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出嫁
第二日，天还未完全亮起来，公主殿就开始忙活了。
如果说出嫁原本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是此时所有人的脸上都有愁容。就连楚千夏也是，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如今真的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给沈临风，自己却高兴不起来。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跟她一样，明明那人是自己梦寐以求一直爱而不得的，真的到手的那一天，却总觉得是偷来的，至少这人本不该属于自己。
“云锦。”原本慕容晓尔一向是坐在一边等着别人收拾打扮自己的，今天也加入了云甜和云娴的队伍，跟喜娘们一起给楚千夏梳头化妆。“这样弄好之后，你就要回金元国了。”言语之中尽是不舍，说的一旁的云甜和云娴也跟着难过起来。
“公主不必难过，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啊。”楚千夏一直很相信命运和缘分这一说，哪怕之前不信，自己从一个特工穿越过来也该信了。
慕容晓尔点点头，执起一旁的耳坠想要给楚千夏带上。
“等等。”楚千夏制止了慕容晓尔的动作，然后起身从旁边桌上的锦盒里拿出那日云甜送给她的珍珠耳环。
“公主觉得云锦戴这个怎么样？”楚千夏笑笑看着慕容晓尔和云甜等人。
“云锦……”慕容晓尔没说话，倒是云甜哽咽着开了口。
“这不是当日我赐给云甜的么？还是海聚国派使者来的时候带过来的呢，我认得。”慕容晓尔说着便赞许似的点了点头。
“恩。”楚千夏点头，“云甜转送给我，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想戴着它去金元国。”
云甜走过去接过楚千夏手中的珍珠耳环，“喜娘，这个，可以么？”
喜娘看到几位惺惺相惜点了点头，“珍珠圆润饱满，通体莹白，也象征着圆圆满满，清清白白，自然可以。”
见喜娘也同意了，云甜便亲手为楚千夏戴上珍珠耳环，“云锦，一路小心，没事儿的时候多捎些信回来。”
楚千夏点头。耳坠子戴上，这最后一项也齐活了，看来她是真的要嫁人了。
“公主，吉时已到，轿子在殿门候着呢。”
恩。不能再耽搁了吧？慕容晓尔上前握住楚千夏的手，“云锦你看，连云甜她们都给你准备了礼物，我这当公主的，平日里对这些珠宝首饰没什么研究，倒是怠慢了。”
“公主这是哪里的话，之前不是给过云锦凝气丸了吧。这礼物可比任何东西都贵重得多。”
当日楚千夏本是计划离宫的，所以慕容晓尔才送了凝气丸给楚千夏，后来虽然人没走成，楚千夏要还，慕容晓尔却说自己送出去的礼物断没有收回的道理，于是便一直放在楚千夏那儿。
“这也能算吗？”
“当然啊。”楚千夏点点头，“公主对云锦的恩德早比任何礼物都珍贵了。”
几人拥抱了之后，便簇拥着楚千夏上了殿门外的花轿，既是和亲，断没有走偏门的道理，所以是要从西夏皇宫的正门出去的。
慕容晓尔准备了另外一顶轿子，自己坐了上
去，一定要送楚千夏出宫。
往日里觉得公主殿偏得很，去哪儿都挺远的，可是今日不知是坐轿子的原因还是内心酸涩，从公主殿到正大门的距离好像忽然短了很多，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宫门口。
“云锦。”下了轿子，慕容晓尔前去掀开楚千夏的轿帘。
“到了吗？”楚千夏知道即将分别。
“恩。”慕容晓尔点头。
楚千夏缓缓走出轿子，回头看了看自己短暂生活过的西夏皇宫，周围除了送亲的队伍并没有太多人，至少慕容舒不在。
想起昨晚自己昨晚跟慕容舒在一起的事，还有现在怀里放着的发带，楚千夏想，他或许早就打定了主意今日不会送她，哪怕只是看一眼。
“云锦云锦。”慕容晓尔笑了笑，换做高兴的口吻，“不管怎么样，你回到金元国，回到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我们应该替你高兴的。以后没有我们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小心，无论怎样，记住你是慕容云锦，不是其他任何人。过去的事，就当它们通通过去了，好吗？”
只是慕容云锦吗？楚千夏点点头，“恩。”
“不过，今天你真漂亮。”慕容晓尔羡慕地说道，“早知道出嫁这天这么美，我也嫁了。”
在场许多人被公主的言论逗笑，楚千夏也不例外，“云锦祝公主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到时候公主一定比云锦更漂亮。”
“少哄我高兴了。”慕容晓尔笑笑，“你这样嫁给金元国的皇帝，倒白白便宜给他一个大美女了，早知道真该将你敲晕了放我皇兄寝殿去的，后悔啊，失策啊。”
