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鬼剃头

第二十二章了結(二)

我算被驚到了,周圍哪怕有個風吹草動都會引起自己的警惕。

甚至偶爾我還會躺著抬頭向周圍看一番,但每次做這動作,回應我的只有那三只喚魂鼬。

它們盯著我,一臉好奇樣兒。

人的精力都有限,最后我被自己緊張兮兮的勁兒折磨累了,索性一翻身趴著睡起來,其實別看趴著睡是不科學的睡姿,但對我來說,這種睡法對克服失眠很有效。

我睡了很久,直到有人抱我才將我弄醒。

我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而且不用看我也知道,抱我的肯定是拉巴次仁,這小子又上來纏人的勁,不僅胳膊大腿壓我身上,還把腦袋湊了過來。

我先把他胳膊大腿挪開,又伸手向他腦袋摸去,打算不客氣的將他徹底推到一旁。

可我一摸他腦袋就猛地睜開了眼睛,還在不敢相信的情況下又摸了摸,一股恐懼感瞬間在我心頭生氣,我忍不住啊的一聲叫喚起來。

這次我喊叫聲比夜里那聲吼還要尖還要凄涼,不僅是他倆,就連喚魂鼬都嚇得抖了抖。

黎征和拉巴次仁反應都不慢,看的出來,拉巴次仁眼睛還沒睜開就向頭頂的折疊刀摸去,等他站起身警惕的向四周打量時,他身子還不適應的直打晃。

在發現周圍并無異常時,他氣得直哼哼,指著我吼道,“寧天佑,你學壞啦,沒事喊什么喊,年紀小啊?”

黎征一直沒站起身,還保持著剛握住折疊刀的姿勢,正一臉吃驚的看著拉巴次仁。

我都沒在意拉巴次仁說什么,反指著他的腦袋,你你你的結巴起來。

拉巴次仁一看我倆都這舉動,知道不對勁,用手摸了摸腦袋。

而他摸到自己光溜溜的頭頂時,也忍不住學我那般吼了一聲。

一夜間,他成了禿子,而更加古怪的是,以他耳根為分界線,往上去但凡有毛的地方,頭發、眉毛、胡子這類的,全都沒了,從他耳根往下的地方,胡子卻還保留著,乍看之下讓這本來很爺們的漢子有些不倫不類的。

黎征又把目光放在拉巴次仁身旁,雜亂的碎毛發散了一地,他湊過去抓起一把瞧了瞧,皺眉說,“你的毛發是被利刀剃下來的,要是我沒猜錯,應該是冰川天童干得。”

拉巴次仁火氣掩不住往上沖,在原地猛跺幾腳后就拎著折疊刀大步向雪地里走去,指著四周先是嘰里咕嚕說了一頓,又用漢語大聲喊,“冰川天童你個臭娘們,給老子滾出來,敢毀我容,我大卸你八塊。”

本來我心里那絲恐懼還沒散去,但聽著他的喊話,我被逗得一下放開了,心說他這爺們真有意思,罵街還用兩種語言,而且他也沒見過天童,怎么知道是公是母,卻一上來就把它定義為娘們呢?

拉巴次仁罵歸罵,周圍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過了嘴癮,火氣也消的差不多,而且毛發這類的東西也能再長出來,問題倒不算嚴重。

我和黎征起身把拉巴次仁勸回來,黎征又收起喚魂鼬,拿出干糧分給我們吃。

按黎征的想法,冰川天童對我們并沒惡意,只喜歡惡作劇,不然就憑它能悄無聲息間給拉巴次仁剃頭的手段,想殺我們簡直易如反掌,而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趕緊搜索附近地勢,把它找出來。

我們在禿地上休息片刻,接著在黎征帶頭下行動起來。

我們各自分開,以便擴大搜索范圍,但相互間也沒敢離得太遠,以能看到對方身影聽到對方喊話為底線。

剛開始搜索時我還挺緊張,怕天童冷不丁出現,但找了一上午,別說天童,鳥都沒看到一只,我這心態也發生了變化,不僅徹底放松下來,還有了一絲無奈感。

我心說我們這種找法無疑是大海撈針,就算找到天童弄不好都得是猴年馬月的事,但話說回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我們三又整體換了地方,來到一片新的雪域上。正當我無聊四處瞧著時,突然間,在不遠處豎起一根野草。

