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邓英俊把宝石对着棚顶的灯来回转着看,郝运问:“你又不是行家,能看出什么门道?”

“狗眼看人低!”邓英俊哼了声,“我虽然没开过古玩店,但我爸可是懂行的,他就喜欢珠宝玉石文玩这类东西,像什么红蓝宝石、绿松石、琥珀蜜蜡、核桃金刚,但对黄金白银没兴趣。平时没事他就给我看,又新收了什么东西,我没兴趣,但听得太多,也明白点儿。你看,这红宝石对着光看,里面有什么杂质、折光率多少就能看出来。越透明的品质就越好,这个几乎像一汪水似的,应该是顶级净度。但我也不能确定,等回了北京,让我爸搂一眼就全明白了。”

秦震笑着:“你小子还行,比我想象中的有点儿墨水。”

“敢情!”邓英俊还来了劲,“我爸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一提邓为贵,玉石圈和文玩圈有几个不认识他的?就那对核桃,全北京也没几对啊!”

郝运问道:“这戒指的红宝石戒面,为什么雕成枫叶状,而且三个叶脉还有两个是断开的呢?”秦震摇摇头说不知道,邓英俊立刻用手机拍下照片,说分别发给几个懂行的人,包括他爸,给帮着鉴定鉴定。

等回复的时候,邓英俊又问:“你的皮带头是什么样的暗器?还能发射弩箭?牛逼啊,手里还有没有?给我看看!”

“只有一个,”秦震说,“那还是四年前我托一个高级机械工程师朋友给订制的,皮带头是个机匣,用精钢制成,里面有高强度的弹簧和四根钢箭,钢箭中央是空心的,装有我伯父托医院同事配制出来的高浓缩氢化钾聚合物,一种白色粉末,只要接触体内的血管,就能在二十秒之内沿血管流至心脏,再厉害的医院也救不活。原本是用来救急的,以前用过三根,只剩下最后一根,没想到能当面遇到傅观海,所以当然就留给他了!”

郝运笑着:“也是傅观海运气太好,他怎么都没想到,风光一辈子,却死在你的皮带头上。”

秦震说:“有件事很奇怪,那弩机匣的弹簧经过特殊调节,飞出的力度刚好能停留在人体中,而不会穿透,目的是为了更有效地让毒药粉末跟人体内的血液相结合。但却从傅观海身体中穿透。”

“有什么奇怪!”邓英俊说,“肯定是那根弹簧的力量没调好,劲儿大了呗!要不就是傅观海那老头岁数太大,肌肉都松了。”秦震点点头。

没多久,邓英俊微信响了好几声,三人共同看,见这几个人都称看不出来,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典故,恐怕只有知道内情的才知道。

“这不废话吗?”邓英俊好像觉得没面子,“还用你们说!”郝运和秦震笑着拍拍他肩膀,说以后慢慢就明白。

秦震端起酒杯,跟郝运相碰:“哥们,听邓英俊说再去沙漠基地的那次,你胆子可比以前大多了,还敢开枪打野猪,后座力没让枪脱手吧?”

郝运说:“当然没有,基本全都打在猪身上了!”

“那还不错。”秦震笑。郝运看着他,把秦震看得有些发毛,问你在看什么呢。

郝运问道:“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秦震说:“赶紧问。”

“那我就问了,”郝运说,“我见你打过两次架,一次是在我家跟聂小倩,另一次是在沙漠基地跟艾丽,两次你好像都没占到上风。秦老板人高马大,就算再不会打架,手劲应该不差,至于这么菜?”

邓英俊连忙咐和说对,郝运以前说过好几次。听他俩这么说,秦震只是笑了笑,并没回答。郝运见他表情有异,就知道有内情,连忙追问。秦震说:“也没什么可说的,人家聂小倩和艾丽都不是普通女子,有身手,我打不过也很正常。”

“不对!”邓英俊指着他,“你肯定有什么别的原因,告诉你少蒙我!”

