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白子的承诺
第二日
雨歇旭升，四周虽然被浓雾罩着，但清晨的一缕清晖此时却格外显眼，似一把利剑一般刺破这浓密的雾霾。
铁骑兵团已经整装待发，只待九儿下达命令，他们便踏破河山，击碎磐石。赤芍一袭红衣，立在一旁。九儿走出帐篷，看着眼前在浓雾之中的隐隐若现的铁骑兵团，面容严肃。杨安给九儿牵来一匹黑马，九儿接过翻身上马，语气淡漠，道：“铁骑将军。”
“臣在！”铁骑将军取下面具，低下头，九儿桃目微眯，道：“寒风谷，便交由你与齐训负责。”
“臣领命！”铁骑将军重新戴上面具，九儿看向一旁白衣翩翩的齐训、道：“齐谷主，寒风谷就拜托你了。”
“小事。”齐训骑上马，看向前面的黑压压一片的铁骑兵团，道：“准备油，火，伐具。”
“……”
“……”下面的铁骑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铁骑将军看向赤芍，赤芍微微点头，铁骑将军抬手，道：“赶紧准备！”
“遵命。”
“齐公子，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铁骑将军看向齐训，齐训一脸无奈，解释道：“寒风谷中堆积如山的尸体，尸体是用于养蛊而变废……自然，要用烈火焚烧，寒风谷外的山木，也需砍伐，形成一个隔离带，免得伤害无辜。”
铁骑将军皱眉，说道：“这将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齐训微微一笑，挑眉道：“放心，寒风谷一共就五根耸天石柱，占的地域不大。”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铁骑兵来到铁骑将军面前，铁骑将军看向齐训，齐训面容一沉，道：“出发。”
“是！”众人跟在齐训身后先行离开，九儿看着离开的人，一脸冷漠，看向一旁的赤芍，问道：“雪儿，至今未归？”
“是。”赤芍点头，九儿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待到浓雾散去，眼前一片光明 。清风徐来，竟然有一丝暖和之意。九儿回头看向帐篷外站着的人，桃目之中一片黯然，刘洵脸色苍白，看着不远处的九儿，温柔道：“我在这里等你！”
“……”九儿点头，眼眸温柔，此行，她要跟白子做一个了断。扭头看向一旁的杨安，道：“杨安，你在此照顾刘洵。”
“是，陛下。”杨安跪在地上，九儿拉起缰绳，掉转马头，喝道：“驾！！！”
“驾！！！”身后三人翻身上马，紧随在九儿身后，刘洵看着远去的人，“咳咳咳”闷咳几下，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杨安皱眉，赶紧扶起刘洵，紧张道：“城主，你没事吧？”
“无碍！”刘洵抬眸，眼前一个小小少年双眼朦胧，泪如雨下，开心的喊道：“洵哥哥！”
“牧儿？”刘洵微微一愣，他没想到以前的小不点长大了，伸出手，司徒牧直接扑进刘洵怀中，道：“洵哥哥，牧儿想你了！！”
“嗯，牧儿长大了…”刘洵揉了揉司徒牧的头，这时两个铁骑兵来到刘洵面前，道：“城主，陛下让我二人尽快送司徒少爷回云霄城！”
“嗯。”刘洵费力的推开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司徒牧，林大叔牵来马匹，将马绳递给司徒牧，道：“少爷。”
“刘洵，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众人身后，花寻玉与落儿二人一身紧身黑衣立在不远处，花寻玉背着凤梧琴，向前一步，看着虚弱的刘洵，道：“你，受伤了…”
“……”刘洵微微点头。士兵们立即把二人团团围住，喝道：“什么人？”
“……”
“……”
“哟，你们都在呢？”柳轻狂不知何时站在一块大岩石上，手中折扇轻摇，面容冷峻。刘洵笑了笑，轻咳一声，道：“可都是为寻血蛊而来？”
