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真真假假
此时的尘夜楼，气氛有些低沉。不单单是因为尘夜四鬼的魅的一起丧生，还有叶歌的勃然大怒。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他幽冥宫是有怎样的神通才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那么多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没有行动能力的人？”满地的破碎瓷盏，檀木的桌子一角已经被掌风拍的粉碎。
底下的人都战战兢兢的，一个个垂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见无人应答叶歌怒火更甚，随手拎起一人就将他摔向了墙壁。那人撞到墙壁后像是破布一般慢慢滑到，没有一丝生机。
“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想反抗我吗？”叶歌暴怒的声音像是追命的音符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掠过，有些胆小的人已经软了腿跪在了地上，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变成叶歌盛怒之下的牺牲品。
“楼主，属下有些想法，只是……”魑见叶歌这样，知道若是再不出声后果必定不堪设想，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鼓起勇气上前开口道。
叶歌转过头来，双眼眯起，声音哑哑的带着嗜血的凶残：“说！”
“是，”魑一拱手接着说道：“以属下的看法，就算是幽冥宫在我们刚出动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立刻便采取了措施撤退，但是毕竟幽冥宫人多事杂，一时半会是绝对不可能消失地没有丝毫踪迹的。况且，刚才楼主你也说了，他们还带着轩辕七杀这个拖油瓶，一定也跑不远。可是周围我们都勘察过了，并没有他们逃跑的踪迹。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叶歌眉头挑起，看着魑的表情逐渐变得感兴趣：“继续说下去。”
“是，”魑见自己的话对叶歌奏效了，心中松了一口气：“依属下看，要么就是他们还留在幽冥宫没有离开，但是这一点几乎是不可能的，整个幽冥宫都经过了严密的搜查，连密室中都没有人影；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魑顿了顿，精明的眸子扫向四周，声音低沉：“有人提前跟他们报了信，也就是说，尘夜楼中，有内鬼！”
此话一出，四下一片宁静，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有内鬼？”叶歌的双眸蓦地阴沉，嘴角紧紧地抿着，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底下也渐渐想起了碎碎的声响，原本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众人此刻都在交头接耳的说着自己的看法。
阴狠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众人，声音冷淡没有什么起伏：“那你觉得谁会是那个内鬼？”
“这……，”魑蹙起眉头分析道：“按照属下的猜测，这个人能够避开尘夜楼众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消息传给幽冥宫，首先必是对尘夜楼的情况很是了解的，才能在守备不注意的时候偷溜出去，又偷偷回来；其次，武功也必是不凡，不然恐怕还没将消息透露给幽冥宫的人知道，就被幽冥宫的人杀了。”
“对尘夜楼了解？武艺高强？”叶歌重复着，看着手中剑鞘上繁复的花样，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脸上还浮起一抹笑意。
众人对叶歌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得知尘夜楼有内鬼他不是应该首先就发怒，然后随便找两个无辜的倒霉蛋泄愤的吗？怎么这次看来竟然那么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还是说，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恐怕还得在尘夜楼有一定地位，而且对我有很大的意见，这样的人，我心里倒还真得有这么一个人选。”叶歌笑着，收起长剑，端起一旁的茶盏，掀开茶盖浅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很是满意。
“楼主说的是，副楼主？”魑迟疑着问道。
叶歌没有说话，依旧喝着茶，很是惬意的样子。
“可是，副楼主现在是不可能出的去的，而且他的几处大穴都已经被封了，绝对避不开尘夜楼的重重守卫。”魑表示不赞同的说。
“我没说是他，若是无忧告的密，他是绝对不会让幽冥宫把千寻的尸身留下的。”叶歌放下杯盏说道，好整以暇地看着魑。
“那楼主说的是……”魑有些不理解了，不是君无忧还能有谁能够满足那些条件呢？眉头紧紧皱起，心中突然一阵电光火石，难道……
“楼主，四鬼一直对尘夜楼忠心耿耿，此番魅更是为了保护尘夜楼而失了性命，绝对不会是我们的！”魑吓的一下子跪倒在地。魍和魉听他这么说也知道叶歌定是怀疑到了他们的身上，相继跪下说道：“请楼主明察！”
