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蓦然回首，那人，灯火阑珊处
白雪依依，合欢树枯。院落里，九儿一袭白衣立在合欢树下，树枝上堆积着雪，有的枝丫被雪压断，掉在雪地上，九儿望着枯老的合欢树，桃花眸子没有丝毫波澜，念道：“洵，树枯了……明年，我也看不见它开花的样子…自从这颗树种在这里后，我每一次都能错过花开……”
“合欢，何欢？何来欢喜…”九儿垂眸，向外走去，九儿坐在树下，面容悲伤，声音浅浅道：“我好想你！”
门口，穆青回头望向坐在树下的人，摇了摇头，这座府邸依然没有人住，还，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只不过，人已非……穆青走进院落，来到九儿面前，道：“陛下，天黑，就不好走了！”
“走吧。”九儿起身，向外走去…穆青也跟了上去。回头望了一眼院落里的事物，陛下，一直把自己囚禁在这一方小天地之中，时间，除了让刻骨铭心的过去变得沉重外，还，能把过去长埋在雪下。只愿这雪，能如甘泉，滋润这疲惫不堪的过去。
马车向前驶去，九儿闭上眼睛，浅眠……
桃花坞
司徒慕云站在孤坟前，看着草堆之中的面具，立上一块墓碑，道：“刘洵，你说这天下儿女如此之多，为何，我们都爱上了同一个人。”
微风徐来，青草浮动。司徒慕云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满眼回忆之色，道：“当九儿选择你时，我心中愤恨，嫉妒，痛苦…但她是我的九弟，她有权利选择…我也会退出…可是后来我发现，忘不了，或许只是本能的拒绝……”司徒慕云拿起酒坛，仰头，一口喝下，然后再倒在墓碑前，“此生，我会等到她忘记你为止。”司徒慕云把酒坛放在地上，起身，向不远处的木屋走去……躺在木床上，闭上眼睛，九儿，回头……看看我吧。
屋外桃枝翠绿，芳草萋萋……
入夜
九儿与穆青二人方才赶到桃花坞，九儿手中提着灯笼，走过桥，来到刘洵墓前，看着眼前立着的墓碑，还有地上的酒坛，皱眉，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木屋，木屋漆黑，没有一丝光亮，九儿垂眸，道：“穆青，我要在此小住几日，你先行回去吧。”
“陛下，让穆青留下来照顾您。”穆青说着便跪在了地上，九儿拿起酒坛，闻了闻，桃花酿…随后又放下，拿起灯笼向沐溪谷走去。穆青也紧跟在身后，此地十分暖和，谁又能想对面寒冷异常？走了大概两个时辰，九儿终于站在一座屋舍前，一白头老翁站在门口，看见提灯走上来的人，大喜，道：“徒儿，你怎么来了？”
“白老伯，深夜打扰了。”九儿拱手，弯腰，穆青在一旁看得一愣，赶紧低下头。白老伯笑了笑，道：“昨天打了几条鱼，哎，徒儿来了，正好尝一尝。”白老伯说完便向房中走去，九儿跟在他身后，房间里的桌子上，摆满了家常小菜，九儿笑了笑，坐下，道：“穆青，进来吃饭。”
“陛下…不，不可…”穆青低下头，白老伯皱眉，不愉快的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穆青，九儿见状，道：“命令。”
“是。”穆青踌躇着走到桌子前，放下手中的灯笼，坐下。白老伯这才笑了笑，与九儿吃起饭来…
跟白老伯聊过天后，九儿方才知晓，沐溪谷后面便是一座火山，所以，此地才会如此暖和……正是因为如此，白老伯才搬进这里，而屋后面的竹林里也有一座温泉，倒是一块宝地。九儿微微一笑，熄灯，睡觉。
第二日
清晨与白老伯上山采药，制药，捉鱼，穆青做饭……下午，下棋，下山给人瞧病。
第三日同样如此，不，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如此，九儿第一次觉得这种生活的难得之处。虽然累，但乐在其中……
三月后，白雪消融，嫩芽初放。九儿与穆青这才离开沐溪谷，而桃花坞此时已经桃花灼灼，九儿站在桃林之中，心想：“这地方还真是违天意而行。”
“将将军…”穆青指着一颗桃花树下青衣翩翩的人，司徒慕云闻声，扭头看去，九儿站在桃林内，面色红
