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出山离乡
在这梅雪山上实在是很难分得清天亮与否，外面始终是白茫茫的一片。洛霓裳辗转难眠，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索性便起了身，去了厨房想要准备些早饭。之前在雨歇村的时候，见过苏秋荷做饭，多少也跟着学了一点。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洛霓裳端着粥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冥四和蛊婆已经都坐在那里了。
“洛姑娘今日起的真早啊。”见洛霓裳进屋，冥四一边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早饭一边说着。
“这梅雪山的夜晚实在太亮了，我睡不着索性就起来准备些早饭了。”洛霓裳将手中的碗筷交给冥四，随意地坐到炕上笑着说道。
“这一点倒是我忽略了，我这么多年一直住在山上早就习惯了晚上的亮堂，你们初来乍到怕是不习惯吧。”蛊婆撑起身子，接过冥四递过去的碗，放在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香啊，若不是担心轩辕小子跟我急，我真想就把霓裳留在这梅雪山上陪着我了。”
“以后我也可以来陪您啊，”洛霓裳笑着，说的理所当然：“等七杀醒来，幽冥宫中的事务也都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一定会再回来看你的。”
“好，有你这句话，老婆子我就再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哈哈。”蛊婆笑着说道，头低下来埋在碗里像是喝粥的样子，热气扑面而来，晕湿了眼眶。
早饭吃完之后，冥四将三个人的包袱都取来背在自己身上，看着茫茫无边的雪山，面露难色：“素来下山比上山难，更何况还是雪山。洛姑娘，只怕我们要耗上不少的时间了，也许天黑都到不了雨歇村了。”
洛霓裳也是皱起了眉头，上山的时候没有觉得，此番下山才发现这梅雪山不但雪积得很厚，而且十分地陡。这样的坡度对上山来说没有什么，但是下山实在很危险，更何况他们身边还带着一个年老体衰的蛊婆。
冥四虽然心中有些犯难，但还是背对着蛊婆蹲下了身子道：“蛊婆婆，山路陡峭，还是我背着你走吧。”
蛊婆也不推辞，只是笑着应了声“好”便爬上了冥四的背。
“洛姑娘，你的轻功如何？”冥四北汽蛊婆后又转头看向洛霓裳。
洛霓裳明白冥四的想法，用轻功一来速度比徒步走快上很多，而且很多难走的地方在轻功面前也就不成问题了。只是这里并非在平地上，陡峭崎岖的山路，齐膝深的雪，一眼望去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这是非常考验功力的。
洛霓裳有些抱歉地摇了摇头道：“若是在平地上还好，在这样的地方，我的轻功完全没有用。”
冥四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想了想道：“洛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先在这里等着。我先将蛊婆婆送到前面稍微平缓些的地方，然后再回来接你如何？”
这样来回奔波还带着一个人，实在是对体力的一大考验，但是眼下这似乎成了最好的办法。洛霓裳看了看冥四背上的蛊婆，应道：“也只能这样了
。你放心吧，我就在这里待着，不会有事的。”
冥四点了点头，轻功施展，像一只鹰般急速向前掠去，快的让洛霓裳只能捕捉到他的残影。
对于冥四的轻功，洛霓裳只能感叹，幽冥宫的人果真是个个身手不凡。她自小在尘夜楼长大，身边的尘夜四鬼也是天下闻名，隐匿之术和轻功都是个中高手，但是和冥四比起来好像逊色的不仅仅是一丝一毫。
想到尘夜楼，洛霓裳又是一阵忧心，不知道现在的尘夜楼怎么样了。君无忧自从上次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还有叶歌奇怪的举动。虽然自己现在一心都在牵挂着轩辕七杀，但是对于尘夜楼这个养了自己十多年的地方，始终是留存着最难忘的感情的。
寂寂空山，皑皑白雪。洛霓裳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冥四回来。
远处有黑影急速飞来，像一枝离弦的箭，一眨眼的功夫便站在了洛霓裳身前。
“洛姑娘，久等了。”冥四低低的声音打破四周的寂静。洛霓裳只觉得心中一暖，轩辕七杀身边的人，果然个个都是可靠之人。