楚千夏自然知道慕容晓尔不过是玩笑话而已，也就没有认真对待。
“公主，皇上那边……你有空就多陪陪吧。”
“我知道。你别担心，不过我那皇兄还真没风度，都不来送送你的。”慕容晓尔说着还撅嘴回头看了看，慕容舒真的不来了吗？
“公主，快要耽误吉时了，再不上路不行了。”喜娘在一旁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刚才也是，现在也是，哪儿都有你的事儿。慕容晓尔没好气地瞪了那喜娘一眼。“云锦，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记得到了一定找人捎信儿给我们，啊？”
“一定会的公主。”楚千夏笑眼盈盈地看着慕容晓尔和云甜云娴，“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
转身入轿。
从此西夏皇宫便权当自己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吧。
在这个梦里没有沈临风和沈昭，没有楚清明的陷害，也没有自己的矛盾，只有那亲切可爱的公主，和潇洒大度的西夏皇帝。
“起轿！”喜娘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送亲队伍开始动起来了。
楚千夏撩开一旁的窗帘，“公主，云甜云娴，一定要保重啊。”
只有到真正分别的时候，那种不舍和酸涩才会一股脑儿地全都涌上来。
“云锦保重。”
声音渐渐小了。宫门打开，楚千夏终究还是不属于西夏的。
迎亲的队
伍在不断前进，慕容晓尔眼中渐渐已经看不到楚千夏所乘坐的轿子。
“回去吧公主。”云甜微微叹了一口气，“已经走远了。”
“恩。”已经，走远了吗？慕容晓尔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楚千夏的样子，她那么狼狈地趴在河边，自己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一直到后来将她救回自己殿里，看着她一点一点恢复生机，然后又将她面上丑陋的疤痕去掉。时至今日，慕容晓尔才觉得自己是一个太容易交付自己感情的人。之所以外人觉得她乖戾看起来亲切实际上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是因为慕容晓尔知道有的东西如果怕失去的话，最初就不要去握在手里。
只是这一次楚千夏，远远地超出了慕容晓尔的控制。
主仆三人转身慢慢往回走。一路沉默，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楚千夏说走便走了，千山万水，不知此生还能否相见，每个人心里都各怀心事。
“皇兄？”刚到公主殿门口，慕容晓尔便看到院里的慕容舒，“你怎么来了？”话音刚落转念一想又说，“皇兄来晚了。”
“无妨。”此时的慕容舒双手反剪在后，看似波澜不惊，实际心中却波涛汹涌。
“云甜云娴，你们先去忙，我陪皇兄说会儿话。”慕容晓尔怎么会不懂慕容舒心里的苦，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要亲自下令将她嫁给其他人。
“是，公主。”云甜云娴回答道，接着便进了屋。
而慕容晓尔勉强地笑了笑，走近慕容舒，“怎么？皇兄可是后悔了？”
慕容舒摇摇头。
“那为何皇兄不去送云锦一程，现在却跑我殿里来了。”
“不想送便不送，想来看看便来了。”慕容舒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其实昨晚他整夜未眠，一大早只要想到楚千夏此刻已经在梳洗打扮，自己心里就不是滋味，可是知道最后手指将掌心都快抓破也最终没有去看她一眼。
却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自己慢慢踱步到了公主殿。
私心里只想欺骗自己，也许一切照常，楚千夏根本就没走，一切都是他的一个梦而已呢。
“皇兄，算了吧。”慕容晓尔伸手抓住慕容舒的衣袖晃了晃。
“什么算了。”
“云锦的事儿，咱们算了吧。”
“朕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慕容舒不禁觉得好笑。
慕容晓尔使劲点头，“有啊有啊，皇兄左脸写着不甘心，右脸也写着不甘心。”
慕容舒笑了笑，伸手去揉慕容晓尔的头发，“恩，晓尔说算了那就算了吧。”
转头看向远方，此时楚千夏已经行至何处了呢？嫁给沈临风，她其实是情愿的吧？这样也好，之前碍于离王妃的身份无法完成的事，现在终于可以去做了。
她不必太过挂记，只要偶尔会想起在西夏皇宫中有过这么一个人是真心真意待过她的就足够了。而关于那些让他甜到心口的桂花糯米糍和情不自禁解下的发带，便深埋在自己心中吧。愿你日后一切称心，楚千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