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一夜无梦
八十二、一夜无梦
两日后，入夜，齐都内一片寂静，双天龙尾楼西侧的炼妖阁门前，两个看门的青年背靠着墙呼呼大睡，可是仔细看去，胸口并无起伏，一片鲜红，喉咙还不停地冒着血，只是夜深人静，无人察觉。
炼妖阁地上五层地下三层，地上五层除了炼妖炉之外就只有一些书籍，而地下便是关押妖奴的地方。
“什么人？”巡守在下面的鸑忽然吼道。
与她同行的狴紧张的四处张望，忙问：“在哪里？在哪里？”
鸑死死盯着一处，复而望向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悬挂着的大铁笼子，炉炎老祖临走时给他施加了封印，所以一直未曾醒来。
“难道是我看错了？”鸑自语道。
狴长松了口气，说：“三老祖才走，千万别处什么乱子，要不然鷖与狰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所以才加倍小心。”鸑点了点头。
狴抱着到靠着墙坐下，又招呼鸑，说：“不过齐都守卫森严，谁有胆子敢闯到这里？”
“嗯，还是小心为妙。”鸑深吸一口气，看着关着炎狛的大铁笼子，说：“如果有一天能离开这里该多好。”
“呵呵，我只希望死的时候别太痛苦，要离开，下辈子投胎选个好地方吧。”狴悠悠地说。
呼——
“嗯？”鸑腾地站了起来，脊背生寒，狴也察觉异常，刀光一闪砍向身后。
唰！
两妖耳后一凉，像是有人在他们耳边吹气，两妖浑身一颤，再度转身，空荡荡的大殿，唯有中间悬挂着的铁笼子一晃一晃。
鸑闻声连忙跑了过去，见铁笼子门敞开着，炎狛旁边又站着一人，似乎觉察到她的目光，淡淡地抬头看了她们一眼。
“她不是妖。”狴喊道。
中央铁笼猛地一晃，左右霎时迸出一道红光，迅速凝结成阵，鸑与狴相视一眼连忙后退，笼内之人动作一滞，那是炉炎老祖走时施加的火灼之阵，当下火光乱窜，龙腾凤舞，周遭温度骤升，大铁笼被烧得通红。
悬着铁笼的链子晃了两下，忽然从中掉了下去，霎时火光暴涨，铺天盖地卷向铁笼，鷖与狴慌忙后退，脚下猛地一震，屋顶轰的一声裂开一道缺口，两根烧红的横梁突如其来的从上面滚了下来，碎石纷纷，像是快要崩塌。
“怎么办？”鸑慌张地问狴。
狴想跑，才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说：“去看看他们死了没？如果没死，老祖回来饶不了咱们。”
说话间，炎狛缓缓睁眼，隐约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坐起来四下一看，见自己身处于火堆中，不禁皱眉。
狴与鸑才走出几步，一阵寒风迎面扑来，杀气森然，下面火焰忽然全部熄灭，冒着缕缕青烟。
炎狛闭目沉思，体内妖力似乎被什么力量束缚，颈侧灼热难忍，他下意识摸了摸。
“那是身为妖奴的印记，可以避免九霄黄泉阵的反噬，代价就是一生为奴。”
声音来自后方，炎狛冷笑，身后之人像是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浑身冷汗，说：“我不是三老祖的人，我叫白童。”
“鬼牙月在哪里？”炎狛扫了她一眼。
她脸色蜡黄，双目凹陷，看起来憔悴不堪，左腿被烧的血肉模糊，右边肩膀处也流着血，见炎狛发问，反而微微一笑，说：“我想她已经被三老祖带到了坟头村去加固九霄黄泉阵，他们最初的目标便是如此。”
“坟头村……”炎狛重复了一遍，大步绕过白童，迎面就见鸑与狴相继赶来。
“你要去的话走东门，对你有好处。”白童背对着炎狛幽幽地说。
炎狛充耳不闻，剑光一闪，鸑还没看清他如何出手，手中已经无剑，炎狛握着她的剑一剑削开了她的喉咙，鲜血飞溅，映着炎狛阴冷的目光，恐怖异常。炎狛顺手将尸体推开，狴趁机转身就跑，还没到门口，背后一声轻哼，喉咙蓦地一凉，他怔在原地，低头握住刺穿喉咙的剑。
“炼妖阁、是炼妖阁！”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炎狛慢慢抽出长剑，狴直直倒地，浑身还在抽搐，炎狛甩掉剑上的血，大步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天色破晓，烟华城外的一处隐秘的小树林里，白夫人将一个灰色的小坛子郑重的交到夜初晴手中，说：“这是她的骨灰，你既然这么恨她，为什么还要替她埋骨。”
“我不恨她。”夜初晴笑着抚摸着骨灰坛，对它说：“她是我亲姐姐，我怎么会恨她，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我该恨谁，如果当初她们不卖了我，我们都会饿死，可是为什么偏偏被卖的是我？”
“你打算去哪里？”白夫人不再提此时，转而问道。
夜初晴仰头想了想，笑道：“回我的故乡吧，将她埋在我爹娘旁边，然后我也住在那里日日伴着她们，你放心，夜初晴已经是个死人，你永远不会再见到我。”
“也好。”白夫人点了点头，指着前面的妖车，说：“你走吧。”
夜初晴低头看着骨灰坛笑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转身别过白夫人。
白夫人也转过身去，犺从林中现身，白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犺领命，暗中跟随夜初晴而去。
白夫人慢步走出密林，小声说：“你既然处处为我考虑，怎么就不明白，我也不会留你。”
话音刚落，身后群鸟惊飞，狂风忽起，吹得她衣裳猎猎，天边升起一片柔光渐渐铺洒，白夫人的脸上露出也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直到犺回来复命，手上尤沾着血迹，白夫人看也不看，犺回道：“夜初晴已死。”
“嗯，我们走。”白夫人又恢复冷清神色，坐上妖车，返回烟华。
刚到烟华，就有白刃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将白夫人的妖车围住，白夫人脸色难看地掀开帘子，白刃上前，小声说道：“我们抓住了那名白氏女子，但是齐都……”
“齐都如何？”一提到齐都，白夫人脸色更加难看。
白刃又压低了声音，说：“那名妖奴跑了，夫人最好去齐都看看。”
“走！”白夫人一声怒喝，驱车赶往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