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六章迷障

轩辕丰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轩辕昶,毕竟两人着实有很久没见了,他只听说轩辕昶一回来就直接到避暑山庄去住了,却并不晓得他是何时回来的。

轩辕昶见到轩辕丰也是一愣,一开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谁,毕竟当初在旅途中他实在没有认真看过轩辕丰几眼,一时眼生,征楞一下也是有的。

但是轩辕丰的心里自然就不怎么是滋味了,虽说他并不是有多么敏感,但是也不是蠢人,当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一个人的身上的时候,肯定能感觉出他情绪瞬间的差别。

轩辕丰一看轩辕昶这幅样子,虽说有几分难过,但也不至于就这么倒贴上去,他也很是有几分文人的骨气的,于是低下头就要绕过轩辕昶走过去。

到是轩辕昶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无论怎么说,轩辕丰都是他名义上的弟弟,再者说了,上一辈人的过错也没有必要牵连到他们身上来,既然是他将轩辕丰带进京城来的,那么,自然就应该照顾好他,而不是不闻不问的。

轩辕昶见轩辕丰一副不愿意说话,绕过他就要出门的样子,心里有几分着急,但还是下意识的一把拉住了他。

轩辕丰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惊,还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但是轩辕昶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能尴尬的问了一句:“吃饭了么?”

轩辕丰嘲弄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用手指了指天色,并没有说什么话,就让轩辕昶更加的尴尬起来。

因为轩辕昶看这天色,辰时差不多都快过完了,实在不是什么吃饭的点。

轩辕昶放开抻着他衣袖的手,尴尬的搔了搔头,又问道:“那这个时间,你这是要出门么?”

轩辕丰抚了抚自己的衣袖,沉默的点了点头,轩辕昶实在对这些文人墨客没有办法,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和相处。

想了半天,只看到轩辕丰穿的衣服有些太薄了,于是对轩辕丰道:“如今已经入秋这么长时间了,天气渐凉,怎么不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呢?我听...我听你爹说你的身体向来不是很好,那更是要格外注意了。”

轩辕昶垂眸想了想,又道:“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貂皮,但是前一阵子我从旁人那里得了许多貂皮,本来打算给舅舅做个大衣的,既然你身子不好,就先给了你把。”

轩辕丰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沉默了一会儿,就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虽说心里狂喜,面上还尽力保持着平静,但是脸颊两边出现的兴奋的红晕早已出卖了他。

轩辕昶见他这幅样子也点了点头,心道,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于是又不免多说了两句道:“既然你常常出门的,一应用度都找账房或者管家拿就好,虽说我向来不怎么好这些,但是基本的需求还是没问题的,一会儿我见了管家就会告诉他的,你尽管放心就是。”

轩辕丰征楞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

形容现在心里的这种感觉,五味杂陈,乱糟糟的,但他还是抬起头注视着轩辕昶的眼睛,就像轩辕昶将他带回来时那一路的注视那样。

轩辕昶见他终于抬起了头,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然后爽朗的笑了笑,像冬日的骄阳,暖心又暖人。

轩辕丰被他这璀璨一笑灼伤了眼睛,不由得感觉眼角有些酸涩,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为什么...原先对我那么冷淡,现在又对我这么好?”

轩辕昶自然不会说自己刚回来那会儿一心只光顾着未央,回来后又一直来来回回的应酬着,要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于是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轩辕丰的肩膀,并没有说什么话,就拐过回廊走了,只留下轩辕丰自己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站了没有一会儿,轩辕丰的小厮洪田就进来了,见到轩辕丰跪下行了个礼道:“公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快走吧,看这天儿马上就要迟了。”

轩辕丰点了点头,也不在多想别的,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的锦囊后,就带着那小厮走了。

此时此刻的将军府里,除了轩辕昶这么一个小主子,大主子自然也是在的。

将军府名副其实的掌权人钟离烨坐在正殿偏厅静静地饮着茶,并不管对面那锦衣华服的女子眼里快要冒出来的怒气。

乐正公主正在尽力的控制这自己的脾气,但蓬勃的怒气让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的脸有几分的狰狞。

