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五十九章 误会

慕容琬一愣,转瞬却皱紧了眉头,冷声斥道:“放开!”

“让我抱一下!就抱一下!”奈何成子期的声音低低的,尾音甚至带上了丝丝颤抖,听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慕容琬莫名的心一软,欲挣扎的手也缓缓的放了下来。每每看着成子期的脸就会想起褚浩然,心肠便怎么也硬不起来了。不得不说,她讨厌这般拖沓的自己,可垂眸看着他伤痕累累的后背,她便又在心底轻叹了声。

也罢,仅此一次!

两人并没有在原地耽搁多久,休息片刻后便重新上了路,依旧是她小心的搀扶着他往前走,他也没有说话,唇角微微翘着,似乎十分享受现在的温情时刻。

洛城是卫国的边境大城,与秦国只有一水之隔,这里往来贸易十分的频繁,可以说是卫国的一个经济支柱地!这也是成子期当初没有选在这里开战的原因。若是洛城被毁,卫国的经济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

此时的慕容琬与成子期正站定在宽阔的洛水边上,相对无言了片刻。

半晌,慕容琬才眨了眨清亮的水眸,侧头看了他一眼,“我们,如何过去?”

洛城与秦国之间隔着一条宽阔的洛水河,并且水势湍急,没有船的话根本妄想过河。成子期看着慕容琬晶亮的眸,垂眸微微红了脸,这也是他不选在这里开战的第二个原因。

卫国与秦国皆是内陆国,所以不善水战!

此刻两人看着这条广袤无垠的洛水河尽都沉默了,没有船,没有桥,如何过河?

成子期脸色一片阴霾,沉默的盯着那波光粼粼的河水,就在两人束手无策之际,成子期倏然一把抱过慕容琬飞身而起扑入了一旁的丛林里。

“怎么……”不等慕容琬话说完,他便已经伸出一指竖在了自己的唇上。

片刻后,外间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响起,听声音来人还不少。

为首一人沉默的看了眼这宽阔的洛水河,目光一沉,“脚印到这里就没有了!”

萧绝!

慕容琬明眸大张,却一瞬又安静下来,成子期现在同她在一起,若是被萧绝发现了,他就死定了!

思及此,她忙屏住了呼吸,透过稀疏重叠的树叶,她看见那人黑色的长靴定定的立在河岸边。

粼粼的河水自他脚下缓缓流过,他几乎毫不迟疑便伸脚迈了出去,河水渐渐变得湍急起来,他又朝前疾走了几步。

“王爷!”身后的执言等人见状忙上前几步,焦急道:“您这一天一夜都没有休息了,再这样下去,这身体可怎么吃得消!”

萧绝却是毫不动容,目光深远的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城池,点漆的墨眸中寒光闪闪。

“王爷!”执言等人面面相觑,不得已也只得叹了口气,尽都沉默了下来。

不多时,本站在河中的萧绝突地身子一弯,一口鲜血蓦地从口中喷出。

身后众人面色瞬时一变,“王爷!”

慕容琬听

见众人的声音,立时便坐不住了,再看那人嘴角现出的一丝血迹,她身形一动,却被身后之人一把拉住。

她忙回过头,眸中满是急切之色。成子期见状苦涩一笑,迟疑一瞬终于还是放开了她的手。

慕容琬眸中光芒明灭不定,她看着成子期勉强而又僵硬的笑容,那突然升腾起的焦灼之感也慢慢的沉淀了下来。她抿了抿唇角,复又转回了头。

幸好萧绝并没有固执的坚持太久,他也实在太累了,从战场下来便带着人循着踪迹找了过来,这一天一夜里连马匹都未曾休息过。

“王爷!”执言见他面露倦意,上前一步稳稳的掺住他,“属下已经飞鸽传书进入洛城,夫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闻言,萧绝重重的闭了闭眼,略显苍白的唇角几不可察的动了动,他在心底轻叹了一声,随后将身子靠在了执言身上,“走吧!”

随后,众人便沉默着离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旁的灌木丛里才轻微的动了动,成子期沉着脸站起身,低头看了眼依旧愣愣坐着的女子,浓密的睫毛深深的垂下,在眼睑处圈出了一层阴影,成子期的心微微一疼,唇角无奈的抿了抿,“琬琬!你去找他吧!”

