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还不知道有没有毒,最好放回去。”艾丽表示反对,“好几年了,这东西没变质发霉,恐怕也不干净。”说完转身就走。
阿仁弯腰把小木盒又放回原位,看到干尸伸直的左臂手腕露在外面,戴着一只手表,但已经被厚厚的灰尘盖住,仅能分辨出是块表而已。阿仁似乎来了兴趣,绕到干尸前部,蹲下来掏出纸巾,去擦拭手表的盘面。郝运连忙问:“你不是说不能随便乱动干尸吗?”
阿仁笑着:“我不动干尸,只是想看看这块表是什么牌子,我是手表爱好者,看看而已。”郝运撇了撇嘴,说就算是劳力士你还能摘下来带走不成。阿仁没理他,把表蒙擦干净,郝运和秦震也都过去看,见表盘没什么奇怪之处,除刻度和指针之外,在12点钟的位置还有字,像是商标,很细小,看不太清楚。
阿仁干脆趴在地上看,双手被灼热的干硬地面烫得直甩:“哇,好烫,可以煎蛋了!”他松开双手,只用膝盖顶着地面,郝运和秦震也效仿他的姿势跪下,低头去看。表盘正中央上方有两行细小的字,分别是“新疆地矿局第二科考队”和“2002周年留念”的字样。
“原来是科考队!”秦震说,“这不是探险者,是地质矿产局的工作人员。”
阿仁干脆把表从干尸胳膊上取下来,这块表原本是紧紧戴在手腕上的,但因为风化,手腕肌肉早已干瘪,所以表带很松,表背面则全是灰土。阿仁用纸巾将表背擦干净,仔细地看了看,说:“原来是海鸥的,不值钱。”郝运连忙问怎么看出来,阿仁指着表背钢面的刻字告诉他,这个sea-gull就是“海鸥”的英文,中国天津的一个手表品牌,有六十几年历史了,但机芯全为国产,所以价钱并不贵,像这种表盘上有字的都属于订制表。
郝运说:“科考队给自己队员发的手表,不值钱,但有纪念意义,我觉得光凭这点就能找到他的家人和同事了吧?”
“意义不太大,”阿仁摇摇头,“无法标记干尸难遇地点,gps定位仪已经坏掉了,现在我们只能在纸地图上标出大概位置。可如果我们把表拿走,还没等通知救援赶来,也许干尸又被另外的团队发现,到时候没有线索,他们运走遗体,救援就会扑空,反而麻烦。”听完阿仁的解释,郝运和秦震都表示明白,阿仁把这块表重新戴在干尸手腕上,走向汽车。
郝运不死心地盯着干尸身下那个小木盒,秦震笑着对他说:“放弃吧,就算那里装着牛肉粉,也是几年前的,你敢吃吗?”
“还记得昨晚我说过的那个梦吗?”郝运低声问,“也有个三角形,以前我可从来没梦到过那种东西!”
“那代表什么?”秦震用手掌挡着太阳,“别瞎猜了,上车。”
看着走向汽车的秦震,郝运又看看那小木盒,他想了想,悄悄弯腰伸手将小木盒又从干尸身下抽出来,放进口袋里。回到车上,这几分钟在外面晒得难受,郝运拿起矿泉水灌了好几口。艾丽面无表情:“郝先生,请节约用水。”郝运只好不再喝,把瓶子放到车门的储物格中,仍然在想着那具尸体。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很害怕,怕自己也在罗布泊的无人区里失踪,最后死去,变成一具几年都不会被发现的干尸。
艾丽问:“是新疆科考队的队员?”阿仁点点头说没错,艾丽听他说了表盘上的字,就说,“地矿局……几年前我在哈密雇佣的那名维族人,好像就给地矿局当过向导。”
阿仁连忙说:“会不会就是找到罗布人墓葬的那伙科考队员?”
