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月下长谈（二）
“嗯？我？”洛霓裳被君无忧的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霓裳，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有什么心思还能瞒的了我吗？”君无忧笑笑，继而低下头低声说着：“刚一回来就忙着劝叶歌不要和幽冥宫作对，然后又忙着帮幽冥宫开脱。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喊那个人的时候，喊的是‘七杀’？没错吧？”
洛霓裳没有想到君无忧会和她谈这个问题，面上有些尴尬的神色，急忙解释道：“我和七杀只是好朋友，没有其他的关系了。”
“是吗？”君无忧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洛霓裳，拉长了尾音。
洛霓裳见他这样，面上通红，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屋顶上的，急的站了起来，踩得屋顶的砖瓦“咔咔”作响。君无忧吓的连忙扶住她：“小心点，这里可是屋顶啊，屋子里还有人在睡觉呢。”说着伸手指了指下面，示意洛霓裳声音小点。
洛霓裳扶着君无忧重新坐下之后，却又突然笑了起来，揶揄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千寻啊，要是她知道的话，一定会对你改观的。”
君无忧却没有洛霓裳预料的那般反应，而是面上浮起一抹自嘲之色，轻声开口：“可惜，她永远也看不到我的好。也许哪一天我为她付出了性命，也抵不上叶歌对她的一抹笑意。”
夜晚的风静静地吹着，洛霓裳面上的笑意也渐渐地消失了，拿过君无忧手中的酒壶，伸手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无忧，和我说说吧。”
君无忧望向洛霓裳，继而又低下头，片刻的无言之后才缓缓开口：“你也会觉得很奇怪吧，千寻刚被带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在襁褓中的小婴儿，而我那时候已经可以独自出去完成任务了。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单纯地把她当妹妹来看，觉得既然是哥哥，就要事事为她着想，事事让着她。然后，慢慢地就成了习惯。习惯了她提出的要求帮她去完成，习惯了她做了错事帮她收拾烂摊子。”
“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关心起了叶歌，每天每天地跟在我的身后打听着叶歌的种种，即使一点点关于叶歌的消息都能让她开心一整天。而我，每一次当她问起叶歌的时候，心里总是会有一股不耐烦的情绪，好像有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那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对她怕是早就超越了兄妹之情了。她的喜怒哀乐左右着我的情绪，每次出去任务，好些天见不到她，心里总觉得空空的，想要快点完成任务回来见她。就像是着了魔一般。”
房间里，凤千寻沉沉地睡着；房顶上，君无忧缓缓地说着，谁也不干扰着谁，却有一个深深地落在了另一个人心上。
“她总是喊我叔叔，我也知道，我比不上叶歌，没他年轻，没他优秀，她喜欢叶歌是应该的，若是我，只怕也不会选择我这样的整天不着边的大叔。”君无忧说着，又从洛霓裳手中接过酒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无忧，你不要这样说，”洛霓裳望
着这样的君无忧，心中有些不知所措。以前都是洛霓裳会不开心，君无忧来安慰她。而无忧，在自己的面前总是一副放肆地笑着的模样，像是永远也不会有烦恼的样子，却没有想到这样素来无所顾忌的人也会有现在这般借酒浇愁的时候。洛霓裳低下头想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无忧，你和叶歌是两个不同的人，没有必要放在一起比较。叶歌固然好，你也有你的好。至少，在我的心里，你从来就不必叶歌差。”
“是吗？”君无忧望着洛霓裳笑笑道：“谢谢你。”
君无忧突然这般正式地道谢，倒是弄得洛霓裳一愣了，急忙摆了摆手道：“谢什么呢，平时都是你帮霓裳解忧，现下能帮到你，也算是我的荣幸了。”
“你这丫头啊，”君无忧笑着，抬起手使劲揉了揉洛霓裳的发顶：“我和那千寻丫头也就这样了，好歹我们还能每天见面，吵吵架斗斗嘴也是不错的。可是霓裳，你呢？”
“我？”洛霓裳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是疑惑地望着君无忧。
“唉！”君无忧长叹出一口气说道：“那个轩辕小子，其实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
“可是，他终究是幽冥宫的人。”洛霓裳幽幽地开口，眼神茫然地望着满天星斗的夜空。
“你喜欢他吗？”君无忧没有理她话里的意思，继续问道。
“喜欢！”洛霓裳说着，转头望向君无忧，眼神中满是坚定：“虽然我知道我们的身份注定不能在一起，我也知道我这样做也许会对不起洛祁，但是我不想欺瞒我自己，喜欢就是喜欢，即使不能在一起。”
原本，洛霓裳以为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君无忧是要反对的，至少也是要惊讶一番的，却不料，君无忧只是看着她，面上带着笑意。
