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暗流(四)

第十四章暗流(四)

钱英是铁飞雁的首徒,今年刚刚二十出头,为人正派,用功也勤被公认为当今鹰爪门第二代的头一位人物,深得师傅的疼爱,铁飞雁平时有什么行动时常会带着他,这次也一样。来到南京后铁飞雁说有些私事要办,就和大队人马分开了,其余的弟子一个也没带,只让钱英跟着自己。而现在铁飞雁昏迷不醒,知道整件事详细经过的只剩下他了。萧毅见到他时,他正在旁人的帮助下处理伤口,从他的神色看得出受惊非小,一见萧,李二人前来,钱英赶忙站起行礼,结果被萧毅又给按了回去,开始询问起整件事的经过。

“我们到南京之后,师傅说要去拜访个朋友,让张师叔他们几个先走,只带了我一个在身边。下午我们到了莫愁湖边,师傅似乎一直在等某个人,可问他他又不肯说是谁。大约黄昏时分,忽然来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萧李二人听到这都是一惊,心中似乎都猜得了来者是谁。

“起初我和师傅都不知道他是谁,结果他一上来就点名找师傅,果然一对话我们才知道原来此人就是笑阎罗。原本我们此行就是为了找他,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先主动找上门来。”

“他长的是何模样?”萧毅问道。

“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不高,五官倒还整齐,就是那眼神实在有些吓人。师傅当时就质问他为什么要和我们鹰爪门为难,可那小子却有些蛮不讲理,没说上两句话就直接动上了手,若说此人的武艺确也真高,师傅和他斗了数十合居然占不到丝毫便宜,最后一不留神居然被他击倒在地,当时就口吐鲜血。可那小子居然还不依不饶,上来又接连是几记重手,分明是要取人性命。我在一旁看不过眼,忙想上前制止,可惜本领低微,非但没帮上忙,反而自己也受了伤。最后他见师傅已经昏迷不醒这才住手,然后不知从哪找了四个轿夫,花钱雇他们把我们师徒俩送到这里,我问他这么做有何企图,他只笑笑说等群豪见到我们师徒俩便会明白他的意思,之后就离开了。我猜想他或许是想借此来向英雄大会示威也说不定。”钱英说这番话时神色惊恐,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可怕经历中。

“钱老弟受苦了,你伤势如何?让我看看。”萧毅听罢,赶忙上前观察钱英的伤势,表现的颇为关切。

“多劳萧大侠费心,我的伤势并无大碍,倒是我师傅,他老人家伤势如何?”钱英说的这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萧毅赶忙把他按回了椅子,安慰了几句,叮嘱钱英好生修养,这才与李继先转身离开。

“你怎么看?”走廊上李继先问萧毅。

”和你想的一样。”

“你也察觉事有蹊跷了?”

“笑阎罗一路上的行径虽然乖张,可似乎并没有刻意针对过谁,以他的作风不像会做出如此挑衅的举动,这可是公然和与会的各路群豪宣战啊。而且他是怎么知道铁飞雁今天会去莫愁湖的,是他约出来的?可为什么呢?就为了他孤身一人时方便下手?那换个目标不行吗?此次孤身一人来参加英雄大会的也有不少,岂不是更容易下手?当然最让我起疑心的还是铁飞雁的伤。”

“嗯,背上的伤和其他地方的伤明显不是同一个人造成的。”

“不错,似乎是有人故意想将整件事嫁祸给笑阎罗,所以刻意模仿他的出手。可铁飞雁毕竟是十二神将之一,普天之下单打独斗能胜过他的并不多,而同时还能将出手刻意模仿成另外一个人的更是少之又少。而既然要将整件事弄成是笑阎罗所谓,又不能给铁飞雁下毒或者下药,这不符合那个人的作风。所以最有可能就是有人出奇不意的偷袭,制服铁飞雁,然后别人再在他已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模仿笑阎罗的出手将他击成重伤。但铁飞雁是老江湖,假如是在面对强敌的情况下不可能对后背这样的弱点毫无防范,除非。。。”

“是他信任的人。”

“这种可能最大,而那个人的武功并不比铁飞雁高多少,所以在偷袭时必须全力以赴,保证一击致胜。而一个习武之人在这种时候通常都会用自己最熟练的功夫,这也就是为什么只有这里的伤与别处有所不同。因为那个人当时已顾不上去模仿别人了。这个人既是铁飞雁非常信任的人,可武功又不和他差不多。目前看来最可疑的就是。。。”

“你怀疑钱英?”