但好歹是忍住了。

钟离烨放下茶杯,心里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但是那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杯沿的模样,到让这钢铁汉子显出了几分柔情似水来。

仔细看那茶杯到也觉得其不同,将军府的风格向来是以粗犷朴实为主的,用的茶杯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式,还是市面上最常用的白底青花的。

像乐正公主面前放的就是这一种,但是钟离烨拿的这个却很是精巧细致,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上面烧上去的花纹龙飞凤舞。

乍一看像是梅花开满枝头,仔细看又仿若有青年男女的影子置于梅林之中,茶杯的盖子上又有四行蝇头小楷,看不太清楚,但是这么小小一个茶杯,就不知废了多少心思功夫。

乐正公主不用猜就知道这茶杯出自谁的手笔,看钟离烨小心翼翼的捧着那茶杯的样子,到仿佛是看见了那个被她一手毁了一生的女子正在猖狂得意的笑着。

笑她的愚蠢,笑她的自作多情!

乐正公主手指用力,竟将脖子上的玳瑁项链硬生生的扯的变了形。

但她还是尽力的平稳着自己的口气说道:“过两日你就要进朝受封了,你到底愿不愿意请旨娶我?”

钟离烨只是沉默不语,其实说他在想些什么也不对,说他什么都没有想也不太对,他只是偶尔会想到这里,又偶尔会想到那里。

其实在钟离烨本来的计划里,确实是打算趁着这次受封请求赐婚的,但是不知为何,每次一想到赐婚,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第一次与宁清相遇的时候。

那时候的宁清虽不说英姿勃发,但至少是自由快乐的,而且偶尔两人说话,宁清还常常有些奇思妙解的想法蹦出来,让人又惊又奇。

但现在的宁清被锁在深宫里,虽然她并没有说自己的生活如何,但肯定不会怎么好的,当年央央那么受皇帝宠爱,不还是大大小小的差错犯了好多次么,虽说最后都是有惊无险,但其中的艰险自是不言而喻。

钟离央央和宁清还有本质上的不同,钟离央央是为爱自愿化成金丝雀,但是宁清确是无缘无故的就被锁到了囚笼里。

她做错了什么,要有这样的遭遇,不过是因为喜欢他罢了,可那又如何呢?自己亲手将她托付给乐正公主,却没想到竟然是亲手将她推入了火坑。

这让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安安心心的去和乐正公主去过平静的日子,只留那个花儿一样鲜活的灵魂凋零在阴冷的皇宫里。

乐正公主看他这幅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也实在心酸难忍,也不在安稳的坐在座位上,径直站了起来走到钟离烨眼前,垂着头问她:“你真的不愿意娶我吗?”

钟离烨也站了起来,略略侧过了身,并不愿意和乐正公主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向前走了两步道:“这么多年,想必公主早就知道臣下的心意的,能够迎娶公主是臣下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梦想,没有之一。”

乐正本来沉痛的脸色听他如此说也带上了一丝血色来,道:“那你为什么不趁这次机会请旨呢?你知道,我是很愿意嫁给你的,皇上也肯定不会阻挠的。”

然后又喜不自禁的绕来绕去,道:“你刚才那么严肃的样子,真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娶我呢。既然这样,那么到时候我们是住公主府,按尚驸马的流程来走,还是住将军府,按,按将军娶妻的规制来走呢?”

现在的乐正公主但是带了一点小女孩的娇气。

但是钟离烨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这话,心里却有些疑惑,真的是年纪大了么?为何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当年那惊鸿一瞥,那天仙一样的女子走下马车的一幕为何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呢?

她是穿的什么样的裙子,是梳的什么样的发型来着?怎么本来自己以为会一直清晰不断的记忆变得如此的模糊不清了呢?反而是另一个青衫女子的相貌变得如此熟悉,用鼻子闻一闻,仿佛能闻到好闻的糕点味。

乐正自己又惊又喜的絮絮叨叨了半天,但是转过头却看到钟离烨还是如同一座山一样沉默的站在那里。

不发一言,也不带一丝多年心愿达成的喜色,只是那么静静地,明明眼睛是看向她的,但总感觉是在透过她看什么其他的人一样,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奇怪的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