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唐伯虎返乡
“谢谢”唐伯虎听闻娘搬到城外五里坡，鼻子一酸，心里涌起无限的悲伤来。是他没有用，五里坡是什么地方，那是鸟不生蛋的偏僻地，若不是因为受他的牵连，唐家怎会沦落到此。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相信什么狗屁科举。
唐伯虎一路寻到了城外的五里坡。
在五里坡一打听，才知道娘真的住在这里，面朝北，最里间一个旧宅子。相对比唐府大宅而言，那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这个旧宅子不过是以前唐府的千分之一大，而且还是那种老旧的格局，其简陋和破烂，可以相像得到。
站在门口，唐伯虎却发愣了，脚步怎么抬不起来，没有勇气走进去。
娘亲会怪罪他吗？会骂他没有出息吗？
秋香会瞧不起他吗？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却做出了如此丢脸的事，辱没了历代唐家祖宗，更对不起那些对他满怀希望的人。
就在唐伯虎分神的时候，秋香刚从里间出来，眼尖的发现了他。
“唐伯虎，你回来了？”眼里有种晶莹的东西，不停地闪着光芒。秋香忍着，才没有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
两个多月的分别，再次的相聚，谁也不曾料想是这样的情景。
唐伯虎一身破旧的衣衫，胡子扎碴，头发也乱蓬蓬的，整个人，毫无光彩可言，就像一具没有生机的躯壳，灵魂被人抽走了一样。
而唐伯虎再见秋香，却是无颜。自己参加科举，其中很大一部分因素是为了替自己谋个好前程，谁知事情恰恰相反，还丢了自己一世的英名。被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此生恐怕翻不了生。
“赶快进来呀，站在门口愣着干什么。唐老夫子，天天盼着你回来呢，这下，总算见你回来了。来，赶快进来。”秋香热络地招呼着他。
他的心情，她懂。一向高傲的他，怎么能接受眼前这个落魄的现实，可是现实就是现实，你不能接受的话，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在秋香的拉扯之下，唐伯虎不安地进了屋。
屋子果然是旧屋子，不过，没有唐伯虎想像中的破败不堪，看来秋香当初搬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整修过一番，虽然旧了点，但房间里摆设整齐，井井有条。却也平添了几份温馨。
绕过一个走廊，来到了娘亲住的屋子。
“唐老夫人，你快看看，谁回来了？”秋香推门进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屋里的唐老夫子和小翠。
小翠此时正在侍候唐老夫人吃药。
二人同时回头，望向门外，看到了唐伯虎，小翠见到了少爷回来，当即哭出了声，而唐母眼里也涌上了一层雾气。
一声“娘”，叫得唐母更加老泪纵横。天知道，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她有多么担心自己的儿子。原以为功名是最重要的，可是大难当前，原来儿子的生命才是最宝贵的。
只要能够活着回来，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唐母经过这次大劫，也算彻底看开了。“儿子呀，回来就好，回来比什么都强，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母子一番贴心感人的交谈自然少不了。而秋香和小翠也自觉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独处。
唐伯虎回来之后，这一家四口又恢复了宁静的生活。穷虽然穷点，但是也有穷的活法和乐趣。秋香并不介意眼前的处境，因为她相信，那只是暂时的。
这两个月来，搬到这儿来后，他们想方设法地在赚钱，维持生计，原先从家里带出来的一些银子和值钱之物，秋香没有敢轻易地拿出来花费，因为那是她们最后的保障，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急用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动的。
更何况，她和小翠，二人有手有脚的，凭自己的能力，应该可以勉强维持生计的。小翠有一手好女红，刺锈诱花什么的，难不倒她。而秋香则可以在家里干点家务活，将小翠的时候给腾出来，有时，在旁边，一些简单的花色，秋香也可以帮忙弄一下。
唐伯虎回来之后，这一切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回到家的感觉，果然是踏实，也或许是一路上风尘仆仆累了的缘故，总之，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
但是第二天早上，唐伯虎是被吵醒的。
这五里坡虽然是个僻远的地方，但麻雀虽小，也有个小小的市集，热闹的市集从早上开始就吵闹不停，小贩的叫卖声，“卖包子咧，刚出炉的包子咧”，车马停顿的声音，儿童稚嫩玩闹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络绎不绝地透过低矮的院墙传进了秋香的耳朵里。
