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亲临现场

第十九章 亲临现场

“亲临……现场?”道又发生了理解困难——人都已经死了,而且还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亲临现场呢?

“这就是你昨天晚上熬夜的成果咯?”恩泰问。

“嘿嘿,没错儿。我终于钻研出了如何把你们一块儿带进那个境界的方法……”杜子规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了。

“什么……境界啊?”道还是有点儿理解困难。

“与灵魂沟通的玄幻境界……”杜子规做着鬼脸儿说。

……

“介绍一下,死者倪韵。”杜子规对着尸体不知念叨了多长时间,终于转向大家,介绍道。道和恩泰定睛一看,果然发现前方一团雾气组成的人形:长发飘飘,身材瘦削,两根锁骨向前突出着,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模特的两条长腿——修长、白皙、纤细。这果然是模特的身材啊……以前很少见过模特的道暗自叹道。

“你已经把我弄醒了一次了,现在又要干什么?”被再次召唤的倪韵显然不耐烦。

“抱歉又要麻烦你一次了……”杜子规面带微笑地说,“这次主要是想让我的两位朋友听听你的故事,这可能对我们断案会有一些帮助。”

“我说过了,我没有见过那个凶手,现在也形容不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样子,总之是个女孩儿、长头发,一身黑衣服,如此而已!”倪韵果然对自己被杀的事情感到气愤——本来,自己毫不容易获得了参加比赛的机会,又脱颖而出获得了冠军,铺满鲜花的大路就像自己招着手,为什么自己无福消受?

“不不不。”恩泰一连说了三个“不”,“我们是想听听你杀了自己的同伴的经过。”

一说到这件事,倪韵本来苍白的灵魂的脸红了起来:“我……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冲动,当时我满怀信心地准备参加那个模特大赛,而且为了那个比赛,我报名参加瑜伽班,我努力练习钢琴,我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吃粮食只吃蔬菜水果……我不就是为了能得个奖,然后好跳出那个又小又破的模特公司吗?!为什么不给我这次机会?为什么我努力了那么半天,本来应该属于我自己的机会却给了别人?”

“你有问过老板这个问题吗?”恩泰平静地说。

“有。”倪韵提到这件事,又开始气愤起来,“他竟然随便找了个那样的理由就把我给打发了!我那天去找他的时候,他竟然说是因为我没有积极参加公司组织的活动,所以日常的评定分数要低于别人!我不就是因为有一次要回家所以没有参加单位聚餐吗?我不就是因为自己不喜欢热闹所以不愿意去单位聚会吗?我不就是……”说到这里,倪韵的灵魂开始泣不成声。

恩泰和杜子规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默默地点了点头:是啊,现在的年代,什么东西都要与日常评定挂上钩,但是日常评定又是基于什么来给分分级的呢?完全是一些禁锢了个人自由的条款:一个组织的活动必须要参加,一个单位的行动必须要统一,一个团队的信念必须要成为每个成员的想法……否则,就是减分、降级、被别人比下去——然而这些都真的重要吗?有的人生来就平静沉稳,为什么一定要和别人在一起放声高歌?有的人生来就喜欢独处,为什么一定要被绑在自己的团队的圈子里?有的人生来就与众不同,为什么一定要像生产一把筷子似的个个平齐?

“我想……我……我们能够理解你了……”恩泰向着那痛哭失声的灵魂点了点头,但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但是你要明白,你有愤怒、你觉得不公平,这些都是你的想法,你不能够强加于别人身上。你有生存的权力,别人也不比你少,你不能够因为这样的事就杀人。人的生命是无价的,我们谁都找不到理由去践踏别人的生命。即使你是一个很……很有远大理想的人……”

“你是在说我野心太大?”倪韵的脸上仍挂着泪花,她看着恩泰,明确地指出了恩泰想要说但是没有忍心指明的问题。

“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恩泰有点儿尴尬地笑了,“是的。但是,我从来就没有说你的野心是错误的!而且,我相信每个人都有野心。你有野心,我也有,全世界的人都会有。但是你忘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每一件获得的东西,我们都必须为之付出代价。野心固然需要拥有,但不能用不正当的手段满足。”恩泰使用了一名加拿大作家的话结束了自己的话。

突然,三个侦探看到倪韵的灵魂睁大了眼睛——“就是这句话!我想起来了!这句话她也说过!”

……

“钓鱼的时候,要平心静气。”老人手拿一根鱼竿,对正在旁边正在练习柔韧度的S说。一老一小此时正在海边的悬崖上,老人拿了个小木凳坐了,拿着鱼竿,双眼紧盯着海面。

“是。”S正在进行被老人称作“蝴蝶飞”的练习,也就是腹部着地,然后双手和双脚相连,使劲儿是身体成一个圆形。柔韧度越好的人往往圆形就越圆,腹部沾到地面的地方越小,所以这项锻炼也同时被用来锻炼全身肌肉的力量。而S现在,就将自己的腹部支撑在一个饮料瓶瓶盖上,身体的其他部位丝毫没有沾到悬崖上处处尖锐的岩石。

“有的人想要钓大鱼,但是只是在小池塘里,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有的人使用小鱼钩,存在着‘如果钓不到大鱼还能够收获小鱼’的侥幸心理,这也是不正确的。”说着,老人将自己的鱼竿提了提,让S看了看他的特制大鱼钩以及比一般的钓鱼线粗的金属钓鱼线,“每次我钓鱼回去,都会有其他钓鱼的人羡慕我钓的鱼大而且多,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关注过我的工具。每一件获得的东西,我们都必须为之付出代价。他们不会知道我的这只大鱼钩和金属鱼线在我的手上割破过多少下,他们只看到了最终的结果。每个人都有野心,而这并不是一个错误。野心固然需要拥有,但是不能用不正当的手段满足。”说完,老人抬头紧紧地凝视着S的双眼,又说道:“我要你记住这些话。”