润，似乎心情十分好。九儿看向胡子拉碴的司徒慕云，只见目光灼灼，微愣，走向他，道：“你来看望刘洵…”
“嗯。”司徒慕云微微一笑，伸出手，取下落在九儿头上的桃花瓣，九儿微愣。司徒慕云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道：“陛下，该回宫了！”
“好。”九儿垂眸看了一眼面前低头的人，转身向前走去，穆青跟在九儿身后。司徒慕云起身，望向那抹倩影，鹰目温柔……
皇都此时已经热闹起来，天边一抹清辉洒下，遍地荧光……城门口，许多妇人泪眼相别，正所谓，而行千里母担忧，一些父母直接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皇都外才放心的赶回家去，泪眼婆娑，湖亭柳絮，壮志凌云……
司徒慕云骑马在前，穆青架着马车在后，九儿抬起车帘望向外面相别的人儿，九儿眼眸温柔，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可以在城外修建家庭住房楼，如此，这些为人父母的也不必担忧。进入皇都，穆青与司徒慕云道别后直接赶往皇宫，宫中的一切事情都已经被归来的丫头们整理好，九儿走下马车，看着眼前的几人，道：“巫先生何不在家多留几日？”
巫垣道：“陛下，娘子念叨，入冬各方奏折有几担车，让我赶紧回来…”
九儿挑眉，道：“哦？看来巫先生是不想回来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许昌与董卿二人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九儿瞥了二人一眼，道：“朕，正有事情想与你们商量。”
“是。”
几人跟随九儿来到宣颐宫，九儿坐在一旁，三人坐在另一边，宫女端来茶水，穆青解下九儿的披风，立在一旁，道：“陛下，司徒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吧。”九儿看向出现在门口的人，就算她不说，他也已经进来了！“陛下。”司徒慕云单膝跪地，九儿点头，司徒慕云起身坐在她旁边。九儿端起茶杯看着里面冒着热气的茶水，浅抿一口，道：“今日在城外看见许多人，各位可知。”
许昌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哦，都是些送儿女前来报道的父母，爷佬。”
“这些人都是千里乡镇外的百姓。”董卿看向一旁的巫垣，继续道：“自从天下安定下来，各个地方开始发展起来，这些…”
“陛下，您，不会是想在外面修建家属房吧？”巫垣打断董卿的话，看向一脸严肃的九儿，九儿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看向巫垣，笑道：“知我者，巫先生！”
“万万不可！”下一秒，巫垣直接阻止，许昌，董卿听见巫垣的话皱眉，司徒慕云喝一口茶水，看向九儿，眼眸温柔。九儿瞥见司徒慕云的目光，垂眸看向桌子上的茶水，顿时，十分不自然，问道：“为何不可？”
“正如董大人之言，天下安定，各个地方也开始发展起来。倘若突然让他们搬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发点是好，恐怕也不能长久！”巫垣说完，赶紧喝一口茶水，九儿听见巫垣这么说，想了想，的确，她头脑一热，事情没有细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听巫先生的。”
巫先生“陛下，你要相信你的臣民。很多人的存在，都是为了国家发展而存在的。”巫垣呼出一口气，道：“有客栈，就会有客人。有土地就会有乡民，这是亘古不变的，他们也会自己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所以，陛下还是放宽心。”
