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难以言说的愧疚
韩墨风死后，寝殿内只剩下皇上和影素二人，其他人都已被挥退，临走时，兰汐险些跌倒，她竟然害死了一个人！
韩墨风已经被人架了出去，只有地上的血迹，是他存在过的证据。
“影素……”低沉的声音在影素的身侧想起，声音同韩墨风有些不同，但是影素知道这是谁。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的声音让她如此敏感，也只有一个人的声音让她恨之入骨，她就算是投胎转世，也万万不会忘却的那个仇人！
“影素，你还好么？”方才还冷眼相看的男人，现在却假惺惺地嘘寒问暖，“是不是受了惊吓？”
影素知晓这个男人状似安慰她，实则是试探她。虽然今天这出戏她表演的不错，但是身为帝王家，难免会多疑，这是帝王家的人的通病。
影素在心里有了打算，敛下心头的不适，身子往身边的影子依靠，果不其然，一双有力的手接住她的肩膀，脸颊触碰到结实的胸膛。“陛下，臣妾真的是受到了惊吓……都……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影素不怕啊~朕就在你身边，朕会保护你的。”一只大手已然覆盖在影素的头上，抚摸她的一头青丝。
这句话，韩墨风曾经和她说过，和皇上的感觉不一样，多了一份温暖，也许是这是真心的感觉。
“影素可知朕今晚等你等的好焦急？”他的手将她满头青丝一根根摸过，稍不留神，就会将满头青丝拔掉。
“臣妾也是不想的，哪知事情会是这样？”
“朕以为影素同那韩墨风关系匪浅。”果然，正题来了。
面对皇上，影素向来不敢掉以轻心，“皇上这是怀疑影素背叛了您？若皇上执意这样认为，影素也无话可说。可怜影素孤身一人被挟为人质。”说着，影素便欲哭泣，千般委屈说不出口，只能哽咽吞下。
皇上只得作罢，面对美人泪，百炼钢也要化为绕指柔。“朕不过是说说而已，爱妃莫要当真，是朕错了。”
“臣妾的心到现在都还在扑通的跳，臣妾胆子小，今天这一幕可怕臣妾给吓坏了。”影素在事前特意卸去浓妆，以一身素色衣裳裹身，自是有她的道理。
一袭素纱翩翩，遮不住影素妖娆的身材，半遮半掩更让人有几分想法，妄图去窥探旖旎风光。因受到惊吓，嘴唇变得煞白，想要去点染它，让它变得红润。因慌乱而掉落的几缕青丝，贴在她惶恐的脸颊上，只会让人产生保护欲。
“皇上，臣妾……”影素将字咬断，欲言又止，刻意引皇上上钩。
“嘘~”苍白颤抖的嘴唇被皇上以手指按住，“朕的影素从来是最美的，就算是受到了惊吓，也美得动人心魄。”
“皇上真是羞煞了臣妾。”影素以衣袖捂唇，眼眸流转，娇羞姿态百生。
皇上一个用力，横抱起跌倒在地的影素，向寝殿大门走去，“今晚咱们换个地方就寝。”只留下一滩血迹，斑驳点点，映红了影素的双眼，墨风，我会将你的份一并算上。
韩墨风死的那晚，影素做了一个梦。一个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出现的梦境。是那年，她已记不清那时是风或雨，只记得那日，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的身边躺下一个又一个，然
后，躺下的他们再也没有重新站起来过。她躲在他们的身后，却没有勇气上前去呼唤她们。因为父亲在临走之前告诫过她，不要出声，不论发出什么声音。最终，她在一片火红中看见了倒下的父亲，他的双眼未曾闭上，看向的方向正是自己。
小影素躲在父亲的背后，捡回了一条小命，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在火光中剥夺了她的家庭的男人，是万人之上的皇上，她痛恨他，她想要报复他，但是她太无能，没有力量去杀掉那个男人，她只能够一步步地往上爬，去接近这个男人，终于，她爬到了这个男人的枕边，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手刃杀父仇人。
今晚的梦注定不寻常，因为她的手上多了一条人命，她的梦里也就多了一个人。一个爱她至深，却终究被她辜负甚至利用而丧命的人。
韩墨风在她的梦里一改温柔表情，是凄厉的，他知道了她欺骗他的事情，他知道影素利用了他，梦里的他对她充满怨恨，双手无肉，只剩森森白骨，往她的脖颈掐来！
“啊！”细密的薄汗布满了影素的额头，起伏的胸口因过快的心跳无法平静下来，她以手擦去额上的细汗，还好，只是个梦。
枕边已经冰凉，那人已经离去多时，只是不知道昨夜梦里可曾让他听到半分，应该没有吧。影素安慰自己地想着。
“娘娘，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兰汐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来，一直到寝殿的门口。
瞥见兰汐狼狈慌乱的姿态，影素皱皱眉，“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一大早的就要将本宫的心情搅乱么？”一大早的一惊一乍已经让影素颇为不耐烦。