“嗯,目前他的嫌疑确实最大,毕竟铁飞雁目前昏迷不醒,整件事的目击者就只有他一个人。”

“你似乎忘了那些轿夫。”

“哼,那些人多花几个钱让他们说什么不行,再说了,要找个和笑阎罗外形相貌比较接近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当时已经是黄昏了。”

“所以他刚才特意察看了他的伤势?”

“嗯,戏做得确实是很足。那几处伤势都是真的,而且下手不轻。不过。。。”

“不过什么?”

“戏似乎有点过,假如按他所言笑阎罗只是不希望他打挠,那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多伤。”

“可这一切只是你的推断,还没有证据是吗?”

“嗯,现在我只能说整件事比较可疑,看来似乎已经有人盯上了这次英雄大会,你我还需加倍小心,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医治好铁飞雁,假如他能醒过来那整件事就可能水落石出,另外你派人看紧钱英,以防他再多生事端。”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看来咱们担心的事似乎真的要发生了。”

萧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天空,此时一阵乌云飘过,将星月遮去了大半。。。

第二天铁飞雁被袭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南京城,街头巷尾但凡是习武之人莫不在议论此事,众人在惊讶于笑阎罗的胆大放肆之余,更是对即将召开的英雄大会多了几分期待,毕竟看热闹哪有嫌事大的?

比如此时在南京城东的这个小饭馆里就正有一伙人在谈论此事,假如你仅仅以为他们是在聊八卦那就错了。他们可不是满足于仅仅当一名看客,而是希望参与到整件事中分一杯羹。当然他们并不是什么英雄,而是一群赌徒。关于赌博这种事似乎已经很难考证其起源了,不过想来历史应该很久远了,久远到人们能发展出各式各样的赌法以及赌具,其中就包括竟猜。。。

“我压半吊钱,赌这次笑阎罗不敢去赴英雄大会。”一个赌徒边说着边将半吊钱猛地拍到桌上,样子还真有几分豪爽。

“我不信,这笑阎罗竟然连十二神将都敢公然挑战,摆明是没把此次英雄大会放在眼里,我猜他一定会去。”此时一旁一个瘦小汉子反驳道。

之前那个赌徒明显不乐意了,“我说燕小七,你别光说不练行不行,要真敢赌你下注啊。”

那个叫燕小七被同伴这么一说明显有些着急说道:“你着什么急啊,这种事总得看看才行吧。”

“我看你小子是又没钱吧。”另一个赌徒忽然插嘴道。

此言一出众赌徒一阵哄笑:“我看也是,你小子八成昨晚又把钱输光了吧,当心回家又被你们家媳妇教训。”

“我看这小子昨晚八成就吓得没敢回家。”

众人七嘴八舌这一挤兑,燕小七明显觉得有些挂不住,忙说道:“赌就赌,谁不怕谁啊。”

“那你小子倒是下注啊,怎么身上没钱了?那把你媳妇压上也成啊。”众赌徒又是一阵哄笑。

所谓人要脸,树要皮,被众人这么一说燕小七只感觉血灌瞳仁,亢声道:“你们少看不起人,七爷我今天。。。就豁出去了。”说罢从腰中掏出一只玉手镯往桌上就是一拍。

若说这庄家虽然放赌,为人到还不坏,他和燕小七一向熟识,见状到是一惊,忙说道:“小七,这不是你媳妇当年的陪嫁吗?你怎么把这给压上了,这要让你媳妇知道还不和你没完,赶快收回去,赌桌上可不能开这种玩笑。”

可燕小七此时早已是头脑发热,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规劝,赌气道:“你别管这么多,这是我们家的事,愿赌服输,出了事我一人承担,你就说收不收吧。”

此时和他相识的几个赌徒也一再劝他不可如此冲动,可这燕小七蛮劲发作谁劝都不听。

“我看你还是别下注的为好。”此时忽然从众人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年轻人,神情轻松,一边看着赌局,一边啃着半张烧饼。。。

燕小七一看对方并不相识,心中本就正没好气,于是说道:“我说你小子谁啊,要赌便赌,不赌就走开,谁让你在这多口。”

年轻人这一听反倒乐了,说道:“这位小哥好大的火气啊,我是为你好,刚才坐庄那位大哥不是说了吗?这是您媳妇的陪嫁,输了怪可惜的。”

年轻人这几句分明就是好话,可此时在燕小七听来却极不入耳,忙反驳道:“这是我们家的事要你多管,老子我愿赌服输,再说你怎么就知道这笑阎罗不会去赴这英雄大会?”

年轻人听了,一阵苦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好牙:“您还别说,这件事我还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