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受封孺子

王姝以为躲过太子殿下就能顺利脱险,然而当她跟着之前带她进入永信宫的公公一起离开时,忽然回廊里走出三五个公公挡住他们的路,带着王姝的公公吓得怔住,王姝本能地往后望去,看到的却是同样拦住他们后路的晏南。

“晏公公。”公公双腿一软,拉着王姝跪下。

王姝低着头无所适从,晏南走上前来瞪着他们二人,冷着脸喝问:“四喜,你不在唐子衿房外守着,匆匆忙忙地这是要赶去哪儿啊?”

很显然事情败露,再隐瞒恐怕对自己更加不利,四喜公公瞥了一眼王姝,继而回道:“禀晏公公,奴才,奴才是受了唐子衿的嘱托,将此宫女送出永信宫的。”

晏南偏着头,努力地看清楚王姝的脸,可是王姝把头埋得很低,像是淹没了她的紧张。

“想必你就是躲在唐子衿房内的那个小宫女吧?”晏南寻思问道。

王姝心里咯噔一沉,没想到瞒过了太子殿下,却被这个老公公发现了端倪;此时还没弄清楚公公的用意,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个晏公公似乎又不是真的要兴师问罪,否则他刚才在房内大可揭发自己,并且禀报太子殿下,然后直接带上侍卫捉拿。

思及此,王姝定了定神,镇定地回答:“回禀晏公公,奴婢王姝,本与唐子衿是最要好的姐妹,前几日听说子衿受了伤,便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正踌躇间,想到唯有偷偷前来探望,才能安定心思,于是……于是奴婢冒着胆子偷溜进入永信宫;不过奴婢绝对没有其它用意,只道是能看子衿一眼就好,刚说了不到两句话,岂料太子殿下特来探望。”

晏南微蹙眉,倒显得挺有耐心;王姝顿了顿,继续言道:“奴婢深知,躲在屏风后面实在是对殿下的大不敬,可奴婢也知偷溜进入永信宫也实属触犯宫规,无论该不该现身都因受罚,其实奴婢身子硬朗,任凭公公处置便是;可奴婢的姐妹子衿姑娘,怕是会冒险相救,到时候事情弄到殿下面前,恐会让殿下为难。”

晏南暗忖这女子虽为宫女,却说得头头是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有何为难?”晏南故意又问。

“适才在屏风后面无意偷听到殿下对子衿的爱护,可见殿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王姝说着,不由得心底产生了微妙的敬意:“殿下怎忍让子衿再受罚,却因奴婢一人,让殿下陷入情义与宫规之间的取舍,晏公公是殿下身边的贴身公公,自然是对殿下充满了敬意与爱戴,奴婢想,公公也不愿见到殿下为难吧。”

“哼哈哈。”晏南仰起头,突然笑起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叹道:“你个小女子,倒是伶牙俐齿的很,如此说来,抓你去见太子殿下,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奴婢不敢。”王姝恭顺说道:“公公秉公执法,也因宫规在前,奴婢甘愿受罚,绝不会吭一声。”

晏南缓了缓语气,平静地说:“谁说我要处罚你,你说殿下是有个有情有义之人,我晏南又岂会是无情无义之徒?

王姝偷瞄一眼晏南,看到对方和善的目光,顿时松了半口气。

“你本

是出自对姐妹的关心才会这么做,把事情说明了,大家就解除了误会。”晏南示意王姝站起来,说道:“当然,此举还是不可取,虽情有可原,但毕竟还是不妥当,今后一定要小心行事,免得再冒犯了。”

王姝微欠身,感激地道:“多谢晏公公,奴婢一定会谨记。”

晏南觑见王姝的貌美,下意识地产生好感,于是他安排其它公公先护送王姝离开,至于四喜还必须返回唐子衿的房外,免得引起殿下的怀疑。

窦皇后特派未央宫的人前来通传,刘启对母亲大人要召见唐子衿一事更大惑不解,却免不了有些顾虑;唐子衿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点小事居然在皇宫掀起这么快的风波,看来她低估了后果,不禁有些心虚。

见唐子衿心事重重,刘启便下决定一同前往;路上,唐子衿揣度很多方面的可能,早就听说了窦皇后精明机智,要在她面前演下去,怕是让自己颇感压力了。

“奴婢唐子衿叩见皇后娘娘。”唐子衿毕恭毕敬地跪拜在地。

刘启微垂首,小心翼翼地问:“母亲,不知道您找子衿有何事?”

