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前尘旧事
小钱把脸上的妆容好不容易尽数洗去，忍冬便来传话说叫小钱过去吃饭。
虽然小钱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是要见婆婆还是不能怠慢的，小钱又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觉得应该挑不出错误，于是便娉娉婷婷的去了饭厅。
沈澜风，冷清云开还有玄离已经围坐在了桌子上，沈澜风看到小钱来了急忙热情的让座，小钱手足无措的坐到了玄离的身边，沈澜风笑着说道：“我跟小钱这是初次相见，彼此就不用再拘礼了，小钱你就像称呼你伯父一样，喊我伯母就好，我也称呼你的名字，你看这样可好？”
小钱点点头，沈澜风于是又举起酒杯，对着小钱说道：“你没来的这一会，玄离已经把你们的事情大致的跟我说了，你救了玄离，我得感谢你，这杯酒，算我敬你！”
小钱一听沈澜风这样说，连忙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说：“伯母你太客气了，我怎么敢当呢，当时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还要感谢玄离把我带回冷清府，要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
“你听听这孩子说话，多讨人喜欢。”沈澜风指着小钱对冷清云开说道，然后给自己添满了酒，“既然你们的故事我都听过了，我也该讲讲我的故事了，我离家十年，如今玄离已经二十岁了，真快，真快啊。”
“你知道我从前的事情吧？”沈澜风看向小钱，小钱点点头，大体的玄离都跟她讲过了，玄离十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沈澜风离开冷清府之后就失踪了，从此音信全无，冷清玄离到处寻访也没有结果，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知道冷清云开放话从此不再娶妻，沈澜风是自己一生挚爱。
“知道就好，我也不用避忌你了，你冷清家儿媳妇的身份已经定了，从此就是我家的人。”小钱被沈澜风说的脸一红低下头去，沈澜风又喝一杯酒，开始缓缓讲述她的故事。
“玄离你那时候还小，不知道我跟你父亲那天其实是起了争执。”沈澜风看向冷清云开，冷清云开愧疚的低头，“具体什么事情我也忘记了，反正是很小的一件事，但是你父亲就是倔强的不肯认错。”
“是为着仆人们月例发放的问题，我记得。”冷清云开动容的说道。
“管他什么事情呢，反正我跟你父亲吵架了，于是我就赌气离开了家，以前你父亲都哄我的，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哄我，我在街上走了好久，都没人过来找我。”
“我那日是被公务缠住了身，发放完月例之后有别的生意伙伴来跟我清算契约，我就一时忙碌，忘记了。”冷清云开轻声辩解道。
“然后我就很气愤，我走到了咱们城北的那个醉仙楼，要了一桌酒席，虽然我那时候身无分文，但是大家都知道我是沈家的女儿，又知道我是冷清家夫人的身份，所以我赊账他们也没有管。”
“我喝了很多酒，我也不记得我喝了多少了，只记得我昏昏沉沉的走到了窗户边，我想看看你有没有跟来，偷偷的在酒楼外面看我。”沈澜风又仰头喝下一杯酒，然后继续说道，“但是没人，只
有窗户外面的月亮照着我，那晚的月色很美，我记得的。”
“我的脚步不稳，也不知道如何，就从窗户上翻了下去，当时我还是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自己并没有摔死，而是摔进了一辆马车。”这也就是为什么找寻沈澜风没有线索的缘故，大家都知道她在二楼自斟自饮，没人看见她从门口出去过，而她掉落到马车上即刻就被拉走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间屋子里了，周围的摆设富丽堂皇的，一点都不像咱们家那么古朴，我挣扎着起身，外面站了一屋子的人，都是伺候我的。”
此时的沈澜风已经清醒，她知道自己摔倒马车上之后就被带到了这个地方，而看情况，这个带她来的人并不想伤害她，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沈澜风试探的喊出声，这时候就有侍女进来瞧了瞧她，然后恭敬地出去回话说道：“回禀皇上，她醒了。”
“我当时不敢相信，救我的人竟然是皇上，而且更不敢相信，皇上竟然把我带回了宫。”沈澜风轻笑着，这时候冷清云开和玄离的目光已经呆滞，他们万万想不到，遍寻沈澜风无果的时候，沈澜风竟然是进了宫。
“皇上走了进来，看着我微笑，我不敢确定他是皇上，只当他是个骗子，于是大吵大闹，他都纵容了我，他问我是谁，我回答到‘我是冷清家夫人沈澜风’。”
时光倒转回到十年前，沈澜风还是名动四方的美人，生儿育女并没有消磨她的美貌，皇上于是眯了眼睛说道：“原来你就是沈澜风。”
