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风殇

第31章 风殇

一路上有不少美景,应紫流兴致却不高。

终究放心不下,喊道:“我的幻灵石不见了,你们先在前面的小镇上安顿下来,我随后便到。”

话不说完,白泽已经折了一个方向,飞速冲了出去。

众人想要叫住她已然迟了,眼瞅着那片白色逐渐变成了一个小白点。

是的,不管怎样,她不该就这样草草的离开,至少,至少应该找他说清楚。

一个人的品格该是高尚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她怎可不清不楚的选择逃避?

可她又如何能知道,向来自恃参破轮回,不惧生死的风念殇,竟然在遇到她以后,变得那样恐惧生命的消亡。

他甚至开始怨天尤人,顾影自怜,竟有些不认得这样的自己。

他以为只要安排好妹妹的余生,自己便可以安然离世。

原来这世间,并非再没有他眷恋的人和事。

只是出现的太迟!

迟的,

让他来不及抓住美好。

那个神祗一般孤傲的身影,竟霎那间凭添了几分憔悴。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伤害她分毫。

当身体渐渐失去了呼吸,他反而坦然了。

若有来生,

我愿成为这世上最强的人,

伴你,生生世世。

当她回到风府的时候,只见四处挂着白幡,来往的家奴身穿白色麻衣。

屋檐下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白皮灯笼,醒目的“奠”字杵在当中,显得十分刺眼。

应紫流目光凝滞,仿佛有什么从心底坠落,心痛得厉害。

可是她分明与风念殇相见不过几面而已,为什么会这样难过?

风念禾神情哀痛,眼睛红肿的像枚核桃,呆呆的望了她片刻,便将她带到了安放哥哥棺塚的灵堂。

棺内,那个盛世容颜的男子静静的躺在里面,神态悠然。

依旧是一席雪色衣衫,显得那般清冷孤傲与圣洁。

即便是此刻气息全无,仍透着股神祗般的高贵。

忽然之间,应紫流眉心一抹飞仙印灼热了起来。

似乎有什么如同蚂蚁般啃噬着她的心,一个个画面潮水般浸入她的大脑。

娇嫩的脸庞由于痛楚变得扭曲起来,白泽呜呜的叫了几声,极为担心,伸出舌头,舔舐着她的脸颊。

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仿佛不由自己支配,而那个画面却在疼痛间变得越发清晰。

天渊崖底,海角尽头。

一袭紫衣袅袅如烟,目光刚毅!

冷风疾扫,裙裾飞扬,漫天乌云不散。

她纤手轻扬,引周身灵血冲体而出,血溅八荒。

继而凄然一笑,颓然倒地!

她是谁? 为什么那个画面好似亲身经历一般?

一阵湿热从眼角蔓延而来,一滴清泪顺势滑落。

霎时间,只见一团火焰似的光,将那滴泪罩了起来,在空中划了几圈,便直直落入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手中。

众人大惊,只顾着担心应紫流,竟不知何时出现十多个人。

为首男子红衣魅影,生的极为漂亮,只是脸上的神情透着张狂与邪恶。

应紫流回神,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脑海中的那一幕也渐渐模糊起来。

红衣男子肆意笑着,如火焰一般,身上的红色劲装飒飒而舞,看向应紫流的神情透着一丝贪婪。“这个女子居然也在,刚好一并带回。”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风家作甚?”风二爷将风念禾户在身后,上前一步道。

“没你的事,闪开!。”红衣男子伸手一摆,一束火光直直将风二爷打到棺上。

“二叔,”风念禾忙过去扶他。

应紫流这才想起,雪琢曾给她讲过魔道的事。

能够如此娴熟使用‘御火术’的,怕是当今天下只有西方护摩尊者——火息子而已。

便道:“火息子,今日是风家少主丧日,你们前来大闹灵堂,怕是对离人不敬吧?”

说着,提起一口真气凝聚在指尖,随着出鞘的剑陡然划入天际。

应紫流不禁一惊,原来自己居然可以御剑了。

只见那柄寒光在空中几个飞旋,‘刷’的朝火息子刺去。

火息子不屑的冷哼一声,“小丫头倒是有点见识,只可惜雕虫小技,能奈我何?”

