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乐章 滴血的前奏2
第一乐章 滴血的前奏(2)
“等一等。”小五郎连忙阻止。只要心想到,马上付之行动,这是小兰的行动主义。
“放心,这么晚打电话也不会有人接。”
“那就好……”小五郎这才安心坐定,“可是,我不认为我会答应去办这件事。这件事情也太玄虚了吧!警察办案需要证据,而我至少也有个正当的理由吧!”
“我的话还不够是正当的理由吗?”小兰的脸又开始板了起来。
“那你要我怎么做呢?”
“那么,就像你平时上班一样,以侦探的身份去办这个案子。时间不够的话,晚上20点以后到第二天早上,这一段时间够长了,还可以利用。”
“那我什么时候睡觉?”
“不要紧,我替你睡觉就是了。”小兰一本正经。
“你当我是不知疲倦的牛啊!”小五郎似乎被小兰的态度激怒了,“又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怎么去查?”
“我觉得当时在餐厅附近的女人很可疑……应该去跟踪她。”
“喂,拜托你不要去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再遇到危险我可不管。”小五郎显出受不了的表情。
“我是不要紧的,我会空手道。爸爸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不是吗?”小兰说着,就向小五郎示威一样摆了一个标准的空手道架势,“你说对不对?”
“你……你这是逼我做事吗?”小五郎虽然知道小兰不会打过来,但还是着实慌张了一番,“我不会去的!就凭这样就去……”
“那我一定会被同行笑为--没事可干、无事生非、二流蹩脚侦探!”小五郎换了换姿势,调整了一下精神说:“我可是个标准的名侦探呐!”
“柯南没来之前爸爸不是经常做这些的嘛。哼!爸爸一出名就摆起架子来了。”小兰冷眼看着小五郎想。
“真的没有办法吗?”小兰还不死心,认真地说:“难得举行的比赛,我真的希望能平安无事顺利完成。”
“你的意思我了解……”小五郎说道,“噢!对了。如果她们向警方请求保护,应该能采取适当的措施。”
“那不行,必须在暗中保护,不能有警察,一定要爸爸去暗中保护!”
“在暗中保护?为什么?”小五郎瞪大眼睛颇不以为然。
“因为让她们知道这样的事,一定会影响比赛心情,就不能充分发挥,达到演奏水平。”
“这条件太苛刻了,不可能做到……”
“……”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小兰伸手正要拿起电话筒,听到小五郎说:
“不管是谁打来的,就说我不舒服已经睡觉了。”
小五郎喝没喝酒强调都是一样的。总之,饭后的两个小时内,小五郎是不会离开舒适的办公椅的。
小兰拿起话筒。
“喂,我是毛利,啊!原来是白鸟警官,我爸爸常常说起您……您找我爸爸吗?他在这里,他叫我告诉您,他不舒服已经睡着了。”
小五郎从小兰手中抢过话筒。
“抱歉,我女儿小兰胡说八道……什么?我没说过那种话,是她瞎编的……什么?又是凶杀?地点呢?噢!知道了,这么近啊,我马上去。”小五郎神情紧张地放下话筒。
“谁叫你不答应我的请求。”小兰仍不死心。
“还说。”小五郎准备出门。
“怎么啦?是有什么特别的案……”
“你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你是说……”
“参加音乐比赛的一个人,被人用小提琴的弦勒死了。”
“不得了啦!”小兰惊叫起来,“我就说嘛!看!发生了……”
“骗你的。”小五郎露出得意的表情,“哈哈……”
“爸爸!”
小兰满脸杀气靠近小五郎。
“啊!不要这样……喂,快住手。”
“来得这么晚。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没什么……”小五郎轻轻摸着俩上肿痛的伤,“被猫抓的。”
“哦。猫会抓出肿块吗?”白鸟警部似乎觉得很奇怪,问道:“你家里有猫吗?是不是你想偷吃猫饭?”
“怎么会有那种事!”
“算了,到这里来吧!”白鸟警部笑着催促小五郎。
明眼人不想也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凶案现场是在米花住宅区外围的杂树林里。离小五郎的“毛利侦探事务所”不是很远,所以白鸟警部才会想到要请小五郎来协助调查。不过,案发地点还是很偏僻的,普通人要走二十分钟才能达到最近的车站,一般人不会想住到那里去。
尤其是在晚上,那里就像深山一样的漆黑,只有少数零落的灯光。
现在和平常大不一样,强烈的灯光照射着树林的一角,有许多人在那里忙着。看起来就像黑暗中挂着一块银幕,正放映着某种画面。
“真是难得。”小五郎边走边说:“这种地方真不容易发现的。”
“大概是鬼使神差瞎猫碰上死耗子吧!”白鸟警部笑道,“夫妻吵架,结果老婆从家里跑出来,丈夫急忙在后面追,一阵追逐戏的结果,跑进这片树林里来。”
“所以才发现尸体……”
“是老婆发现的。这一来也忘了吵架了,两个人跑回家打电话报案。”
“这么快发现尸体,说来运气还是不错,也许凶手就在附近。”
“那也说不定,看到尸体……”
白鸟警部看到法医波月从树林里出来,就改向波月问道:“波月警官,有没有什么发现?”