叶歌脸上划过一抹不耐，依旧是冷淡的声音：“我说是你们了吗？都这么激动做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
脸上却没有丝毫新人的表情。跪着的几人见他这样，知道此番火是一定要烧到自己身上的。魍更是愤怒，四鬼这些年来为了尘夜楼付出了这么多，魅更是连命都丢了，此番魅的尸骨还未寒，眼前的人竟然会对自己不信任！实在是让人气愤难当。
越想心中的怒火就越盛，更要做些什么，身边的人已经快他一步有所动作了。
只见魉一脸的失望说道：“十多年来，四鬼长在尘夜楼，为了尘夜楼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尘夜楼为了楼主，却不想最终换来楼主对我们的怀疑。我魉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尘夜楼的事，也不愿意担负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此番楼主不信任魉，魉也唯有以一死来表明自己的清白了。”
长剑拔出，寒凉的光晃花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球。
“魉！”
“魉！”
魑也魍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撕心裂肺的声音，他们已经失去了魅，不能够再失去这个最小的魉了。
手上的动作没有因为突然的声音而有丝毫的停顿，剑依旧直直朝着腹部刺去。
叶歌蓦地回头，眸中一道精光闪过，手中的茶盏跟着飞出，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握剑的手上。
“啪”的一声茶盏应声碎裂，手中的长剑也因为手的失力而掉落在了地上。
“魉，魉你没事吧？”魑和魍见危险解除，纷纷跪着挪到了魉的面前，担忧地看着他，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魉看了他们两一眼，没有说话。转过头又看向了叶歌，眸中没有丝毫的妥协：“楼主既然不相信魉，为何又要留下我的性命？”
叶歌轻眯起双眸，走过去，俯下身子到和魉平视的位置，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相信你的？”
魉不明，目光却也没有躲闪：“恕属下愚钝，不能理解楼主的意思。”
叶歌好笑，直起身子：“你，我相信，能够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确实是条汉子。这样的人才我可不会让他白白埋没了。”
魉蹙起眉头，依旧抬着头望着叶歌。
“刚才似乎有人对我动了杀念？”叶歌笑着，却让人感觉浑身冰冷。
魍的整个身子蓦地僵硬，刚才的一瞬间，他确实是对叶歌动了杀念，只是那时候的他实在是太生气，为自己这么些年对尘夜楼的忠心不值，为死去的魅不值。但是，听叶歌话中的意思，却像是怀疑那个内鬼是他？
“楼主，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刚才属下只是一时冲动，并没有真的想对楼主动手的意思。”魍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用膝盖一点一点地挪到了叶歌的面前，面上满是惊惧。
在四鬼中，魍一直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所以他的隐匿之术比之另外几个人都要差很多，各方面的能力也都要逊色一大截。若不是魑力保他，在就从四鬼中除了名。以魍现在的反应，若是再平时，魑早就一巴掌过去了。可是现在却只能满心担忧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叶歌丝毫没有理会魍的哀求，只是笑的邪魅：“我还没说是谁就有人主动承认了？看来，真的有人想杀我，有意思，呵。”
听叶歌这样说，魍整颗心都凉了，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结局。
魑在一旁看的很清楚，叶歌此番对魍确确实实是动了杀心。之前在幽冥宫的时候魍侥幸逃过一劫，此次只怕真的就是在劫难逃了。
在四鬼中，因为魍的各方面都不如其他几个人，魑总是特别照顾这个有些憨厚的弟弟。魍虽然有的时候会很冲动，但是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叶歌这样的蠢事的。看着苦苦哀求的魍还有丝毫不为所动的叶歌，魑最终还是一咬牙开口了：
“楼主，魍他虽然经常做些事情惹您生气，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尘夜楼这样的事情的，请您相信他。”
“哦？”叶歌斜睨了魑一眼，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意：“你怎么知道不是他？或者，其实那个人是你？”
魑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骇人的苍白，直挺挺的身子瞬间便软了下去：“不……不是我，楼主，魑一直对您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还请楼主明察！”
“明察？我可等不了那么久了，宁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放过一人，我记得这个还是你从前和我说过的吧？”叶歌笑着，像是在谈论家常事情一般，从容自若。