火息子指上倏的一弹,便有一炷火光如同赤练蛇一般缠住了剑身,一个折返,已朝应紫流回刺而来。

应紫流大惊,正欲催动灵力,奈何寒光片刻而至。

正不知如何是好,又一柄寒光破空而来,‘嘡’的一声,两剑交汇,挡开了刺向应紫流的剑。

抬眼望去,见落绝尘三人已凌空而立,不禁一喜。

火息子赫然大笑,“有趣,本尊已经许久不曾活动筋骨,今天也好送你们一起上路。”言语间桀骜猖狂,正如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说着,已经幻化出无数的巨大火球,朝三个人袭去。

凌依依和于鹰挥剑弹开了几个,落绝尘则用了‘罩’字诀形成了一个弧形的屏障,将众人护在身后。

火球击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应紫流眼见形势不妙,手上金光一闪,噬魂箫已经赫然立于掌中。

音符从指间发出,弥漫到空气中,应紫流奏的,是七情六欲中“爱”之音。

此曲一出,仿佛唤醒了人心中的情愫,一干魔众,竟然斗志全消。

毕竟噬魂箫是靠灵力驱动,而应紫流法力尚浅,不能发挥其真正威力,也难以持久。

火息子头脑一阵疼痛,那曲子搅得他心烦意乱。

一双黑瞳瞬间化为红色,仿佛燃烧的火焰。

右掌一出,一条赤焰火龙盘旋而来。

应紫流只得断了箫声再次御剑抵挡,可是火龙竟掠过剑光,片刻将至。

落绝尘为了保护身后的人,腾不开手,心急如焚。凌依依和于鹰也在奋力阻挡火球而难以分身。

惶恐间,白泽恢复了真身,一注洪流喷薄而出,形成一条水龙,蜿蜒而去。

霎时,水火交融,万缕洪涛宛若海面般汹涌澎湃。

片刻,火焰化为屡屡水雾,散入空中,哪里还见得一丝火光?

火息子瞳孔放大,眼球近乎要爆裂出来,脸上透着不可思议,“神兽白泽?想不到一个黄毛丫头竟能驯服上古神兽。”

不由得警觉了几分,不敢再大意轻敌。

白泽弓着身子,朝空中嘶吼了几声,声音划破天际,撼天动地,近乎要撕裂了这天地,使得一行魔众忍不住颤抖着身子。

倏的吐出万条冰锥朝火息子袭去,如同雨点般密集。

火息子一个不留神,被一道冰锥擦破了左肩。

眸子上下左右滴溜溜转了几圈,眼看他们四个月韶弟子,一尊神器,再加一头上古神兽,着实棘手的很。

况且魔君交给他的任务只是……

脸上忽而显出诡异的笑意,接着便轻移双掌,幻化出强劲的火光,热浪灼的人睁不开眼。

应紫流几个人以为 火息子再次进攻,正欲抵挡。

谁知只是一个恍招,待火焰褪去,眼前哪里还有半点魔众的影子?

本想妖魔败退而去,哪成想灵堂内竟传来风念禾的哭声。

“哥哥?哥哥不见了。”

众人大惊,齐齐朝棺中望去,果然空空如也。

风念禾差人送了二叔去治伤,自己趴在棺前一个劲儿掉眼泪。

在应紫流的记忆中,虽然她们相识时间不长,可一直觉得风念禾是一个天真烂漫的乐观姑娘,眼见她哭成这个样子,难免心疼起来。

“风姑娘,”应紫流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毕竟发生这样的事她也难辞其咎,又有什么资格劝慰她呢?

哪知风念禾一转身朝她跪了下来,哭道:“应紫流,我心中实在恨透了你,可是哥哥临终前再三嘱托不得伤你,竟以自己的下世轮回要我和二叔指天发誓。”

说到这里,风念禾已经泣不成声。

应紫流也心中极为难过,很想像她一样大哭一场,可是根本流不出半滴泪。

只道:“风公子是难得一见的君子,是我辜负了他。”

“哥哥他心里是有你的,而且他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子,每每谈及生死,他都是漠然的,从不畏惧,仿佛死亡不过是去到另一个地方。

可那日他偷偷给了白泽解药,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竟然看到他眼中满是悲伤,那是我第一次见他难过。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居然怕了。

那个从小如神一般清冷孤傲的人,他居然也有一天会畏惧死亡,呵呵。”

那讽刺的笑声中,透着不尽的凄凉。

风念禾从怀中掏出那枚青鸾玉,“这是哥哥要我交给你的,他说,倘若你回来了,就交给你,并且……还将我托付给你,他说……”

抽泣了一下又道:“他说,希望他最疼爱的妹妹,能够由他最钟爱的人来守护。可是,我恨透了你,如何能跟着你?”

说到这里,风念禾已经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可是……哥哥被……被坏人带走了……我没有……没有办法,你们法力高强,请带我一起抢回哥哥。”

说到这里,已经带有几分哀求的语调,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子,令人心疼不已。

应紫流双手颤抖着接过青鸾玉,心中很不是滋味。

凌依依听完风念禾的话,早已泪如泉涌,她知道说什么都不足以抚平她的伤痛,只能过去抱着她一起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