此时的沈澜风已经相信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就是皇上，但是还是故作镇静的说道：“臣女不小心掉入皇上的马车惊了圣驾实属大罪，谢皇上救命不杀之恩。”
皇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只是笑道：“仅仅一个谢谢就算了吗？”
沈澜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圣上的意思总是难以揣摩，说错一句话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就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谁知道皇上的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既然你要谢谢朕，就留在朕的身边，朕明日封你为宝妃，从此你就陪伴朕吧。”
这是天下女子都会感恩戴德的殊荣，皇上以为沈澜风会叩谢天恩，但是沈澜风没有，沈澜风深深一拜说道：“臣女在家已有丈夫儿子，请恕臣女实难从命。”
皇上的眼神变的复杂起来，这样的一个女人放着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要，到底在想什么，于是说道：“朕既然不嫌你是已成家之人，你为何还推三阻四不愿意沐浴皇恩？”
“臣女跟丈夫已经有了誓言，此生只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沈澜风深深叩拜，对着皇帝说道。
“好，很好！”皇帝有点生气，从来没有人这样忤逆过他，他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只是偏偏这个女人，掉入了自己的马车，然后自己对她竟然一眼沦陷，不嫌弃她是已成家生子之人，带回宫中只要她愿意就立刻封妃，这是多少女人想也想不到的。
沈澜风还是跪在地上，显示着她的决心，皇上扬长而去说道：“你
就死了心，朕既然得不到你，朕也不会轻易的放了你，你就安心的留在宫中，哪日愿意侍奉朕，朕再来册你为妃，若是不愿，你就老死在宫中吧！”
抛下这一句话就走的皇上并不知道沈澜风已经心如死灰，既然不能与冷清云开长相厮守到白头，那我就在宫中为他守身如玉，这是自己能做到的唯一的事情了，宫闱深深，冷清云开怕是一辈子也想不到自己的结发妻子竟然是稀里糊涂的入了宫。
从此之后沈澜风便开始了宫里的生活，皇帝看守的她极严密，她无依无靠的也没什么办法发展自己的势力传递消息出宫，皇帝倒是好吃好喝的对待她，从来不允许有人对她不尊重，但是再也没提让她侍奉的事情。
更多时候，皇帝总是来到沈澜风的宫中只默默的看着她，她那么美，美的动人心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让皇帝沉迷，但是皇帝也信守着自己的诺言，只囚禁她，并不强行占有她。
一来二去，沈澜风对于皇帝也并不像开始那么抗拒了，渐渐的，皇帝来到自己的宫里时，沈澜风也会给他一个好脸色，跟他说几句话。
这是多么平常无奇的事情，但是皇帝却为了沈澜风对着他的一个笑脸，欢喜的好几日都带着笑意，就像一个小孩子得到了大人许诺要给他买的礼物一般。
渐渐的，似水年华如同白驹过隙，十年过去了，十年如一日，皇帝从来没有得到过沈澜风，沈澜风的心也始终只属意于冷清云开。
这日皇帝又来沈澜风宫里坐着，沈澜风破天荒的给他亲自倒了杯茶端到他的面前，皇帝动容的看着沈澜风，沈澜风发现，皇帝已经老了。
她犹记得十年前皇帝把她带回宫中时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仿佛全天下人就都要听命于他，如今那个中年男子也是老了，脊背已经不再挺拔。
那家里的冷清云开呢，他是不是也变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自己走了之后他也守着自己的誓言，亦或是有了别的娇妻相伴。
沈澜风不敢想，她痛苦的闭上眼睛，这时候，坐在她身边的皇帝突然问道：“十年了，你可曾怨恨过我？”
沈澜风被他用的这个“我”字一惊，然后闭眼回答道：“臣女不敢。”
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是恨我的吧，恨我把你从原来的生活带到了这个富丽堂皇的牢笼里，恨我让你与家人离散，恨我把你囚禁着。”
“有的时候我也想，就把你放回去吧，看着你幸福不是才好吗，你在我身边天天都度日如年的，但是我就是这么自私，宁愿把你留在身边看着你整日郁闷，也不愿意让你走，我想象不出你在心爱的人身边的样子，我也不敢去想，你就恨我吧，这样我起码还在你的心里有一点位置。”
沈澜风只静静的看着说话的皇帝，并没有做声。
临了皇帝给了她一个锦盒，沈澜风静静的打开，里面是一张圣旨。
若是哪日先帝驾崩了，沈澜风可以凭借这圣旨出宫，回到自己的家乡。
里面还有两锭黄金，是他为她准备的路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