“也许是,”艾丽回答,“快去搜那具干尸,说不定有那些墓葬的线索!”阿仁正要启动汽车,听艾丽这么说,就推开车门跳下去。
第55章 发烧,发疯
秦震说:“那就得破坏干尸的形态。”艾丽说现在顾不上那么多,毕竟我们的事更重要。不多时阿仁转回来,把几样东西交给艾丽,沮丧地说:“没找到什么线索,半包烟、一个打火机,几百块钱人民币钞票。”艾丽看了看这三样东西,随手扔在仪表盘前板上,继续行驶。
刚开出几分钟,艾丽问:“你们看的那个小木盒也没线索?”
阿仁忽然想起来:“我好像没看到那个木盒!”艾丽问是不是漏掉了,阿仁说不可能,他搜的很仔细。
郝运没想隐瞒,就把小木盒从口袋里掏出来。“原来是被郝先生收藏着。”艾丽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副白手套,接过木盒仔细看,但没有打开。
“要不要把里面的棕色粉末倒出来?也许藏有东西。”阿仁问道。
“在车上不方便,这些粉末还不知道是什么,如果里面有细菌,也许会让我们生病,你把车停下,出去找找。”艾丽说。阿仁很听话,立刻停车拿着木盒来到外面。郝运很好奇,也想出去看,秦震悄悄碰了碰他大腿,郝运明白,秦震是怕他被细菌传染,阿仁是艾丽的助手,对她言听计从,像这种不能确定是否安全的事,由他来做再好不过。
隔着车窗,郝运看到阿仁走出几步,打开木盒的盖子,蹲在地上将里面的粉末慢慢倒出来,打了两个喷嚏,看来是呛着了。东西倒光后,阿仁仔细观察木盒内部,最后朝坐在车里的艾丽摇摇头,将木盒扔在地上,回到车里:“里面就只有那些粉末,味道淡淡的,很怪,有点像中药。”
既然没线索就只能自己找,路况越来越复杂,高高低低的丘陵密布,地势也起伏不平,越野车开始颠簸。本来就已经过了饭点儿,没任何东西吃,这一颠,郝运感觉更饿了。他开始焦虑起来,闭上眼睛全都是那具科考队员的干尸,赶都赶不走。郝运决定用睡觉的方式躲避饥饿,就在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阿仁打了两个很响的喷嚏,将郝运吵醒,他心情很不爽,叹了口气,换个姿势继续打盹。刚要再睡着,阿仁又开始打喷嚏,声音很夸张,像患了严重的伤风。
“你怎么了?”艾丽问。
阿仁揉了揉鼻子:“没关系,应该是外面太热,车里比较凉快,伤风了吧!”艾丽奇怪地问你身体这么好,很少患感冒,而且后面那两位都没事,怎么偏偏你会伤风。
“这种事情也是说不准的,”阿仁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没有关系,很快就会好。”
越野车驶过一道两旁都是高丘的狭长地带,阿仁踩足油门,把车开得飞快,本来这段路就不太好走,开得快就更加不稳。连不会开车的郝运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在这种路面开快车,这不是有病吗。
艾丽说:“开慢些!”阿仁却像没听到,仍然加大速度行驶,遇到转弯,越野车会强烈地向外倾斜,似乎随时都会侧翻。
秦震紧紧抓着车门上方的把手:“别开这么快,不怕费油?咱不是没多少燃料了吗?”从车内后视镜能看到阿仁眼睛圆睁,咬着牙,似乎在跟什么人飚车似的,完全不听。
艾丽忍不住大声说道:“快减速,你到底在干什么?”阿仁大叫起来,汽车直直地朝山丘撞过去。郝运大声惊呼,在关键时刻,艾丽抓住方向盘朝右猛拉,汽车几乎转了个九十度大弯,车左侧擦在岩石上,发出很大声响。艾丽趁机迅速把挡位挂到空档,伸出左腿踩在刹车上,阿仁也没反抗,只是仍然用力踩着油门,艾丽用左腿将他的右脚强行别开,汽车终于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住。
“你疯了吗?”艾丽生气地瞪着阿仁,虽然戴墨镜,但也能猜得出她的眼中肯定在喷火。
阿仁呼呼喘着气:“我、我要飞,我要飞啊!”大家都惊呆了,艾丽伸手去摸阿仁的额头,刚刚碰到就把手拿开。