“不错！”花寻玉看向身旁的落儿，宠溺道：“落儿，我们走吧。”
“哦。”落儿点头，二人便离开了驻扎地。柳轻狂来到刘洵面前，拿出一颗透明的小珠子，道：“老太婆说兮儿一定不会听她劝告，所以，让我来送药。”
“兮儿…”刘洵见柳轻狂叫得亲切，篦眉，柳轻狂牵强一笑，将药喂给刘洵，刘洵吞下。柳轻狂收回折扇，方才道：“你别紧张，此生，我都不会在见她。”
“……”
“……”
“哎！！！司徒少爷，你去哪里！！！”正在众人说话之际，司徒牧打马而去，林大叔与两个铁骑兵赶紧追上。刘洵看着跑远的人，一脸无奈。柳轻狂从怀里取出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笛，在心中长叹一口气，递给刘洵，眼眸温柔，笑道：“寒玉玉笛，你帮我交给她吧。”刘洵接过，只觉手掌一股寒意向手臂上漫延…随即用方巾包住，道：“沈夫人若是知道你把此物盗出 …”
“这是老太婆的意思。”柳轻狂微微点头，转身，眼中一抹悲痛之色。走了几步，停下脚，背对着刘洵，道：“好好照顾她！”说完，快步离开。
“……”刘洵低头看着手里的寒玉玉笛，原来，柳轻狂一直都在帮九儿寻找此物。
“杨安，把玉笛完整的交给陛下！”刘洵凤目微凝，瞥了一眼一旁的杨安，杨安犹豫道：“可，陛下……”
“去。
”刘洵伸出手，二人僵持半刻，杨安妥协，接过刘洵手中的东西，道：“是！”随后骑马，扬尘而去…
刘洵看着跑远的人，转身回到帐篷里，门外的士兵便安静的立在帐篷两旁。
另一处，九儿与赤芍，夜游，残月三人来到寒风谷口，周围荆棘丛生，蛇蝎爬行。地面上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毒草，九儿与三人站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上，众人抬头望向直入云霄的五根石柱，此时上面缓缓降下一个用藤蔓编织的巨大的篮子，里面站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一身短而简练的紫衣，头上戴着一个铃铛，一双眼睛十分明亮，小女孩看着九儿，笑了笑，道：“族长说，只能让你一个人上去！”赤芍猩红的双眸冷冷的盯着小女孩，夜游直接伸出手捂住赤芍的眼睛，在她耳边道：“不要这么凶，会吓到，小朋友。”赤芍只能点头，夜游这才放开赤芍。小女孩揉了揉太阳穴，一副拿你们没办法的模样，道：“你们几个也一起吧。”随后笑了笑道：“不要说是我带你们的哦！”
“……”
“……”
“……”九儿回头对三人微微点头，与他们三人走了上去。残月前脚刚落，篮子便“咻～～～”往上移去～～～眼前的事物一瞬间便过去了……
“赶紧下来呀！”小女孩站在藤蔓编织的掉桥上，看着篮子里的四人，皱眉喊道。九儿抬脚走下篮子，踩在桥上，抬眸望去，眼前五根石头被粗大的藤蔓编织的桥连接在一起，其他四根石柱上挂着一下圆形的球，而他们正站在第一根石柱上，脚下，除了几根缠绕的藤蔓，便只有一旁的石峰了，周围更是灰蒙蒙一片，头顶阳光炙热，山下一片墨绿色，甚至望不见底。残月紧紧拉着九儿的衣袖，咽了咽口水，问道：“哇…掉下去，会不会死啊？”
“……”九儿拉着他跟在小女孩身后，向不远处的山顶走去，夜游牢牢牵住赤芍的手，跟在九儿身后。不过半个时辰，四人终于站在第二个山峰上，脚下是一张巨大的网，眼前的大树上挂着一个大球，两个小球小女孩从最大的球里面探出头来，看向九儿，笑道：“族长要见你。”
“陛下！”赤芍警惕的拉住九儿的手，九儿回头，看了赤芍一眼，面容冷峻。赤芍放开手，道：“小心。”
“你别担心！”夜游拍了拍赤芍的手，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之意。九儿向最大的一个球爬去，走进球笼，眼前便是各种珠宝，还有许多小筒，一阵清风吹来，血腥味扑鼻而来，九儿抬眸，看向高处坐着的人，一旁的权杖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九儿一脸冷漠，看向慢慢站起来的人，语气平淡，道：“好久不见。”