秦震笑起来:“哪有什么别的原因,真没有。”

邓英俊却不依不饶地追问,秦震很生气,用力猛拍一下桌子:“都说了没有原因,是我笨,行了吧?这个答案你俩满不满意?”邓英俊斜眼看着他,不再多问。

“算了算了,喝酒,”郝运打圆场,“秦震是男人,可能不好意思对女人动手吧。”

邓英俊轻轻噗出一声,好像觉得这个解释有些太可笑。

秦震深吸了口气,再长长地吐出:“郝运说的对,我是下不去手。”

两人都看着他。秦震抄筷子吃了口菜:“打我记事时起,就看我爸妈吵架,我爸喜欢喝酒,喝多了就吵,吵多了就打,当然每次都是我妈挨打,但他从来不打我。后来我慢慢长大,也会在旁边劝,两人打得少了,但经常还是吵。在我十岁那年,爸妈带我去南京,我很高兴,因为家中条件一般,根本没钱出去旅游,最远都没出过省。到了南京,说是要开什么会,见到了傅家和邓家人,也有邓英俊,那时候他才六七岁。两天后在宾馆里,我爸又喝醉主,跟妈妈又大吵一架,爸爸动手狠狠打了妈妈,下手非常狠。我怎么也拉不开,那时候没顾太多,直接抄起宾馆的烟灰缸就砸过去,把他的头都打破了,这才作罢。”

“怪不得……”邓英俊说,“从那以后你就有心理阴影了?”秦震点了点头。

郝运说:“怪不得刚才在路边你看到打架,直接就过去开始动手。”

秦震叹着气:“小时候爸妈的事对我影响很大,我完全不能接受男人对女人动手,一看到就会想起我爸当年打我妈妈的场景。我继续讲,事情远没结束,下午傅观海和他儿子傅丰来宾馆找我爸爸谈话,看到这情况很生气,指责爸爸不该打女人。爸爸却说他们傅家是伪君子之类的话。当天晚上,我爸爸不知道出去干什么,在路上遭遇车祸。抢救是在傅家开的私立医院,爸爸手术前要跟我说话,还不让妈听见,他在我耳边说,让我假装要出去买东西吃,到外面给伯父打电话来南京接我走,越快越好,而且只接我一个人。我不明白,就问,爸爸虽然病重,但能看出非常生气,叫我不要问,照办就是。”

第147章 家主的事

“为什么不让你伯父接你妈妈回沈阳?”郝运忍不住问。

秦震继续讲:“爸爸动手术的时候,我到医院外面找了ic卡给伯父打电话,他让我立刻离开医院,叫出租车去南京火车站,在候车室的长椅里睡觉等他。我问为什么爸爸不让我告诉妈妈,伯父没多解释,只说妈妈随后就到。我没钱,但伯父不让我回去找妈妈要钱,直接上车,到地方就说没钱,司机不会为难我。我照做了,果然司机对我没办法,就让我走了。我在火车站睡了一宿,天快亮的时候伯父才到,我说要回医院看爸爸,伯父不让,硬拉着我坐火车回沈阳。”

“后来你爸爸怎么样了?”邓英俊问。

秦震说:“你们能不能别插嘴。从那以后,我也再没见过爸妈。到沈阳并没回我自己家,而是被伯父带到一个陌生地方,说是他朋友家。后来他说,我爸爸手术失败去世了,而妈妈因为不想再回沈阳,就选择留在南京,跟傅家人生活,把我托付给伯父照顾。我当然不接受,大哭大闹,但也没什么用,毕竟只是个孩子而已。伯父给我办了退学,把家搬到沈阳北郊苏区的一个小镇生活。从那以后,我不但没再见过父母,而且也没见过伯父。他是当医生的,平时非常忙,他让两夫妻在镇上陪我,一男一女,男的姓刘,照顾我出行和起居,女的则专门教我继续念书,从小学四年级课本教到初中、高中,每学期也要考试,只不过是在家里,而且只有我自己考。同时,她还告诉我伟大先师墨子的生平事迹,并称我的祖先相里勤就是墨子的三大高徒之一,我长大之后也要继承墨子的衣钵。我听得半懂不懂,但时间长也就信了。”

邓英俊又问:“就他俩陪你?”