得了洛霓裳的允许，冥四揽过洛霓裳，就像上山碰到百刃蛊时一样，周围的景色光影般掠过。冥四在中途也有几次在雪地上借力，只是一个浅浅的脚印便能保持身子不落下。在带着一个洛霓裳的状态下，这样的能力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这样的速度用来逃跑一定谁也追不上，洛霓裳暗暗想着，算是明白为什么说鬼七看中了他的逃跑能力。
时间有些久了，冥四的呼吸也有些乱了，洛霓裳正想开口询问要不要休息一下的时候，他们已经停了下来。
半山腰的位置，蛊婆正靠在一棵大树旁休息，见冥四回来也是露出了赞赏的神色说道：“幽冥冥四果然名不虚传，这轻功天下间怕是没有人比你要高明了吧。”
冥四放开洛霓裳，平复了一下气息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过雕虫小技罢了，不足挂齿。”
“你这样的还叫雕虫小技，其他人可怎么办？”洛霓裳笑着打趣道：“只怕七杀的轻功也不如你了。”
说到轩辕七杀，冥四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在轻功上，主上确实不如我，整个幽冥宫，也只有箫大的轻功勉强能够和我一比，只是他的身体太差了，在追杀和逃跑的时候会很吃亏。”
看着冥四不太明显，但是确实存在的一丝自豪，洛霓裳不禁发笑：“我总算是明白为何鬼七当初会看上你的逃跑能力了，你若是想跑，这个天下怕是没有人能够追的上你。”
冥四却没有被洛霓裳的玩笑都笑，而是表情严肃地说着：“洛姑娘莫要小看了这逃跑的功力，大丈夫能屈能伸，冥四不觉得逃跑有什么丢人的。也许在关键的时刻还能救上你一命。”
见冥四这样说，洛霓裳有些歉意地笑笑道：“霓裳没有其他意思，你不要误会。”
“无事，”冥四一点也不介意的样
子，看着蛊婆问道：“蛊婆婆，这附近还有你设的机关陷阱吗？”
蛊婆四下看了看，认真地想了想道：“好像已经没有了，唉，太久了，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那便好，剩下的路也比较好走了，我背着蛊婆婆走下去吧。”冥四看了看山腰下明显平坦很多的路面，说道。
“咦，怎么不飞了？”蛊婆似乎有些不满意冥四的决定，脸上露出了不开心的表情。
冥四的脸色瞬间就暗了，周围气压有些低沉。
洛霓裳看着黑着脸的冥四心中一阵好笑，连忙和蛊婆解释道：“婆婆，轻功是很费体力的事，况且刚才冥四还是带着我们两个一起飞了那么久的，肯定也受不了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算了，你还是背着我走吧。”蛊婆说着，不由分说地就爬上了冥四的后背。
冥四有些无奈，来回飞了大半日，还是带着人施展的轻功，这天下间除了他还有几人能做到。这老太太不但不领情，还一副自己亏待了她的样子。奈何主上的命还要由他来救，无论心中多么的郁闷也只能咬着牙忍住。
洛霓裳跟在冥四的身后慢慢地走着，倒是蛊婆被冥四背着，大概是没有什么事情做，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这似乎和传闻中阴晴不定，动不动就放毒蛊杀人的北疆蛊婆不太一样。洛霓裳眼中的蛊婆不过是一个孤独的老人，见到有客人来会很高兴，有的时候还会像个孩子一样撒娇闹点小脾气。看着趴在冥四的背上笑的皱纹都开了的蛊婆，洛霓裳心中有些感慨，这么多年来不曾离开梅雪山，也没有人能够陪她说话聊天，心中一定也是很渴望被关心，渴望温暖的吧？
如冥四之前猜想的那样，一直到夜幕沉沉，天上繁星满天的时候，他们才到达雨歇村。
“这是……有很多人住的地方吧？”看到从未见过的村庄，蛊婆的脸上有些动容，之前还欢愉的声音，此刻却是带着颤抖。
一生被困在梅雪山，在蛊婆的眼中，梅雪山就是一切。这个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和梅雪山上的皑皑白雪一样，了无生趣。却从来不知道，在离梅雪山那么近的地方，有着这么美好的地方。
洛霓裳看着蛊婆，泪水沿着深深的皱纹滑下。她不明白一生都只困在一个地方是怎样的心情，但是看着眼前激动地浑身颤抖的蛊婆，心也随着她眼角落下的泪水而轻轻地疼着。
紧紧握住蛊婆颤抖的双手，洛霓裳轻声开口：“婆婆，这里是雨歇村，是很多人住在一起的地方。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我可以住在这里吗？”听了洛霓裳的话，蛊婆的脸上露出了期待又不敢相信的表情，就像是小的时候想吃糖葫芦得到爹娘的同意却又害怕他们反悔一般。
洛霓裳心中一酸，北疆蛊婆，真的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可以，当然可以，我们今晚就住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