這野草有半個人身子那么高,頂端還長了一朵干枯的花,還被風吹的在輕輕搖擺著。

我先是一愣,又不解的撓撓頭,心說這種天寒地凍的環境怎么還有野草的存在?尤其它還這么奇葩的開出一朵花來。

我覺的這里面有蹊蹺,但又一合計,一根野草而已,自己小心些走過去瞧瞧也并無大礙。

我半蹲著身子,把折疊刀橫在胸前,步步為營的向野草靠過去。

我自認自己的動作沒毛病,可突然間我腳下踩空,整個人全掉到雪里。

這明顯是個雪窟窿,或者原本是個洞,只是被積雪遮蓋了,萬幸的是,這雪窟窿不深,我掉進去后也只剛剛沒了腦袋。

但這也把我嚇壞了,尤其周圍全是雪塵,我瞎撲棱幾下還起了反作用,碎雪順著我脖子、袖口直往身子里面鉆。

我急忙抬頭高呼,想讓他倆過來救援,可喊了兩嗓子后,周圍一點回應都沒有。

我急了,不僅加大嗓門,還把折疊刀丟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我大嗓門起了效果還是折疊刀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他倆先后趕到,一人扯著我一個肩膀,合力把我拎了出來。

這時灌到我身子里的雪都化了,我被凍得直打顫,他倆二話不說,一前一后的抱起我,用他們的體溫給我取暖。

黎征還趁空默默給我清理身上殘雪,而拉巴次仁則嗤了一聲,開口道,“寧天佑,我說你什么好呢,你這一陣絕對踩到狗屎了,要不怎么走著走著就能掉洞里去呢?”

我瞪了他一眼,尤其是盯著他那在太陽底下還直反光的禿頭,心說我要是踩到狗屎了,那你絕對掉進廁所過。

但我也不想跟他斗嘴,索性把那野草的事說給他們聽。

黎征拉和巴次仁都向遠處看,黎征看的直皺眉,拉巴次仁則扭頭對我一咧嘴,還伸手摸了摸我腦門,“沒發燒啊?這孩子大白天咋說胡話呢?”

我察覺到不對,扭頭一看,遠處哪還有什么野草,就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

我既驚訝又氣得直咬牙,心說真邪門了,昨晚聽到笑聲,現在又被野草捉弄一通,我上來一股倔脾氣,想從他倆身子里掙脫出來,去遠地一探究竟。

但黎征一把拉住我,搖搖頭說,“你身子緩過勁就好,咱們馬上回禿地,不然在這種低溫環境下,你穿著帶水的衣服,很容易凍傷。”

我一合計也是,自己一身濕漉漉的,還是先想辦法把衣服弄干再說。

我們都奔著禿地跑起來,回去后,我把衣服都脫了,撲在禿地上蒸著,而他倆脫下幾件衣服一拼湊,算是臨時給我弄了身取暖的行頭。

這一天就這么過去了,傍晚我們一邊吃飯一邊商量起守夜的事來。

三只喚魂鼬仍放出來站崗,但我們三人也要分成三班輪番守夜。

黎征說昨天詭異出現的時間是在后半夜,那后半夜就交給他來守,我和拉巴次仁只負責前半夜。

拉巴次仁又自告奮勇,說他身為門巴最優秀的獵手,第一班崗就放心交給他。

入夜后我和黎征先行躺下睡覺,或許是有拉巴次仁守夜,我心里特安心,沒就多就沉沉睡去。

可等我再次睜眼時,周圍靜悄悄的,已到了深夜時分,我望著倒在我邊上呼呼大睡的拉巴次仁時,無奈的直搖頭。

我心說虧他還稱自己是門巴勇士呢,該他守夜時,他竟睡的比我倆都香,我又掏出電子表看一眼,發現馬上就到我值班的時間了,我一琢磨也沒叫醒他,提前坐起身守起夜來。

其實大半夜的自己干坐著不說話還真挺無聊,尤其那三只喚魂鼬,或許是昨晚看我看的膩了,現在都背著我放哨,弄得我想逗它們玩的機會都沒有。

也說相師這職業真挺鍛煉人,至少我耐寂寞的能力比一般人都強,我就這么干坐著熬到后半夜,掐準時間叫起了黎征。

黎征拍了拍我肩膀說句辛苦后,就警惕的留意起四周環境來。

我知道我們三人中,黎征守夜時間最多,按說他才最辛苦,但我口頭上也沒跟他客套什么,心說都是爺們,光站個崗我倆就辛苦來辛苦去的說一通,那就顯得太沒勁了。

我湊到拉巴次仁身邊,挨著他躺下。

我這算是睡了個回籠覺,雖然都說睡回籠覺對身子不好,但現在這情勢,我可顧不上好不好的說法,畢竟養足精神明天接著找天童是真的。

按原來計劃,黎征會在早晨叫醒我倆,可最終我是被凍醒了。

我睜眼時覺得自己都快被凍成冰棍了,身子也止不住的發抖,等我坐起身一看,不僅是我,黎征和拉巴次仁也都裸著身子,尤其黎征,按說他該站崗才對,可卻跟拉巴次仁一樣,側歪在禿地上沉沉睡著。

我心說好嘛,自己三人又著了天童的道了,尤其是黎征,竟跟拉巴次仁一樣,站崗時也不靠譜的偷睡起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