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一对儿小猪

紫藤花镇,旧货市场。

每个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是紫藤花镇旧货市场对外开放的日子,这里有固定的摊主,在自己的小店里买卖旧货,也有的临时摆个摊位,卖点家里用不着的旧物,市场管理方只收取很少的摊位费。

这里的东西很齐全,大到家用电器,小到茶杯杯垫,应有尽有。

而对于这种类似赶集的活动,居民们也总是很热情,一大早就聚集在这里,借着这个机会和邻居们联络感情,或者发发牢骚,或者说说家里的新鲜事。

对琴语兮而言,这是个全新的体验,她从未有机会逛逛超市以外的商业模式,所以当古月婵头天晚上对众人说第二天去逛旧货市场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到自己的房间,拿出琴翰临走时给她的零用钱,狰狞地笑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晚上,难得地没有赖床,她早早地就坐在了饭厅等开饭。

在征求了古鹤鸣同意后,琴语兮坐着古迦南的车,带着太叔辰先去接安贝拉,在旧货市场和他们碰面。

因为时间还早的缘故,市场里的人并不多,琴语兮还是任由古迦南牵着她的手,把她朝前带去,小脑袋东张西望着。

“语儿,我们买点什么?”安贝拉也不安分起来,紧张地捂着女式小挎包,今天她带了足够的资本,就是为了来挥霍的。

“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吧。”

琴语兮的兴奋让古迦南失笑地摇头,紧紧拽着她的小手,生怕她一激动,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那是他不允许的。

东张西望了半天,琴语兮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宠物区。

“不是二手市场吗,为什么宠物也放在这里买卖?”

“这里人气好,附近几家的宠物店就把宠物带了过来。”古迦南耐心地解释着,把她朝那里带去。

望着婴儿床上的小猫小狗,琴语兮似乎并不感冒,她对这些常见的宠物没什么兴趣。随手抱起一只通体漆黑,双眼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小猫,冲它吐了吐舌头。

小猫约莫三个月大,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盯着她,可怜兮兮地被她抓在手里,任她摆布。一人一猫对视了几秒,小猫终于试探地“喵、喵”叫了两声,似乎是在讨好。

琴语兮微微摇头,这家伙身无二两肉,她只要稍微用点劲儿就可以把它捏死。这到不是她有虐待动物的嗜好,实在是她粗枝大叶惯了,心思和动作没那么细腻。要知道“猎人”是个技术活,也是个力气活,虽然它最后终归还是个技术活,但是,她就怕自己在帮它理毛的时候,手指不安分地抖几下,那它就……

想着那副血淋淋的画面,她回头对安贝拉说道,“贝拉,它挺适合你的。”

“为什么?”安贝拉脖子僵硬地盯着正在努力卖萌的小猫。

琴语兮把怀里的小猫递给身边的古迦南,走到安贝拉身边耳语道,“你是女巫,每个女巫身边都有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猫,这才符合你神秘、诡异的气质,你觉得呢?”

说完,她冲安贝拉挑了挑眉。

安贝拉低着脑袋思忖了一翻,终于点头,从古迦南怀里抱过小猫,递上了钱。

四个人朝里走去,琴语兮的视线停留在了卖首饰的小摊前。

“去看看。”古迦南二话不说,把她朝那里拽去。

阳光下,银饰首饰折射着点点星光,虽然不刺眼,但却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琴语兮虽然对这些玩意儿兴趣不大,因为“猎人”的身份,她身上的饰物除了那串用来收集“灵魂碎片”的手链再无其他,最多就是现在戴在手指上充数的订婚戒指。

她的心思从没花在喜欢小女人的物件上,现在在这么轻松的环境下看到这些东西,她身体内小女人的一面被激发了,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抿嘴看着这些造型各异的首饰,跃跃欲试着。

见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上面,古迦南勾嘴轻笑,“想买?”

“有点。”

琴语兮老实地点头,视线停留在眼前的一串项链上,挂缀是个羽毛形状的银饰,上面镶嵌了一块羽毛形状玛瑙,由几种颜色拼嵌而成,在眼光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流光溢彩。

古迦南轻笑,取下项链,站在琴语兮身后,双手绕在她脖子前,将项链套在她脖子上,在她身后轻轻扣好项链的接口。

琴语兮微微脸红,不知道是因为这项链还是因为身后传来的温润气息,紧张地咬着唇,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明明小脸蛋在发烫,可脖子下的颈窝处那透心的凉又让她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就要因为受热不均而爆炸。

见古迦南开始掏钱,她慌忙说道,“那个……我自己买。”

古迦南微抬眼角,斜睨着她,“我买给你。”

“可是……”琴语兮犹豫地止住了话,心跳却莫名加速,是害羞还是紧张?

