱广虽是生意人,也有书房,而且很大,足有五六十平方米。沿墙一溜儿全是书橱,线装书精装书分门别类,琳琅满目,除了《资治通鉴》、《历史演义》等,还有天文、地理、医药等方面的书籍,更有建筑与商业方面的专业书籍,可谓包罗万象。真不知这些书要值多少钱,也不知这些书他会不会看,也许是附庸风雅,做做样子,装装门面罢了。

除了书橱,屋子内没什么东西,一张宽大超长的红木写字台,台上有文房四宝。书房的主人年轻时好像经常练字。写字台后是一张高级真皮大转椅;台前也有几把略小一些的转椅;另一边靠墙放着大小沙发,看来是书房兼做会客室。

当龙飞与雨琦走进书房时,钱广已撑起身子,迎上前来,握着龙飞的手说:“爱妻去世,惊动大驾,实不敢当!”

龙飞道:“先生乃爱国人士,为国为民作出过贡献。政府理当关心,只是省长要去北京开会。听说尊夫人驾鹤西去,嘱我工商联代表政府前来吊唁。还望节哀顺便!”

“谢谢政府!谢谢省长!谢谢贾主席!”钱广一连三个“谢谢”,自然、真实。他牵着龙飞的手在沙发上落座,佣人送上香茗。

李华陪雨琦坐在对面,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有话说,她俩年龄相近,不一会儿就熟了。

钱广便对李华说:“外面还有好多客人,你去大厅里照顾一下吧。让管家吩咐厨房多弄几个菜,我要请客人留下吃饭”。

龙飞忙说:“夫人请便。秦秘书,夫人忙不过来,你去帮帮她。我还有不少问题要请教这位工商界的巨子,老前辈。”

“好吧”,两位女子相挽着走出书房。

房间里只剩下龙飞与钱广时,钱广似觉轻松了点,话也多了。老人家已年过花甲。身高一米有七,秃顶,发胖,肥头大耳,身着西装,挺个大肚子,很有点大老板的派头。

龙飞道:“听说您经商半个多世纪,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也有自己独特的感受,晚辈想讨教一二。”

钱广对龙飞印象不错,又是政府高官,自然客气,说:“哪里,浪得虚名罢了。不过要说商场如战场,机遇与风险并存,稍一不慎,都会陷入困境。唉,大有大的难处啊!”

“听说您有一句格言:‘守住自己的金矿’,能具体解释一下吗?”龙飞的提问,像个记者。

钱广笑道:“我给你先讲个故事吧。

“美国田纳西州有一位秘鲁移民,在他的居住地拥有6公顷山林。在美国掀起西部淘金热时,他变卖家产举家西迁,在西部买了90公顷土地进行钻探,希望能在这里找到金沙或铁矿。他一连干了5年,不仅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反而折腾到最后成了个穷光蛋,才不得不又重返田纳西州。

“当他回到故地时,发现那儿机器轰鸣,工厂林立。原来被他卖掉的那个山林就是一座金矿,主人正在挖山淘金。那人看到这情景,几乎悔断肠,恨不得跳楼自杀。如今这座金矿仍在开采,它就是美国有名的门罗金矿。”

钱老板由此感慨:“一个人一旦丢掉属于自己的东西,舍近求远,盲目随从,就有可能失去一座金矿。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潜藏着独特的天赋,这种天赋就像金矿一样,埋藏在我们平淡无奇的生命中。一个人是否能有幸挖到这座金矿,关键看他能不能脚踏实地发挥自己的长处,去经营自己的人生”。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龙飞由衷佩服;“听说您曾帮助过一位瑞士钟表大王,他对您感恩戴德,如果是我,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会进军钟表业。而您却主动放弃,就是为了守住您的建筑王国。以前我不明白,现在听您这么一说,真的很佩服!哎,那位瑞士朋友还与您来往吗?”

钱广伤感地说:“他已去世三年了。”

“哦!听说他送给您一块白金手表,乃无价之宝,您总算对故人有个纪念了。”龙飞很自然地把话头扯到正题上,注视着钱广的表情。

钱广高兴起来:“哦?你也知道那块手表?其实我帮他并未图什么回报。‘人在难处拉一把,胜似远去烧高香’,那时如果我不说是与他合作投资,像他那样的个性是断然不会接受的。当然,我作为一个商人,投资有所回报,总是高兴的,不仅是钱的问题,还说明了我的眼光、决策没错。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我见好就收,将股份全部送给了他。不过,他送我手表是他的心意,我猜想您也是出于好奇,想看一看那块表吧?我答应你,下次吧,今天不是时候。”

龙飞装着兴奋的样子:“那就一言为定。”他已证实了白金手表是钱广的,但他也许不知道表已不在家里了。通过谈话,看不出钱广任何破绽。不过想想,作为一个身价数亿的爱国人士,又怎么会去参加梅花党,炸长江大桥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但他的家里人就难保不出问题了。尤其是那个李华,她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嫁给一个比她大三十多岁的男人?是仅仅图钱还是另有图谋?龙飞当第一眼见到她时,心里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此刻,又不能向钱广打听,正想告辞时,忽听灵堂内传来“砰砰”的枪声。

灵堂顷刻陷入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