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是人

第74章 他是人

“雅静姐。”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甜甜已经飞快的从远处跑了过来。

原来是甜甜和大军及时赶到了,甜甜拉起唐雅静的手迅速的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时大军正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朝地上的野兽砍去。

“不要!”突然倒在地上的野兽大叫了一声。

唐雅静和大军都吃了一惊,为什么野兽会说人话呢?莫非是成精了吗?他们疑惑的朝地上看去,此时地上的野兽正连连的朝大军磕头。

大军用刀直指地上的野兽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说人话?”

就看那只野兽慢慢的抬起了头:“我,我就是人啊。”他结结巴巴的说。

“啊?”众人同时惊呼一声,唐雅静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人,就看他留在长长的头发直到肩膀上,满脸的大胡子几乎盖住了半个脸,塌塌的鼻梁,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精光,浑身上下一片漆黑,肯定是长期在野外生活的原因,身上的毛发也非常的长,难怪唐雅静会把他当做是一个野兽呢?

“你,为什么会在这山里?”大军冷声问道。

“我,我就是这里的人,从民国xx年到现在一直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了。”那人说。

三个人又是同时一惊,眼看着面前的男子身体强壮,动作敏捷,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生活了六十多年了。

“你多大年纪了?”唐雅静好奇的问。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从六岁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在山里生活。”男子说。

这么算来,男子几乎是要七十多岁的年龄了,可是他为什么一生都在山里生活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大军用大刀在他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吓得那人一缩脖子,连连说:“我说,我说。”接下来他对三人讲述了他的离奇的经历。

在我很小的时候,这里名字叫白家村,这里的生活条件非常的恶劣,老百姓都是靠天吃饭,每年的春天在地里撒上一些种子,如果年头好的话秋天还可以收些粮食勉强吃个半饱,有的时候一年不下雨庄稼就会颗粒无收,全村的人就会挨饿。

当时连年战乱,各种苛捐杂税也非常的多,老百姓几乎没有办法活了。

那年夏天大旱,连续三个月没有下雨,田里的庄稼都快干死了,偏偏这个时候闹起的蝗灾,黑压压的一片蝗虫飞过,不但把地里的庄稼吃了个精光,而且树上的叶子也被吃的一干二净,村民们家里都没有了粮食了。早有些人家开始吃野菜和树叶了,偏偏蝗虫也和这些可怜的人们过不去。但是大活人也不能就这样活活的被饿死啊,村民们开始想尽各种办法来填饱自己的肚子,有些人去田里捉老鼠,逮虫子,到最后老鼠和虫子机会都被逮光了,实在没有办法开始挖地里的草根吃。

那天,我的弟弟由于饥饿过度而晕倒在了土炕上,爸爸看着面黄肌瘦的弟弟不禁深深的紧锁眉头,他长叹了一口气,“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地里的草根都要被挖没有了,再下来该吃树皮了。”

“唉,现在只有唯一的办法了。”母亲开口说。

“你不要说了,休想让我低三下四的去求他们。”父亲突然暴怒的朝母亲喊了起来。

“你就会死要面子活受罪,你看我们的二伢子病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想看着他死吗?如果你有办法就让你的孩子们吃饱,我一个人饿死都没有关系。”母亲抱着弟弟低声的啜泣起来。

父亲看着衰弱的弟弟和憔悴的母亲,一时间也愧疚起来,家里有了一点东西母亲都是先紧着我们两个弟兄吃,她由于营养不良浑身已经浮肿了。

“好吧,我去。”沉默了片刻,父亲下定决心。

其实母亲说的事并不难,她是让父亲去外公家借些粮食,当初父亲和母亲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的,母亲家是城里的大户人家,而父亲则是一个穷小子,这样的婚事母亲的父亲当然不会同意,可是当时母亲为了和父亲在已经就毅然的离家出走,当时外公就放出了狠话,从此再也不认这个女儿,一晃都六七年过去了,母亲也没有回过一次娘家,而外公家也从来没有人来过,现在没有粮食了去上门求外公,这不是自取其辱吗?父亲不愿意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父亲正要走出家门,母亲叫住了他,“你穿一件新一点的衣服,省的让爸爸看了笑话。”

父亲不以为然的笑笑,“饭都吃不上了,还要什么面子。”

其实母亲说的新衣服也并不新,只是上面窟窿少一些而已,父亲把衣服换上之后就走出了家门。

父亲走了之后我和母亲焦急的等在家里,弟弟躺在床上一个劲的喊饿,母亲一碗有一碗的让他喝下了并没有什么营养的草根汤,正在我们急了没有办法的时候,父亲回来了。

“怎么样?孩子他爸,粮食要来了吗?”母亲焦急的迎了上去。

“呵呵,粮食没有借到,可是我到哪里的时候岳丈家里正在炖熟了一锅肉,就让我拿了几块回来,说给你们解解馋。”父亲笑着说,可是我看到他的眼神有些游移而怪异。

“哈哈,有肉吃啦。”弟弟高兴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兴奋的拍着手喊。

父亲把手里的肉递给母亲:“你去给孩子们熬一锅肉汤吧。”说完就躺在了土炕上一动不动了。

很快肉的香味就在小屋子里面弥漫开来,可能是饿的时间太久的原因吧,我感觉到那天的肉汤异常的鲜美,我是第一次吃那么好吃的肉汤,而父亲好像嗅觉失灵一样,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爸,你也过来吃一点吧。”母亲高兴的对父亲说。

“哦,不用了,我已经在他老爷家吃过了,你和孩子们吃吧。”父亲说着用眼睛瞟了一眼桌子上的肉汤,同时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看来父亲也想吃,只不过他是想让我们多吃一点啊。

由于这是父亲好不容易要来的一点肉,我们吃的都很节省,当天晚上只吃了很小的一块,母亲把剩下的肉放在一个坛子里用盐腌了起来,准备以后再吃。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照例是山上挖草根,只不过每次回来之后用一点肉炖起来,那样味道会鲜美一些,也会适当的补充一点营养,实在饿的不行了母亲才会拿出腌好的肉切上一小块煮一下,父亲也小口的吃了几口,看得出,他非常享受肉的美味。

村里的饥荒越来越厉害了,地里的草根几乎要挖完了,许多人不顾生命危险上到更高的山上去挖野菜,掏鸟窝,有人从山上摔下来摔死了。可是不是摔死也有人饿死,村边上的乱坟岗上的新坟头越来越多了。

就在这时,父亲从外公家要来的肉也吃完了。

“隔壁李婶家的梁子昨天晚上给饿死了,就用一个破席卷着埋了,活生生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死了,这个世道,死了人都没办法埋。”吃饭的时候母亲说,她眼圈红肿着擦了擦眼泪,她的悲伤并不完全是为了梁子,而是担心我们和梁子同病相怜,会有一样的下场。

“哦。”父亲不经意的答应一声,“埋在了哪里?”他低着头问。

“还能埋在哪里?当然是乱坟岗了。”母亲说。

那天父亲吃的很快,吃完早饭,父亲就说家里又没吃的了,再去岳父家借点粮食,然后就匆匆的出了家门,我和母亲都很诧异父亲这次为什么这么积极。但是我们很高兴为了一家人的肚子,父亲放下了面子肯为我们出去接粮了。

像上次一样,那晚我们又有了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