“公主。”白子看向入口处站着的九儿，脸上笑意浅浅，只不过那一双如冰的双眸却毫无笑意，甚至，有些让人害怕。九儿桃目微眯，笑道：“想不到，绕了这么一大圈，最后，还是绕到原来的起点。”
“这是终点。”白子手握权杖，向九儿走来，每走一步，手中的权杖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九儿望着向自己走来的人。心中，没有旧情只有痛苦。白子来到九儿面前，看着面容冷漠的的九儿，伸出手，抚摸着九儿的脸颊，眼中一抹温柔，道：“公主，既然你来了，就别在离开了，我们一起生活在这里…。”
“哼哼！”九儿冷冷一笑，抬眸，冷漠的盯着白子的眼睛，拍开他的手，道：“白子，希望你别在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白子拿起一旁的珠宝，手梢梢用力，珠宝便被捏成粉末，但他眼中却丝毫不在意，道：“我的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尊敬的公主，能与我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
“……”九儿垂下眼眸，公主，那个公主已经死了。白子继续道：“曾经，你一直求我，说要生生世世与我一起…”
“不过是儿时之语。”九儿无奈一笑，她的记忆中，儿时的一切，都是活在黑暗之中。白子转身，掐着九儿的脖子，九儿无力挣扎，白子一脸平静，道：“你父亲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带你离开启元这个是非之地。让你像一个平常人一般活着。”
“……”
白子额头青筋爆起，道：“只不过，你身负剧毒，怎么可能像一个平常人一样？”
“……”九儿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不在是她的师父，更不是她认识的白子。只是一个，陌生人……
白子嘴角一抹冷笑，盯着九儿的眼睛道：“所以，我四处寻医问药。只可惜，这些人都是一群庸医！”
九儿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可笑之极。干脆闭上眼睛…他们都变了，而她，不过是还活在过去，可笑，可笑！！！
“公主，与我成婚吧！”白子放下九儿，“咳咳咳～”九儿坐在藤蔓上，抬眸，瞥了一眼白子，站起身，拒绝道：“不可能！”话音刚落，白子便把九儿打晕。
“铃儿，把喜服拿来！”白子抱起九儿向内走去，小女孩在外面听见白子的呼唤，开心的笑了笑，然后跑开。残月与赤芍，夜游三人站在外面，拳头紧握，残月道：“陛下，是不是出事了？”
“你能安然无恙的从白子手中带出陛下么？”夜游一把拉住赤芍的的手，赤芍听见夜游的话皱眉，道：“那该如何？”
夜游眼眸微眯，道：“等！
”
“……”
赤芍微微点头，道： “好！”
藤蔓编织的床上，九儿安静的躺在一旁，白子伸出手抚摸着九儿的脸颊，温柔道：“公主，唯有把你留在身边，我才能护你一世周全，才能履行对你父王的承诺。”
“族长，衣裳！”小女孩双手捧着灼眼的红衣，白子拿过，语气冷漠道：“出去！”
“哦，好的！”小女孩笑了笑，转身离开。白子看着手里的红衣，道：“成婚之后，你便是我白子此生唯一的妻子…”白子把喜服放在九儿枕头旁，道：“还有两日，月圆之夜。”白子起身，拿起一旁的白玉瓶，看着里面血红的蛊，再扭头看向九儿，嘴角一抹笑意。两日之后，一切就结束了……
南国
刘瑾与司徒慕云坐在屋顶上，二人身边放着大大小小的酒壶，刘瑾扬起手，手中的剑早已经残缺不全，嘴角一抹冷笑，道：“司徒慕云，没想到你功夫了得。”
“彼此彼此！”司徒慕云拿起一瓶酒 ，仰头，便是一大口，酒水从他嘴角洒下，湿透胸前的衣裳。刘瑾拿起一壶酒，仰头，亦是一大口，道：“爽快！”