洛霓裳有些不能够理解，试探着出声道：“无忧？你……不生气？”
这下，倒是君无忧诧异了，望着洛霓裳一笑，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用着兄长的语气说道：“生气？我为何要生气？我们的小霓裳长大了，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了，作为哥哥，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生气？”
洛霓裳抬头细细观察着君无忧的脸色，笑容明朗，眼角眉梢都是一片喜悦，难道真的没有生气？心下更加疑惑小声说道：“可是他是轩辕七杀……”
“那又怎样？”君无忧放开洛霓裳，一只手摸着下巴，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我和轩辕小子认识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我还是比较清楚的，是个靠得住的男人；论能力来说，这个天下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和他比肩了；论长相，嗯？霓裳你见过他的样子吗？”
“没有？”洛霓裳完全不能够理解君无忧的反应，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这个君无忧，又是要闹哪出？
“唯一不好的也就这点了，整天带着面具示人，也没人见过他的样子，只怕长得不怎么样了，”君无忧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点头，像是在心中计较着到底
这个人如何一般：“不过，长相这个并不是很重要的，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了。”
“无忧！”洛霓裳觉得自己要忍不下去了，只得出声打断他的话。
“嗯？怎么了？”君无忧一脸的茫然。
“无忧，这种事情，你怎么可以开玩笑呢？”洛霓裳皱着脸，几乎是要生气的表情。
君无忧见她这样，收起了脸上散漫的表情，温和一笑道：“霓裳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不然呢？”洛霓裳望着君无忧，脸上满是埋怨：“他的幽冥宫宫主，我是尘夜楼的人。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了是敌人！”
“你说的没错，尘夜楼和幽冥宫是敌人，”君无忧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但是，谁说了你洛霓裳和轩辕七杀就一定是敌人的？”
一声质问，让洛霓裳瞬间呆住。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自己离开幽冥宫的时候，轩辕七杀问她的话。
若是尘夜楼和幽冥宫不可避免一战，那么，你会杀了我吗？
现在的幽冥宫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火烛，摘星阁和嗜血堂的联手，一定会给他们重大的打击，而这时候的尘夜楼，就像是看着鹬蚌相争的渔翁。若是最后，叶歌真的要将幽冥宫赶尽杀绝，自己该怎么办？又如果，尘夜楼没有击垮幽冥宫，幽冥宫反过来攻打尘夜楼，自己还能像从前对待其他敌人那般，拿起剑，无情的杀戮吗？
看着洛霓裳几乎破碎的表情，君无忧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霓裳，这些，其实都不是问题，只是看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在你心里，是轩辕七杀重要，还是尘夜楼重要；是情重要，还是义重要？”
“无忧，那我该怎么办？”洛霓裳望着君无忧，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君无忧亦是回望着她，缓缓开口：“霓裳，若真有一日，发生了一些对轩辕七杀不利的事，你是会相信我们，还是，相信他？”
“嗯？什么意思？”洛霓裳皱着眉，面上满是疑惑。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并没有表面那般简单，有些人也并非你想的那样好。霓裳不管你知道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不要贸然相信，因为即使是日夜生活在一起的人，也有你所不知道的一面。”说完，君无忧终于释然一笑，长长叹出一口气，又枕着胳膊躺下，一边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呼着洛霓裳：“一起来躺会，陪我看看这大漠的星空。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自在地在北郡城看星星呢。”
虽然前面君无忧的话让洛霓裳有些不解，但是还是依了他的话，顺势躺下。
大漠的夜空，像是被水洗过一般，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点点繁星点缀其间，竟是动人心魄的美。
只是这样美好的夜空，又有多少人有这般闲适的心情能来观赏；寂静的夜空下，又是谁的彻夜无眠……
今夜良辰美景，奈何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