秦震点头:“只有他俩,整整照顾了我十年,在这十年间,除了学课本,还要看很多古典名著,尤其是《山海经》,要让我全都背下来。开始我很抵触,但他们俩也不急,告诉我慢慢背,两年过去,我居然能把整本《山海经》倒背如流,无论原文还是译文都能默写。此之外,刘叔和刘婶还教我做人的道理、社会的复杂、各种情况怎么应付、为什么会这样,各种知识都有。最重要的是,我还要学习中国古代文字,从最初的甲骨文开始,到战国时期的金文,什么小篆大篆都得学。然后刘婶又拿出一张纸,好像是什么碑文的拓片,放得很大,让我把内容全背下来,还逐句给我讲解,这句什么意思,那个字怎么写。我发现这就是《山海经》啊,但有些地方内容又不对。转眼过去十年,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刘叔和刘婶称要带我去外地旅游,在开车前往锦州的公路上,伯父突然出现。他在汽车里将秦家、老三京的事和盘托出,我才明白。”

“为什么一定要在外地?你伯父为什么十年没露面?”邓英俊问。

秦震回答:“按伯父的解释是,爸爸死后傅家人没那么容易放弃,还会继续追查我的下落的,所以要给我退学,并搬到郊区居住。而伯父也会被监视,所以他十年没露面。整整过去十年,他觉得监视的人已经放弃,但仍然很谨慎,所以才选择在外地的公路上跟我相见。他看到我就说,十年间你的变化这么大,就算傅观海和傅丰站在面前也认不出,这就放心了。老三京的事让我很震惊,也完全不能理解,尤其那个什么《山海经》的残片。他开车把我带到一家小诊所,并拿出那块残片给我看,说这就是两千多年前墨子亲自刻成,三大墨家各分一片,之后到礼崩乐坏的时候,就要把这三块残片合并。”

郝运问:“什么叫礼崩乐坏的时候?”

邓英俊说:“是世界末日吗?”

“我也不太清楚,”秦震回答,“从字面解释,礼崩乐坏是指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社会秩序越来越乱的意思。”

郝运和邓英俊都点点头,邓英俊说:“之前我就说过,三块残片合在一块也许能召唤神龙,现在来看,神龙估计没有,但可能比神龙还他妈厉害呢!沙漠基地里不是有个隧道吗,你还见过不同时空的我和郑龙、吴强,对了,还有那两块一模一样的卡西欧手表!”郝运连忙将表拿出来,秦震仔细看着两块手表的各个细节,尤其背面金属壳上的划痕,都完全相同。

秦震边看边说:“古玩玉器造假的手段很多,我也见过不少,但都不可能做到这地步,因为这已经不是造假,是复制和克隆了,从理论上不太可能。”两人没明白他的意思,秦震补充道,意思就是这两块表的划痕完全一样,不是人为做出来的。

“难道真有什么时空隧道吗?”邓英俊忙问。

秦震说:“我们又不是科学家,但谁能保证没有呢?”他把两块表交给郝运,继续讲,“伯父告诉我,他查出患了癌症,恐怕不能再照顾我,这块《山海经》残片是我爸爸当年交给他保存的,现在要交给我。但为了防止丢失或者被偷盗,所以只得想出一个办法,也就是植进我体内。我当然强烈反对,说我肯定会用生命来保护它,但伯父不许,非要手术不可。我想跑,没想到刘叔和刘婶把我按住绑了起来,伯父给我注射麻药。等我醒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开过刀,很疼,这种疼痛持续了七八天,然后又发高烧。连续烧多少天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我退烧之后,看到伯父和刘叔、刘婶都哭起来,还抱在一起,好像非常地激动。”

邓英俊笑起来:“能不激动吗?你丫简直就成你大爷的试验品啦。”

“你大爷的!”秦震不高兴。

邓英俊说:“我没骂你,你大爷就是你伯父,我说你也是北方人吧,怎么非得一口一个伯父、伯父的,东北和我们北京、天津不是都叫大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