唐家地处巷口，所以逃不过这喧哗之声。
“一大早的，吵死人了，每天都这样扰人清梦，还怎么活”唐伯虎低低地咒骂了声，伸了个懒腰，穿衣下床，被吵得再也没有心情躺在床上睡觉。
一大家人在大厅餐桌上用早餐，早餐很简单，每人两个包子一碗稀粥，一碟咸菜，只有唐夫人桌前的不同，是一碗稀粥，另外一碗是金黄金黄的汤。
唐伯虎不知道那是什么汤，从来没有见到过。
早餐挺合他的胃口，清淡而简单，他很好奇娘那一碗究竟是什么，于是问道：“娘，你面前的这一碗
是什么，好特别。”
秋香答道：“娘这碗里的是燕窝加冰糖炖的滋补品，补身子用的，娘的身子不太好。”
“哦，原来是燕窝”唐伯虎似有所悟。燕窝的滋补功能他是知道的。看来秋香对娘的饮食很上心，日常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
“其实没必要这样，我身子好着咧，没事，秋香太小提大作了。”唐夫人的口气不是嗔怪，而是满足，有这么贴心的丫头陪着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唯一的不足就是秋香还没有成为她的儿媳妇，现在儿子回来了，是时候要提醒一下他赶紧把这婚事给定下来了。
在秋香看来，她以为唐伯虎也想吃燕窝，喝不惯稀粥吃不惯包子，“喂，要不要给你也盛碗？”
“不用了，我吃包子喝稀粥就可以了。”唐伯虎岂看不懂这燕窝是专为娘一个人炖的呢，燕窝不是便宜货，不是每个人一日三餐都吃得起的，普通人家是吃不起的。看来秋香是特别孝顺娘的。
百善孝为先，孝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无论哪个时代都不会落伍都适用。吃完了早餐，唐伯虎下了桌，又回到他的屋子里去了。
一连数天，都是如此。
秋香知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不愿意面对更多的人，甚至不愿意出门，怕看见别人鄙视的目光，可是，长期下去，这样也不是办法呀。
秋香无奈，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办法。也只好任由他去了。
秋香猜得一点也没有错，唐伯虎正是有这样一个心结，才不愿意出门。官场舞弊案，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可以说彻底颠倒了他以前的官场观念。
每天就这么吃吃喝喝，然后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有时心情偶尔好点的时候，也在家里，帮着小翠，一起照顾唐母，但神色，看起来还是郁闷得紧。
就这么一转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有余。秋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
金秋时节，是庄稼收获的季节，可也是让人无限伤感的时节。所谓的伤春悲秋，正是这个道理。唐伯虎也不外乎是，看着季节交替，看着岁月流逝，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用。
堂堂七尺男儿，如今却沦落到两个女子出去维持生计，才得以养家，而娘亲更是还在为他担心不已。除了没用，还是没用。
可是这一切，又不是他自己能掌控的，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却无力去改变。
对于唐伯虎这种要死不活的作法，秋香极其鄙视。忍也忍了一个多月了，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一天，如往常一样，唐伯虎吃完饭，丢下碗筷，又直接进他的房间去了。
秋香愤愤地丢下自己的碗筷，待唐母回自己的房间后，没有了顾虑，这才便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唐伯虎的门前，愤愤地敲着门。
那场景，敢情这门和她有八辈子的深仇大恨似的。不踢飞了它，对不起自己。
“进来。”屋里的唐伯虎浓浓的声音里，有点不耐烦的味道。
姑奶奶的，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难不成你是头猪呀。秋香更加来气了。
“喂，你打算这样要死不活，要到什么时候？”秋香冲进去，火冒三丈地质问着当事人。
“我”唐伯虎当即哽住了，面对这突然到来的质问，不知道如何作答。
看见他这副没有出息的样子，秋香更加来气了，“你是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出去劳动，靠自己能力赚钱，无论是做什么劳动，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老是在家里当个米虫，你好意思呀。”唐伯虎脸色一窘，更加难看起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知道如何从头开始。想想他怎么说，也是个堂堂唐家大少爷，现在竟然要为了生计，降低自己的身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