“深夜把人从被窝里叫出来,还问得这么轻松,至少也该带一瓶酒来。”波月露出疲态一脸困相的抗议。
“下次我把蓖麻油装在酒瓶里给你带来。死困?”白鸟警部不理波月那一套。
“头部受到重击。凶器可能就是丢在旁边的扳手,死者同时遭到同样的凶器毁容。”
“毁容?”小五郎问。
“嗯,实在很惨。想要认定她的身份可不简单。”
小五郎的脸色开始发白,也许就因为刑警却神经脆弱,看到血就会晕眩,小五郎才会想到退出警业。
而可笑的是,随着侦探名声的越来越响,就越是多机会看到此类场景。
一想到死者被敲得血肉模糊的脸,小五郎已经开始反胃了。
“这个女人大概有四十五、六岁吧。”波月问道:“没有找到旧疤痕或手术痕等特征。”
“你看是什么时候干的?”白鸟又问。
“大约是六点钟左右。”
“嗯……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事?”
“目前只知道这些。”波月和平常一样,以平淡的口吻回答。
“可以搬走尸体了。”白鸟对其他工作人员说。
一会儿,尸体放在担架上,盖着白布,抬了出来。
小五郎拼命克制自己,后来他索性闭上双眼。
“她的手……”波月像是在自言自语。
“手怎么了?”白鸟问。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样的手。很像是某个人的,但就是想不起来。”
“手还有什么像不像的?这有什么讲究吗?”小五郎惊讶地问。
“亏你还当过刑警呢,这些都不懂。”波月持着老同学身份对小五郎说教道:“其实没有比手更能代表一个人的,男人的手、女人的手、社长的手、一般职员的手、职业妇女的手、家庭主妇的手、劳工的手……都有非常微妙的差异。”
“噢,原来如此。我不过是时间长了,忘了而已。”小五郎名声在外,怎可在白鸟和波月面前丢份呢。
小五郎悄悄执起垂在担架外面的右手,他看了又看,看不出有什么微妙的差异。
当小五郎正想放下死者的手时,偶然在手背与手心交界处,也就是写字时压在下面的柔软部分,发现有文字痕迹。
写完一行字再要写下一行时,如果墨水未干,便会沾在手掌边缘,就像这样。
当然和盖章的情形不一样,左右相反;看得也不清楚,但是……小五郎凭着侦探的职业反应,非常仔细地看死者的手掌,似乎是片假名……
“只有这几个字无法凑成字的片假名字母,似乎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但是,慢慢应该可以查出她的身份吧。”小五郎想。
尸体已经运走了。正向外走的波月突然转过身来。
“我想起来了!”波月的口气中带着得意,“那是厨师的手!”
“听说你们这里需要厨师,所以我来看看。”那个女人说。
“嗯?”
“新东京音乐同好会”,在办公桌上立着这样一块牌子。
办事员田村智美坐在那儿,她心里正想着今天的晚餐要做些什么菜,突然听到有人说“厨师”,使心不在焉的她吓一大跳。
“听说史塔维兹音乐比赛大会在招募厨师……”那个女人又重复说了一次。
“是的。”田村智美点头道:“请你到那张桌子。”
田村智美指着另一张勉强塞进这个窄小房间的办公桌,桌上的牌子写着“史塔维兹音乐比赛大会”。
“新东京音乐同好会”的字样是用塑胶板粘贴成的。
而比赛大会由于是暂时的组织,所以简陋地在厚纸板上用奇异墨水写了字。
但是,那个办公桌旁并没有人在。
“请问,负责人不在吗?”年个女人疑惑地问。
“马上来。”田村智美说。
“哦……”
田村智美把正在做的工作--不过是十五分钟前才开始的--随便收起来,站起身向“比赛大会”的办公桌走过去坐下。
“请说吧!”
“哦,”那个女人似乎感到很有趣,“原来是你一个人负责的。”
“是啊,本来是可以雇一个临时的职员,可是我们的事务局长舍不得花钱。”田村说起缘由,牢骚就跟着来了,“让我做两个人的事情,却只给一份薪水,实在是太不应该,你说对不对?”
这时里面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探出头,“田村小姐,刚才请你做的计算做好了吗?”
“是,我马上就做。”
“要快一点。”男人马上变成一张苦瓜脸。然后把眼光移向那个女人,“是客人吗?”
“我……听说这里要征厨师,我……”
“哦,……原来如此。不过……”好像要说什么,又改口说:“我是这里的矢木局长。”
“哦,对不起,我叫三浦晴子。”女人说完很客气地站起身鞠躬。
“不客气。不过,昨天已经找到适当的人了。”矢木好像很过意不去地拍一下头。
“原来如此,那么……”那个自称叫三浦晴子的女人好像立刻了解状况,“打扰你们了。”说完就准备要离开。
“喂,请等一下。”矢木叫住她,然后对田村说:“田村小姐,昨天的人怎么样了?不是说今天中午以前要来的吗?”
