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红颜倾天下_第六十五章 登临堤坝,动乱月河
宁霜的加入让整个讨论顿时变得清晰起来,根据宁霜的思路,沈诺轩迅速做出了很多决策,分配给在场的每个人,大家诚心叹服,便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宁霜见大事已经商定,招呼着大家用了晚膳,这才和沈诺轩单独在一处。
沧州刺史府中,夜色幽静,宁霜不由感叹,贪官的宅子,到底是奢华无比,各处亭台楼阁,竟比那清王别院也丝毫不逊色,几处月光笼罩下的倒影略显深邃而静谧,让人心里也逐渐沉静。
许是白日睡的太多,宁霜丝毫睡意也无,沈诺轩则是因为忧心这次的水患,也毫无睡意,两人行走在苍茫的夜色中,人影合在一处,倒显得分外和谐。
“七哥,明日去堤坝,让我和你一起,可好?”宁霜侧头,本想开口劝沈诺轩去休息的,却见他轻蹙的眉梢,改了主意,如此说着。
“可我担心你的身体。”沈诺轩没说可以,也没说不行,却直接说出自己的担忧。
“七哥,你可知,你担心我,我也同样担心你。桐乡镇那一晚,我看着你满身鲜血,全身大大小小一共三十七处伤口,全是为我而受的,当时我便想,若你有何不测,我便了结了自己,生死也陪着你……”宁霜幽幽地说着,声音几不可闻,却依然被沈诺轩听到。
心中不由得震撼,此刻的宁霜看起来那么柔弱,她再聪明,再坚强,却也是一个女子,是一个需要人保护和安慰的女子,当她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浑身是血地在自己面前,不能痛哭,更不能有一丝失态,只能强自镇定地为他处理那些可怖的伤口。
“宁霜……”沈诺轩将宁霜紧紧拥在怀里,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中,片刻也不分开。
“叫我阿宁,七哥,从前我父母,都是叫我阿宁的,父母皆已去世,如今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宁霜将自己的头深埋在沈诺轩的怀里,不断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饶是一路风尘仆仆,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却依旧让她安心,让她觉得温暖。
“好,阿宁。”沈诺轩的嘴角露出丝丝笑意,顺着她的意,低唤着。
二十七年的生命,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能这样牵动他的心,自母亲去世,他便再没有与任何人如此贴近,因为他不再相信,可是宁霜,这个忽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却用她的真诚和善良,一步一步攻克他的心房,瓦解他心里的城墙。
夜月空明,两人的心紧紧契合,不似前世与林阳在一起的感觉,宁霜觉得自己找到了此生的依靠,她本是异世的一缕孤魂,在碌碌尘寰中寻找依托,如今,终于让她找到,就像此前的誓言,既已执手,此生不负。
众人并没有休息多久,因为去南竟国营救宁霜耽误了些时间,怕沈诺轩延误了皇上定下的期限,第二天一大早,众人便起身,去做沈诺轩昨夜交代的事情,而沈诺轩和宁霜也是很早起身,带着权熙和诸葛瑾,去了沧州辖内的
月河镇。
泾河流经沧州地区,堤坝连接着南北两岸的两个市镇,南方的月河镇,北方的无柳镇,此番水灾,北方情况要好于南方,月河镇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因此也是民众反应最强烈的地区,所以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安抚民心。
马车疾行,宁霜随身都带着伤药,她知道沈诺轩的伤还没有好,不过是强撑着,民愤难平,她怕出什么意外,便准备地妥妥当当才出门。
千里长堤横跨在月河镇与无柳镇之间,远远望去,已瞧见三四处被大水冲毁的口子,看似小小的决口却带来极大的危害,古人说洪水猛兽,将洪水与猛兽相提并论,诚不假也。
长堤之上的修葺工程已经开始,随处可见的百姓和士兵将木头和石块运往所需要的地方,来来往往,极力为保护自己的家乡做出应有的贡献。可大堤毕竟年代久远,此番大水又突如其来,没有准备之下,到底还是手忙脚乱,左右顾及不暇。
“这样的堵法,得弄到什么时候,让他们都停手。”沈诺轩见状,朝着诸葛瑾吩咐道。
“可是主子,这是一个多月来百姓们的心血,若这样停止,恐怕百姓们不会同意。”诸葛瑾看着干得起劲的百姓们,颇有些担忧地说道。