“奴婢哪敢啊，只是……只是……娘娘，大事不好了！奴婢听说……听说……”兰汐气喘吁吁地开口，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
“你的嘴巴是拿来写字的么？讲个话都说不清楚！”影素的心情被昨晚的梦给折腾坏了，以至于面对兰汐的时候没有一点好脸色。
“娘娘，奴婢方才在御花园听见两个丫鬟在讲悄悄话，奴婢心感好奇，便上前去一听，哪知听出了这等坏事！”
影素不耐烦地打断兰汐：“长话短说。本宫没有闲情听你说这些废话。”
兰汐咽了一口口水，“奴婢听说，昨晚那韩将军听说今早在城门外五马分尸了！”
当~影素手上的琉璃梳应声落地，碎了一地，五马分尸！韩墨风竟然连全尸都没有了。难怪，难怪他昨晚来她的梦里寻仇，是她害了他！
影素瞬间变幻的表情将兰汐吓了一跳：“娘娘，您怎么了？可别吓唬兰汐啊！”说着，探出身子，拽着影素的衣袖摇晃，“娘娘，您可还好？”
半晌之后，着急的兰汐起身要去找皇上，影素却柔柔地开口了：“兰汐，本宫昨夜夜里身子发热，出了一身汗，你去打桶热水来。”
“娘娘，呵呵。”兰汐放下心中的那块大石头，“娘娘可怕奴婢给吓坏了，奴婢这就去给娘娘打热水！”
影素摊开自己的手掌，无风无痕，甚至没有味道，但是一条人命却被她硬生生掐断。我不杀伯仁却因我而死。韩墨风的那条命是她毁掉的，但即便她心中有愧，也无处可说。
兰汐的动作很快，也许是被影素的不对
劲给吓到了，寸步不离地跟着影素。
“兰汐，你觉得我美么？”刚出浴的影素比往常更是美上百倍，兰汐点点头：“娘娘是兰汐见过的最美的人。”
“自古红颜多薄命。我不信这个邪，可是却将这薄命影响到了其他人。”影素垂下头，长叹一气。
兰汐怎会不知影素所思所想？
“娘娘莫要多想，世事难料，即便发生了意外之事，也不该统统怪在娘娘头上，不过是世事弄人。”
这真的能怪上天么？影素的心中惴惴不安。
“兰汐，你去为我寻些韩将军的衣物来。”
“这……”兰汐迟疑道，“韩将军毕竟是已死之人，取他衣物是否不妥当？恐怕会招来不幸。依奴婢看，还是……”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主子叫你做事，做奴才的还要推三阻四？”影素横眉冷眼，兰汐双膝跪地，颤抖地开口：“奴婢不敢，奴婢这就给主子寻来这些衣物。”
“你可要给本宫记牢了。这件事情只准偷偷的去办，绝对不能让旁人知晓半分。”
“奴婢记住了。奴婢这就去办，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兰汐磕了磕头，退出寝殿。
入夜，影素换了一身素色衣裳，身后跟着兰汐，兰汐抱着一个竹篮子，一路上念叨：“各路鬼神莫怪莫怪。我们只是来这儿看看，各路鬼神可千万别报复到我头上！天灵灵！地灵灵！”
“你安静点！是要把人都招来么？”影素皱着眉。
“是，娘娘。”兰汐只得乖乖闭嘴，心有戚戚的跟在影素身后。
终于走到空地，影素让兰汐把小铁锹拿来，二人合力开始挖坑，终于挖出一个浅浅的坑，二人已是满头大汗。
“将衣物拿来。”影素瞥了一眼兰汐，吩咐道。
兰汐将竹篮子里衣物依次取出，影素取过衣物埋在自己的胸口，默念：墨风，你的心意我明了，可是我这一生注定是辜负了你，只能等到下辈子，我们能够再次遇到，只是不要再是这样的遇见，然后衣物由影素埋在地上，“墨风，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千万不要怪我。”
因为怕被别人发觉，连署名都没有，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坑，埋葬着关于韩墨风的一切。
秦冰若站在这里半天都没有走，今夜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不敢相信，她想起了自己和韩墨风刚刚相遇时的场景，那个男人痴迷的眼神曾经让她觉得嗤之以鼻，那个时候的她，觉得这些男人贪图了自己的美色，付出了代价都是应该的，那个时候，她以为这些男人是没有真感情的。
可是时至今日，若是她还这样想韩墨风的话，那也太没有良心了，韩墨风对她的真心，这一路上，她都看得很清楚，这个男人真傻，为了一个根本就没有爱过自己的女人，这样真的值得吗？秦冰若心里想着。
爱情，到底又是什么样子呢，真正爱一个人的感觉，到底会是怎么样的，秦冰若至今仍然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的人，能够仅仅就是为了一个情字，就付出了自己的一切，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了，她是真的很不理解。这样的一份感情，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因为她知道，那是她永远都没有办法承担起来的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