“嗯?”田村智美愣了一下,说:“对了,她打来过电话,今天早晨。”
“什么事?”
“好像有不方便的地方,她说不来了。”
“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耶。”矢木叹了一口气。
“我没告诉过你吗?”装糊涂是田村智美最擅长的。
“那么……”矢木似乎也没兴趣责备她,马上对那个自称叫三浦晴子的女人说:“你是……三浦小姐……你已经听到了,请到里买面详细谈一谈吧!”
“是。”
“田村小姐,请你倒茶。”对田村智美说完之后,和三浦晴子一起走到局长室,关上门。
“请坐吧!”矢木让三浦晴子坐在即便闭着眼睛奉承也不能称赞漂亮的沙发上。
“你有没有带履历表这一类的东西?”
“是的。”三浦晴子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矢木。
这时候矢木心里已经决定要录用这个女人,对平时做什么事都很慎重的矢木而言,是极罕见的情形。
三浦晴子履历表上写的是四十七岁,但看她本人的外貌却是四十五岁以下的样子,她如果写四十岁,也能令人相信。
苗条匀称的身段,典型日本美女的瓜子脸……所谓会说话的眼睛大概就是像三浦晴子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她穿着颜色淡雅的灰色套装,但看得出来是价值不菲的高级品,穿在她身上也显得自然贴切,使人一看便认定她必来自高贵家庭。
“很冒昧请教,你为什么想做这个工作……”矢木言辞暧昧的,没有把话问完。
“因为我先生在去年去世,我唯一的女儿也出嫁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每天无事可做。”
“原来如此,一定很寂寞吧!”
“是的。所以我一直想有没有事可以做,当我看到音乐比赛大会正在征求厨师的报道我就来了。本来我对烹饪并不擅长,可是我喜欢做菜,所以我确信我能胜任这个工作。”
“原来如此,你的心意很可贵。”
“我女儿也一直在学小提琴,只是她没有当职业音乐家的本事,不过,可以作为婚后的休闲消遣,偶尔拉拉琴。”
当三浦晴子在说话时,田村智美送来茶水。
“谢谢。不敢当。”三浦晴子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因为女儿也学过琴,所以我想为年轻的小提琴家服务是很好的,就……”
“是的,我明白了,但这个工作并不轻松。有七名男女青年参加决赛,所以这一星期每天要做七人份的餐点。”
“我知道。”
“原先我是想让他们也帮着做点事,但是井上先生……你也知道就是音乐指挥家井上一夫先生……认为比赛必须以完全相同的条件参加,所以一切都要替他们准备完善。”
“那是当然。如果让他们帮忙洗餐具,手变粗糙或受伤,事情就严重了,说不定还影响到他们一生前途。”
“是啊,井上先生也是这样说。”矢木带着苦笑。
“工作虽然繁重,请不用担心,我看起来虽然不年轻,体力还是不错。”
“是的。……”矢木干咳一声说:“能够这样最好,我们也很感激。不过由于预算的关系,不能付出很高的酬劳,昨天那个人可能是不满意待遇,所以拒绝……”
“这一点您不用顾虑。”三浦晴子打岔道,“这是我自己请求的工作,我可以不要报酬。”
“不,那是不可以的……”矢木很惊慌地说。
“我的经济情况非常好,不需要这笔钱,请把这个预算用到别的地方去吧。”三浦晴子微笑道。
如此一来,矢木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这个女人了。
“那么,就照你的话吧……但,真的可以吗?”
“是的。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事?请直说。”
“工作场所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哦,你是说那个要住一个星期的地方吗?那是一个很大而古老的建筑物,现在正在整理内部和装修。”
“我是想能不能事先看看厨房的设备和料理台?这样我比较好办事。”
“哦,原来是这样。”矢木点点头,“没问题,不过现在有很多木工正在工作,会很嘈杂。”
“我是不在意嘈杂的。能不能告诉我地点?我会自己开车去。”
“当然可以,请稍等一下。”矢木走到办公桌旁,在自己的名片后面很快画好简单地图,递给三浦晴子。
“就在这里。你到那边后把这张名片交给那边的人,说明来意,斤毫微会让你进去。”
“谢谢。”三浦晴子把名片收进皮包里,很客气地道谢后走出局长室。
正悠闲地修剪着指甲的田村智美见她走出来,立刻把指甲刀放进抽屉里。
三浦晴子十分客气地对田村智美深深一鞠躬,告辞离去。
矢木送三浦晴子到门口,转身对田村智美说:“她是免费服务,太好了!我们正为了筹集资金头痛呢!”
“她?真是奇特的人。”
居然有人只要工作不要酬劳,真是难以置信。
“我看还是算了吧!”田村的口气不甚热络。
“为什么?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呢!”
“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决不会有好结果,就拿我到这里时的条件来说……”矢木急忙逃进局长室,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