“不愧是南国的飞龙大将军！”司徒慕云看向刘瑾，眼中满是欣赏之色，这不仅是对他的武功，还有他的谈吐，举止。刘瑾抬起手中的酒壶，司徒慕云拿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二人抬头，一口喝尽，酒水从嘴角洒下，刘城站在下面，看着上面喝酒的二人，无奈的看向一旁的人，道：“在这看住他们两个，有事叫我！”
小兵拱手，恭敬道：“是！”
刘城转身离开，皇宫门口，狄秋与柳月吟二人站在门口，柳月吟看着皇宫内的士兵，问道：“陛下在何处？”
“陛下早已经离开了。”士兵回答，狄秋皱眉，这可不像陛下的作风啊…狄秋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令，一脸严肃道：“我奉命前来帮助陛下…”
“……”
“你们是来收拾残局的？”刘城瞥见门口的二人，飞快跑到他们二人面前，“收拾残局……”狄秋与柳月吟相视一笑，共同道：“说得好，我们就是来收拾残局的！”
“既然如此，请自便吧。”刘城摆手，一个士兵来到二人面前，刘城看向一脸懵的二人，对小士兵道：“这是天启国来的二位大人。”刘城看向狄秋，说：“有什么不懂，可以问他！”
“好……”狄秋点了点头，看着刘城潇洒的背影，“唉～～～”长叹一口气。柳月吟扶额，道：“把宫中剩下的人都叫过来。”
“是。”小士兵说完转身跑开。狄秋扶着柳月吟的手，道：“劳烦夫人陪我跑一趟。”
“夫君，这些都是夫人该做的。”柳月吟温柔一笑，看着身边的人眼中爱意满满…随后向另一边走去。
屋顶上
司徒慕云与刘瑾将酒喝尽，二人便醉醺醺的躺在红瓦片上，司徒慕云揉了揉太阳穴，指着刘瑾，道：“你，要不要跟我赌一局？”
刘瑾有些来劲，问道：“赌什么…”
司徒慕云拿起一旁的残缺不全的破剑，揉了揉鼻梁，道：“看谁能找到陛下…”
“……陛下……”刘瑾笑了笑，拿起一个空瓶子，认真的朝里面看了一眼，道：“不在啊…”
“她出城了…”司徒慕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向前走去，刘瑾将空酒瓶放下，皱眉，一脸严肃道：“找就找，谁怕谁！”
“好，找到我们平分！”司徒慕云笑了笑，指着刘瑾，刘瑾跟着笑了笑，道：“你说的，平分！”随后二人从屋顶上滑下，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夺过铁骑兵的马向外飞驰而去。身后两个士兵看着跑出皇宫的二人，一脸紧张，其中一个士兵问道：“怎么办？”
“唉～”
“跟着呗！”
“哦！”
“驾！！！”
“驾！！！”
微风阵阵，却吹不醒醉酒的二人…司徒慕云迎着清风，鹰目含泪……腰间挂着的月牙此时已经变得有些残旧…“九儿，你去了何处……为何，寻不到你的身影…”司徒慕云躺在马背上，望着深蓝色的天空，抬手，擦了擦眼中的泪，轻声道：“也许，对她，我只是不甘心而已…那有什么一往情深，只是不甘心罢了…”
“司徒兄，你是不是看上陛下了？”刘瑾坐在马背上，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司徒慕云傻傻一笑，回答：“我司徒慕云就是一个懦夫…”
“懦夫，刘洵才是一个懦夫…”刘瑾说完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身后的士兵见状，脸色无比难看，赶紧扶起摔倒在地的人…司徒慕云坐起来，看向身后的刘瑾，大笑道：“活该！”
“……”
“……”说完直接睡死在马背上，身后的一个士兵见司徒慕云趴在马背上没有摔倒下来，松了一口气一般，拍了拍胸口，赶紧追上，一把拉住马绳。身后，刘瑾躺在地上，脸上带笑，望着蓝天白云，笑道：“刘洵，才是一个懦夫……”
“……”
“懦夫！”
慕云呢喃:“懦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