“就说是我吩咐的,让百姓们都过来,我有话讲。”沈诺轩依然固执地吩咐着。
“是,属下这就去。”诸葛瑾领命而去,不知对领队的官兵说了什么,那官兵点点头,迅速跑开,去传话了。
大堤很长,水声很大,嘈杂的响声淹没了传话人的声音,等到所有人意识到朝廷派了七皇子来治理水患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沈诺轩静静地站在原地,身边紧挨着宁霜,权熙护在两人的身侧,看着朝这边走来的人群,不免小心翼翼地留意周围的状况。
待众人都在沈诺轩面前站定,沈诺轩这才开口:
“在下沈诺轩,奉朝廷之命前来治理水患,抗洪救灾,沧州刺史秦元寿,携带私逃,朝廷已经下令,罢官免职,责令家产充公,并全力捉拿归案,在这里给大家一个交代。”
宁霜在一旁看着,沈诺轩身上沉静的气质着实让人冷静不少,方才还喧哗的民众已然噤声,仔细听着沈诺轩的话。他把自己放在一个很普通的位置,所有的人都知道沈诺轩是东湘国的七皇子,他的话就是朝廷,可是他却没有说自己的身份,只是说为了给大家一个交待。宁霜暗笑,这样的人若放到现代,定是适合去做公关的。
“刺史府充公财产悉数用来救灾,不日会发送到受灾百姓手中,朝廷的另一批赈灾银两也在运送途中,过几日便到。”沈诺轩见大家都听着自己说话,便再次开口。
“七皇子,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秦大人已经跑了,罢不罢官免不免职已经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关心的是如何度过这次洪水。家里
房屋都没了,还死了好多人,堤坝修不好,等下次下雨的时候还会死更多的人……”
“就是就是,七皇子,这次您可得给我们个说法,朝廷派人来,不能总给我们些虚的,给再多的钱,我们没有地方去,这也白搭……”
“沧州年年大水,朝廷年年都派人来,也没见做过什么!”
……
在沈诺轩话音刚落的时候,人群中却忽然传出了这样几个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听得很是清楚,更别说沈诺轩和宁霜这等身怀内功的人了。
随着人群中的话传入众人的耳朵,人群顿时喧闹起来,交头接耳,沸沸扬扬,眼看众人的情绪被调动地越来越高,就快要控制不住,沈诺轩再次开口:
“诸位大可放心,我沈诺轩在此发誓,沧州水患不除,我绝不回京。今后的这段日子,我将与沧州百姓同吃同住,直到大堤修建完成,水患解除。”
皇子的誓言不是随便发的,可是沈诺轩却淡然地说出这番话,就如同别人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百姓们听了沈诺轩的话,便停下议论的声音,看着他。
“沧州年年水患,朝廷年年派人前来,却总是找不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所做的,不过是修葺大堤,堵水拦截,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来年遇到更大的洪水,大堤冲垮,依旧会淹没房屋和田地,会危及众位的生命安全。”
“那七皇子,你有什么办法,让沧州从此不再受水患之灾?”又有人问着。
“日前曾蒙高人指点,沧州河流九曲回肠以致水流不畅,地势低平以致泥沙淤积,多重原因导致洪水泛滥,细想之下,得出良策,那便是疏通河道,裁弯取直,以河治河,以水攻沙。”沈诺轩回答道。
“要河流改道,那便得将大家多日辛辛苦苦重建的堤坝毁了,泄了洪水,才好让河流改道,可这得让下游地区多少百姓无家可归啊——”民间有懂水利者,听了沈诺轩的话,说着。
宁霜穿过重重人群,看到说话的人,竟是一个老者,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便说明他对水利工程有很深的了解,如若不然,是决计想不到要毁了堤坝的。此人想必也对这里的地形地势颇为了解,若能得此人相助,这水患之事,便要容易的许多了。
“这是自然,所以在下想和月河镇百姓商量,可否让月河镇百姓举家搬迁,朝廷会出资新建居所,以供众人居住……”
“不行——月河镇是我们住了一辈子的家,怎么能说被毁就被毁呢?这不是逼着我们背井离乡嘛——坚决不行——”
沈诺轩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接着,便有更多的反对声音传出来,一波一波涌进沈诺轩和宁霜的耳朵。不止如此,还有激动的百姓试图走上前来,和沈诺轩理论:
“朝廷说治理水患,就是想毁了我们的家么——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