两人朝市场深处走去,走到一卖陶瓷器皿的摊点前停了下来。

“语儿,你是不是也送我一样东西?”

嗯?

琴语兮抬头,迎上古迦南弯着眼角,再瞄向一旁的陶瓷,抿嘴笑道,“是这个吗?”

“这个是一对儿的。”

琴语兮的话音才刚一落下,摊主就站在两人面前,笑眯眯地接过了话茬。

琴语兮打量着眼前的老者,五十多岁的模样,慈眉善目的让人感觉很亲切,那花白的头发和那垂在胸前的白胡子,让她联想到曾经见过几次面的琴家族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神仙般的飘渺气息。

“这是一对的?”古迦南拿起桌上的陶瓷攒钱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那是传统的造型,一只小猪的模样,背上有道小口,那是塞硬币的地方。只是这只小猪比一般的稍微小了一点,更为奇怪的是,它的左肩位置朝里凹了一片,看上去很别扭,像是缺一块肉。

这让琴语兮微微不满,怪不得叫旧货市场呢,原来卖的全是一些次货、残货,也不知道古迦南那家伙什么眼神儿,竟然看上了这玩意儿。

摊主从桌下拿出另一个攒钱罐,放在桌上,看上去比古迦南手里的还要小一些,脖子处有个蝴蝶结,一看就知道是只“母”的。同样奇怪的是,这只猪右肩的位置突然朝外凸起一片,扭曲了它原本的线条,破坏了整体的模样。

两只猪,一大一小,同样都是一副憨憨的表情,笑弯的眼睛,本是让人忍俊不禁的可爱模样,却被那失真的线条破坏了原本的美感。

琴语兮盯着那两只猪,琢磨着怎么用委婉的说辞让古迦南改变主意,这到不是因为她小气,舍不得钱,虽然她购物的经验不丰富,但也知道一分钱一分货,她可不想花了钱却买了一对儿次品。

或许是见她眼底藏着不屑,白胡子摊主轻笑,把两只小猪攒钱罐并排放在一起,那一凸一凹的地方竟彼此镶嵌在了一起!

这么神奇!

琴语兮眼睛一亮,把桌上的小猪拿起来,试着将他们掰开,却发现他们的接口处竟然紧密粘合在一起,纹丝不动!想加点力道,却又怕不小心就把它们弄碎了,纠结的站在原地,她努力寻找着一点点可以让自己着点力的缝隙。

先前它们明明是通体的光滑,上面也没涂抹任何胶水之类的东西,怎么会这样。

见琴语兮皱着一张脸,老者轻笑,捋着胡子说道,“其中的玄机在黏土上,这不是一般的黏土,高岭土是烧制瓷器的最佳原料,但是我在淘泥——就是把瓷土淘成可用的瓷泥的时候,加入了一点家传的东西,将它们分别糅合在这两只小猪的摞泥里,放上一段时间,然后……”

望着老者欲言又止的神秘表情,琴语兮突然来了兴趣,拽了拽古迦南说道,“迦南,下次我们去做陶瓷好不好?”

“好。”古迦南抿嘴点头,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那怎么把他们分开?”琴语兮晃了晃手里的一对小猪,问着老者。

“滴几滴水在那里,它们就会分开。”老者边说边做着示范,伸手,从一旁的小喷泉那里掬了一捧水,滴在两只小猪粘合处,轻轻一掰,它们就真的分开了。

老者甩了甩手,继续说道,“这几滴水,就像是旁人的口水唾沫,相亲相爱的人,最经不起这些流言蜚语,那些搬弄是非的话,就是把无形的刀,生生割着情侣们身上的肉。彼此的信任就是对付它们的利器,可要知道,‘信任’两个字,嘴里说说很简单,要真的做到,却没那么容易。”

老者越说眼里的落寞越加明显,到了最后,成了低声的呢喃。

琴语兮眼神闪了闪,难道他……

她刚想说点什么宽慰的话,却被古迦南轻轻揽在了怀里。

“我们明白了,我相信语儿,尽我所能地相信她。”

淡淡的一句话,没有豪言壮语的承诺,没有生生世世的决心,却重重地敲在琴语兮的心上。

“语儿,我们就买这个,好不好?”古迦南微微侧目看着怀里的人,如泉水一般的清冽双眸,荡漾着一池的温柔。

“好。”琴语兮轻轻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