“得巫垣者，方可后顾无忧。”九儿笑了笑，看向司徒慕云，道：“司徒将军有何事？”巫垣对其他二人使了使眼色，二人懵，“砰！”巫垣一拍桌子，二人吓了一跳，巫垣起身，道：“陛下，臣还要去看看狄大人，就先告辞了！”二人见巫垣离开，赶紧起身，道：“陛下，我二人还有事情要安排，就先退下了……”
殿内的人走光后，司徒慕云垂眸不禁笑了笑，看向九儿，道：“陛下，臣，有事要禀报。”
“讲。”九儿看向一旁的司徒慕云，撞进他温柔的眼眸之中，九儿顿时觉得心中绞痛，托腮，闭上眼睛。司徒慕云见九儿此模样，缓缓道：“过几日，我便要回
军营，陛下，可有什么要我带给你的？”
九儿起身，走到门口，用余光看了一眼司徒慕云，语气平淡，道：“不用。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真的吗？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司徒慕云看着九儿的背影，九儿脸上一抹冷笑，桃目泪光闪烁，司徒慕云起身来到九儿身后，九儿只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司徒慕云紧紧抱住九儿，眼眸温柔，却满含泪水，道：“九儿，你回头看看我吧。”
“大胆！”九儿眼中的泪滴在司徒慕云手臂上，却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他的禁锢，直到脖子上一滴灼热，九儿身形微顿，冷漠道：“再不放手，我便杀了你。”
“杀吧。”司徒慕云闭上眼睛，他，已经彻底疯了！九儿垂眸，心中悲痛……
耳畔传来温柔的声息“九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来人，带将军下去冷静冷静！”九儿转身，仰头看着双眸通红的人，皱眉，一把推开。几个侍卫来到司徒慕云面前，默默的站在一旁。九儿甩袖，转身离开……
屋外，穆青长长的谈了一口气，走进殿内，看着失落的人，道：“将军，两年后，再来不辞。”
“多谢…”司徒慕云向外走去，两年，十年，又何妨……
旭阳高照，大地一片生机勃勃……
沙场烈马，北风如刃，一人一马，一脚便是天下，春去夏来，桃李花开。九儿一人坐在桃花坞前，望着天空发呆……
遍地桃花随风而去，枝丫翠绿，一袭青衣。九儿起身，打马而去……
秋去冬来，满汉全席人散尽，唯留帝王空守皇城。他骑马而来，立在白雪之中，抬眸望向台阶上独立的人，眼眸温柔，道：“我回来了。”
九儿垂眸看去，那人意气风发， 面容俊朗，一袭黑衣向她跑来。九儿闭上眼睛，心中长叹一口气 ，道：“何事？”
“这是北境的大衣，想带回来给你看看。”司徒慕云将包裹打开，许多东西散落在地上，穆青赶紧弯腰拾起，九儿看着用动物皮毛与粗布缝合起的大衣，道：“北境的缝纫倒是越来越好了！”
“这是我用深井里的七彩琉璃石磨砺的手链，给。”司徒慕云从怀里拿出一条十分漂亮的石子，放在九儿手心之中，九儿拿起，虽然不比皇宫之中的珠宝漂亮，却也不是太丑。抬眸看了一眼司徒慕云，道：“看来将军在边境十分得闲啊！”司徒慕云看向九儿，九儿看向他，眼眸冷漠，道：“回去吧，我也要批阅奏折了。”
“好。”司徒慕云看向一旁的穆青，把大衣送给他 ，道：“多谢。”
“将军，不用谢。”穆青接过大衣，道：“将军，陛下，就拜托你了！”
“好。”司徒慕云说完，穆青便背起包裹向往走去，慕云看着走远的人，离开皇宫……
入夜
九儿还在宣颐宫看奏折，司徒慕云端着茶水放在九儿面前，道：“休息一会儿。”
“慕云？”九儿扭头看向司徒慕云，慕云挑眉，道：“嗯。”
“还有最后几本，休息一会儿。”
“好。”九儿伸了伸懒腰，端起茶杯浅抿一口，道：“穆青，去了何处？”
“他有事，让我来照顾你。”
九儿看了一眼司徒慕云，拿起笔继续翻看下一本，直到四更，九儿方才批阅完，今年幸好有巫垣帮忙，要不然，她得废个三四天时间。九儿抬头看向一旁，司徒慕云此时已经睡着了，九儿看着他的睡颜，嘴角一抹笑意，还说照顾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