魑突然想起，在叶歌还很小的时候，刚刚从父亲的手中接过尘夜楼的事务。那时候的尘夜楼也像现在这样出现了内鬼，而年幼的叶歌还很善良，总
是觉得谁都不像内鬼，犹豫不决，对几个有嫌疑的人始终下不去手。那时候，就是魑在他的耳边对他说的“宁可错杀一千，绝对不放过一人”。
没想到，自己最后竟栽在了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上，魑心下一片凉意，现在的叶歌终于算是成长成了他所希望的模样，可是心里为什么竟没有丝毫的欣慰？
看着没有丝毫心急的单纯的魍，魑终于还是认命一般地垂下了头，声音飘渺的不真实：“是我，楼主，是魑背叛了你。”
“魑，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是你？”魍大惊，连忙转过身子看着魑。
而一旁的魉却只是浅浅地扫了魑一眼，没有任何情绪。
“理由？”叶歌的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声音却不像之前那般冷淡了。
“理由？呵，这个还重要吗？”魑抬起头，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叶歌。
叶歌眉头皱起，目光一开，不再去看魑：“当然重要，免得后人也犯同样的错误。”
魑见叶歌躲开他打的目光，脸上的笑意更盛：“既然你一定要一个理由，那我给你好了。因为，你不配做我的主子！”
轻轻浅浅的声音却像是一颗火种，一瞬间便点燃叶歌心头的枯草，眨眼间，火光滔天。
放在桌子上的剑蓦地出鞘，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等眼睛终于适应了刺眼的剑芒，长剑已经归鞘。
血，从魑的胸膛汩汩流出，银白色的战甲来不及换，被鲜红的血一点一点染红，如残阳般绚烂。
仍旧跪着的身子轰然倒下，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反而是带着终于解脱的笑意，黑亮的眸子里恨意滔天：“叶歌，我在底下等你，我想不会等太久的，呵……”
“魑！”魍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狮子，双目通红，看着一直照顾的自己的人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死去，而自己却毫无办法。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呼唤着自己，手摸进怀里，一把银针入手。
“叶歌，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手轻扬，破空声起。
叶歌的眼中划过一丝轻蔑的笑意，手掌抬起，银针堪堪停在手掌前：“想杀我？下辈子吧。”
反掌退出，一把银针便原路朝着魍飞去。
“当当当”几声脆响，银色的长剑四下翻飞，打落飞来的一把银针，却还是有一枚漏下钉入来人的肩膀中。
“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魉，魍的面上露出一丝感动。
“魉？”叶歌蹙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楼主，”魉放下剑，跪倒在叶歌的面前：“魑和魅已经死了，四鬼的力量已经丧失了一半，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魍他素来是这种冲动的性子，但本性不坏，还望楼主放过他这一回，魉回去之后一定好好同他说。”
那银针上有毒，虽然魉只中了一枚银针，但也足够他受的了。看着咬牙苦苦支撑这的魉，叶歌的面上出乎意料地浮现了一丝动容：“若是他能像你这般，也就不会出了这么多事了。”
叶歌这么说便是要给他二人一个台阶下，魉很快便察觉到了叶歌的用意，回头低声说着：“还不快向主上保证。”
魍看着死去的魑，心中还是有一些怒意。魉见他这般，声音又严厉了一些：“还不快说！”
魍很清楚自己的银针会对魉造成什么样的伤害，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不甘心地低下头了，拼命压下心中的愤怒说道：“刚才是魍的错，主上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与属下计较，属下以后定当竭尽全力，为尘夜楼赴汤蹈火。”
叶歌满意一笑：“看在魉的面子上，姑且绕过你一回。好了，你们下去吧，把魑的后事操办了，魉的毒也要及时处理一下。”
“多谢主上开恩。”说毕，魍抱着魑，魉拖着长剑跟在后面离开了叶歌的屋子。
直到走到了没有人的地方，魍才有些奇怪的看着魉问道：“中了我的银针，你怎么可能撑得到现在？”
魍在刚才确实是对叶歌起了杀心，所以用的真毒性也比较强，虽然魉只是中了一枚银针，但是以他用的毒来看，也绝对不可能撑到现在不倒下，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果然，见魍这般问了之后，魉一改之前虚弱不堪的模样，直起了身子，像是完全没有中毒。
“你！”看着前后不一的魉，魍的震惊地望着他，心中不禁生起戒备。
魉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寒凉噬人，哪里还有一点之前愚忠的模样。
“想替魑和魅报仇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