秦震连忙站起探身过去摸了摸:“怎么会这么烫?他在发高烧!”大家把阿仁从驾驶室拉出来,由艾丽开车,秦震坐在副驾驶,再让阿仁在车后排座平躺,郝运把阿仁的脑袋垫在腿底下,喂他喝了几口水。
艾丽边开车边说:“就算发烧也不会突然这么烫。”
“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病菌?罗布泊这种无人区,很可能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病毒或细菌!”秦震问。他这一说,郝运就更害怕,把头离阿仁远远的,生怕被传染。就在这时,忽然阿仁猛地坐起来,推开车门冲出去。
汽车正在行驶,阿仁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爬起来猛跑,但跑的方向并不是汽车前进方向。艾丽来个急刹车,三人都跳下去追。阿仁长年从事探险活动,身体素质非常好,再加上现在又处于非正常状态,就像拧满发条的机器,跑得比运动员都快。
郝运和秦震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可怎么也追不上,反倒越落越远。艾丽在后面高声喊,忽然看到阿仁摔了一跤,他跑得太快,脚下无根,这跤摔得不轻,两人趁机追上去,阿仁把脸都呛破了,全都是血。连忙把他制住,阿仁却像根本不疼,而且还在笑,大声用广东话唱着粤语歌。
“真、真有心情,居然还唱、唱得出来!”郝运累得喘不上气。秦震怕阿仁再跑,就用双臂紧紧把他抱住,郝运则抱双腿,一前一后抬回汽车。阿仁怎么也有一百四五十斤,两人把他抬回汽车的时候,已经累得完全走不动,都瘫在地上,汗就像下雨似的。忽然阿仁又跳起来,挣扎着还要跑,幸好艾丽已经从工具箱中找出细绳索,冲上去将阿仁扑倒在地上,迅速把他双手腕缠住,反剪着在背后捆牢。
阿仁嘿嘿地笑,用粤语不停地说着什么,身体乱扭乱动。再次把阿仁放到车后排座,两人渴得大口喝水,都觉得头晕眼花。在四五十度的高温下狂奔,不虚脱才怪。在有空调的车里歇了半天才缓过来,艾丽找出退烧药,让郝运给阿仁硬灌下去,又在他额头贴好退烧贴。“这烧来得真快,怎么像疯子似的?”
第56章 罗布人之墓
艾丽摇摇头:“这肯定不是发烧的典型症状,而且也不应该这么快。”
“那是中毒了吗?”秦震问,“还是感染上什么病菌?可我们没吃外面的东西,接触的东西也都相同,为什么只有他这样?”
郝运问:“会不会是那个从干尸底下找到的木盒里的粉末有毒?”
艾丽回答:“就算有毒,他又没吃掉,怎么会中招?”大家怎么也想不通,艾丽坐在驾驶室焦急而又烦躁,说只能先不管阿仁,继续开车到红柳沟的罗布人墓地去找魏老伯。秦震提醒她从工具箱中找出三个带过滤功能的口罩,给大家都戴上,免得传染。
行驶中,郝运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阿仁,偶尔在脸上露出瘆人的怪异笑容,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都是粤语,郝运半句都没听懂。他心情很复杂,有害怕、有后悔,更多的是忐忑和不安,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意外。他知道人不可能突然就发起高烧,还像疯子似的乱跑,但又没人知道原因,这令他更加恐惧。
汽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地形基本是半荒漠化,沙子多而土少。艾丽说这就是红柳沟范围。阿仁的病情似乎有些好转,已经沉沉睡着,秦震说:“从症状判断好像真是病毒性感冒发烧,越干燥的空气,病毒越容易传染。”
艾丽说道:“如果你发现阿仁有更加严重的暴力倾向和狂躁症状,就把他扔下去。”郝运和秦震大惊,都以为艾丽只是气话,但看她不动声色地开着车,好像不是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