“是,S记下了。”S认真地说。“每一件获得的东西,我们都必须为之付出代价。野心固然需要拥有,但不能用不正当的手段满足。”

“很好。”老人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移向了海面上。

……

“那是一个星期五,其他人下班后马上都回家了,只剩下我一个在化妆间里面,我本来想趁着大家都不在,然后偷偷地学习一下化妆技术的,然后她就进来了。”倪韵的灵魂重复着自己被杀的经过,这场景在道看来实在是怪异得不行。

“能不能再具体给我们描述一下那个‘她’的面容?这也对我们能够找出杀害你的凶手有帮助。”恩泰继续问道,虽然他也知道这样的问题几乎得不到什么答案:一个手法如此凶狠的杀手,如果不是隐藏得极好的好,很容易被旁边的人感受到杀气。虽然这个案件的连环杀手听起来像个年轻的女孩儿,但是恩泰相信她还是会周到地捂住自己的脸的,不让受害者发现的。果然——

“除了一身黑衣服以外,就只能看见黑色的头发和一双眼睛了。头发被盘起来了,眼睛很大,黑眼球很黑很黑,都差一点儿要发蓝光了。我当时看见她那个样子走进来,还以为是化妆师的工作人员,但是后来看到了她的眼睛,真的把我吓了一跳。”灵魂说道,“然后她就把我一纠,我就站起来了,虽然我比她高很多,但是我当时几乎都吓软了,然后她就……拿着刀子……”灵魂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但是三个侦探还是能够想象当时的场面:鲜血四溅,娇小的人影放下了一个比她自己要高很多的人,一双漆黑得发蓝的眼睛……

“后来……我被那个人唤醒的时候,”倪韵说着,指了指杜子规,“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腿都……”倪韵又哭了起来,对于一名模特来讲,双腿太重要了,即使是被人杀了以后也是。

恩泰、杜子规和道三个人相互看了看,感觉是自己离开这间停尸房的时间了。

……

“杜恩泰侦探工作室”宽阔的会议室里面,红木的会议桌上摆满了一个一个大纸箱,这些都是三个侦探办案的参考资料。杜子规刚刚给杜局长打过电话,邀请他过来一起讨论案情。就在等待的时候,恩泰闭着眼睛在一株凤尾兰旁边休息,而道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背包上的今天早上小雨送给自己的“长腿豆儿”。刚才杜子规也看到了这个外形有点儿滑稽的动画人物,在给了道一个“真是一个可怜的孩纸”的眼神之后,就开始投入工作中去了。

一阵脚步声从工作室门口一直延伸到了会议室,杜局长魁梧的身形出现在了大家面前,他刚一坐下,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儿,又拿出了一直钢笔,抬起头,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自己面前的侦探们。

恩泰首先开口:“首先,让我们来整理一下案情。迄今为止,已经有四个人被杀了,而凶手几乎都是用了匕首切断受害者颈动脉的杀人手法,只有一起是是用重物击打致死的。凶手每次杀人之后,都会割去死者身体的一部分,我们认为可能是当做了纪念品,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而被割去的身体部分分别是:后面的躯干,即背部部分;前面的躯干;双手、双腿和双脚……”说着说着,恩泰的目光直了,死死地盯着道,杜子规在旁边看得心里发毛——这个家伙不会是没吃早饭吧?于是,他边向恩泰使眼色,边扫视了一下道,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吸引恩泰的眼球,这一看不要紧,连他自己也开始死死地看着道了。这边的道,看到两个同伴都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心里也有些慌张,不过旋即他又发现原来同伴们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手,于是他也看了过去,结果,连刚才还心下慌张的道也有一些不可思议地挪不开眼睛了。杜局长看见这三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道的手,也转眼看去,却发现原来这三个人看的全都是道手里的一个毛绒玩具。

“这个是……?”杜局长疑惑地问。

“这个是……长腿豆儿?”恩泰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声音低哑地说。

“难道……”道喃喃地说。

“原来如此……”杜子规也小声说。

“原来还有这种可能!”三个人齐声说道,把坐在旁边的杜局长吓了一跳。

“请问……呃……到底是什么可能啊?”杜局长还是一头雾水。

“收集死者的身体的某一部分。”道好像又是在自言自语,但是身旁的同伴却听懂了。

“年轻农妇的没有经过紫外线摧残的后部躯干,以拍摄写真出名的当红影星的前部躯干,走到哪里都有汽车代步的企业家千金的双脚,主攻钢琴的音乐老师的双手,模特的双腿……”恩泰叙述了一遍所有死者被割除的身体部位。

“都是被害者身上几乎是最美好、最珍贵的一部分……”杜子规总结道。

“原来是为了造人啊……”三个侦探又齐声说道,仿佛安排好了一样。说完后,道摇了摇头:“真是造孽呀……”“关键是这真的有可能成功吗?”已经见识了人类努力了几百年准备造人的恩泰疑惑地问。而能够通灵的杜子规则困惑于——“那么,凶手又想要造谁呢?”

杜局长仍然一脸惊愕地坐在那里,嘴已经张开了很长时间了,在这还有些冷的季节都感觉有些干裂了,甚至连笔记都忘了记。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些词:躯干、造人、最珍贵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