那排浓密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慕容琬抿了抿唇角,缓缓的摇了摇头,她头上的朱钗因着连日的奔走而深深的垂下,此时撞在发髻上,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见状,成子期眸中闪过一丝烦闷,他不愿看她这般难过的样子,于是,猛地俯身将她拽起,“琬琬!你振作一点好不好?”

“我答应过你会送你到洛城!”她的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着。

成子期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唇角一撇,却突地笑了,“琬琬,你不必如此!”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可慕容琬的心情还是同第一次听到那般没有任何起伏,她只是深深的垂了眸,看着自己沾满了灰尘的鞋尖,半晌才轻笑着抬起头,“你也大可不必如此!”

明明是毫无交集的两句话,可成子期就是明白,她的意思是他明明也可以不用救她的,那样,他一个人反而走的更洒脱。

可他又怎么可能会扔下她一个人?

慕容琬见他神色间闪过一丝深重的阴霾,这才低声道:“我同你的想法一样,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扔下你的!只要进了洛城就好!进了洛城就安全了!”

有时这人固执起来真的是说什么也不管用。

成子期无奈,最终也只得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她的固执!左右看了看,这条道已经不能走了,索性带着慕容琬朝东走去,那里偶尔会有渔船经过,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能碰上一两只。

不多时,两人便启步朝着东边行去。

不知走了有多久,直到两人的背影都看不见了,一双黑色的长靴才缓缓从丛林深处踏出。

萧绝的脸上遍布阴霾,沉重的仿似下一刻就会爆发出一场狂风骤雨,他终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跟着别的男人

走了。

执言沉默的盯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半晌才抬头飞快的看了眼自家王爷,见王爷脸上的表情冷的快要冻死人,他才又深深的将头埋下。

流川最是心直口快,随时一根筋到底不分场合,梗着脖子硬声道:“夫人怎么跟着那个男人走了?王爷,我们难道不去追么?”

这话一出口,他便被一旁的执言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忙挠着头傻笑开了。

萧绝在河岸旁站了很久,这下也终于没再坚持,等到太阳都升的老高了,他才转身,“打道回府!”

“王爷?”执言一惊,刚想说什么却被萧绝凌厉的视线一扫,顿时不敢说话了。

回城的路上,一路都是低沉沉的气压,众人俱都奋力挥舞着手上的长鞭,一下又一下奋力的挥在马背上。

那马儿吃痛长嘶一声,快速的迈开四蹄,于是,山道上便是一阵连绵不断的尘土席卷而上,迷蒙了一地。

好不容易回了军营,流川实在没忍住,找了个机会将执言拽了过来,“真不去找夫人了?”明明之前看王爷一副急的想杀人的模样,怎么这下子找到了却又半途折回了?

执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一向寡言的人也实在没能忍住咬着牙蹦出一个字,“笨!”

流川莫名其妙被骂,这下更加的莫名其妙了,见执言走远,他又忙追了上去,“你等等我啊,话还没说清楚呢!”

执言面色黑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最后甚至在营地里施展了轻功,将流川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再说慕容琬与成子期两人不多时便到了洛水的东部,这洛水东部比中部的河水要平缓许多,也是他们今日运气不错,虽然没有渔船,却在岸边拾了一方竹排。

慕容琬上前试了试那竹排,接着小心翼翼的站了上去,眼见那竹排随着水流慢慢的浮动着,她便开心的笑了,朝着一脸抵触的成子期道:“我们可以划这个过去!”

成子期眼一瞪,十分嫌弃的扫了眼那方小小的竹排,“这个怎么能过去?”

慕容琬却是笑了笑,随即拾起掉落在一旁的长蒿,朝他招了招手,“你先上来试试!”

那竹排虽然看着挺小,却足够承载两个人的重量,成子期上去的时候竹排轻轻的晃动了一下,他忙拽紧了慕容琬的衣袖,连十指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慕容琬见状,立时笑得有些揶揄起来,明眸在眼中轻轻的转了一圈,便见她轻笑道:“你怕水?”

成子期动了动唇角,终是没说话,只轻轻的拽住了她的衣袖。

慕容琬也不介意,只觉得此时的成子期少了第一次相遇时的锋利,整个人在湍急的河流面前也变得温和乖顺起来。

她试了试长蒿,而后将长蒿伸入水里,接着便按着小时的样子,慢慢的撑开了竹排。那竹排在河面上摇晃了几下,接着便在她左右轻巧的施力里慢慢的平稳了下来。一路缓缓的朝着河岸对面驶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