窦皇后没有直接回复刘启的顾虑,反而一本正经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唐子衿,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诺。”唐子衿虽害怕,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足,她还不知道窦皇后的用意,一切还等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窦皇后一开始还面色冷峻,但见唐子衿出水芙蓉姿色便眉角笑开;刘启注意到窦皇后的变化,越来越摸不着头了。

“起来吧,你还是个伤者,一直跪着不太好吧。”窦皇后和颜悦色地说道。

窦皇后的突变倒是惊呆了刘启和唐子衿,话说间,刘启忙不迭冲过去扶起了唐子衿;窦皇后见两人果然暧昧,于是说道:“我倒是明白了,为何栗良娣会发这种醋味的脾气。”

“那是奴婢没有伺候好良娣。”唐子衿佯装谦卑,讨好地说:“如若奴婢够机灵,就不会惹得栗良娣生气。”

“瞧瞧,这女子多温顺,怎是栗良娣所能相比的。”窦皇后故意踩低栗良娣。

刘启并不觉得如此,心里还是向着栗良娣,便说道:“母亲,栗良娣是栗良娣,子衿是子衿,二者岂能混为一谈?”

“没错,两人的确不同,可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她们都是你的女人。”窦皇后意味深长地说:“看你似乎两人都紧张,想必唐氏也是你心头之欢。”

刘启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嘀咕:“母亲,您说起这个干什么。”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窦皇后不以为然,示意由咏絮搀扶站起来。

唐子衿稍稍有些放松,听了窦皇后的话,似乎并不是要审讯自己;窦皇后走到唐子衿跟前,拉着她受伤的手,关心地问:“还疼吗?”

“奴婢不疼了。”唐子衿诚惶诚恐,受宠若惊地说道:“皇后娘娘这句话让奴婢完全不疼了。”

窦皇后抿嘴笑道:“本宫不会让你白疼的。”说着,她又朝着刘启认真地问:“你可想过如何安置唐氏?”

“母亲

,儿臣已经将她接到永信宫照料,并且太医也说了,子衿的恢复情况很好,想必不用多久,就能痊愈。”刘启说。

“如此说来,你早就打算把她接到身边?”

刘启不太明白窦皇后的反问用意,只得傻傻地点头;见状,窦皇后凛然道:“既然你有此心,那我就成全你。”

唐子衿和刘启面面相觑,不明白窦皇后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太子宫,有太子妃,还有良娣一人。”窦皇后踱步说道:“虽然采女若干,可都被你贬为宫女,难得你对唐氏中意,那就干脆把她纳为妾侍孺子之位,也免得宫中蜚语流言,说长道短。”

“母亲,你是说……”刘启震惊地看了一眼唐子衿,继而解释:“母亲,我将子衿留在身边是因为担心她再受伤害,我……”

唐子衿扑通跪下,此举打断了刘启的话;她掩住心中的惊喜,故意贬低自己,说道:“奴婢不敢受封,奴婢自以为出生卑微,实在是不敢有辱殿下。”

“子衿,你何必妄自菲薄。”刘启把拒绝的话咽下去,扭头说道:“我只是觉得暂时封了你,会惹得栗良娣更加不高兴。”

“因为她不高兴,我连册封一个太子妾的权利也没有?”窦皇后听罢,愠怒言道:“哼,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连我册封的女子都敢动。”

唐子衿无疑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事情超乎自己想象,没想到一切都来得这么快,当初此举令自己痛不欲生,然而结果却令其无法估量;俨然胜利就在眼前,她绝不能让煮熟了的鸭子飞走。

“皇后娘娘,可能您不知殿下与栗良娣的深厚感情,可奴婢能感受到。”唐子衿挤出几滴眼泪,惆怅地说:“奴婢能感受到栗良娣对殿下的那份真情,只因奴婢也……也不自量力地情寄殿下,所以良娣的心意,奴婢真真切切地感应到;因此恳请娘娘收回成命,奴婢不想伤害了良娣的感情,实在是不忍。”

窦皇后听到唐子衿这么说,反而有些犹豫;她不是不相信唐子衿对太子殿下的情义,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坦,眼泪是真是假,不好猜测,可此时她反倒是推三阻四地让自己收回成命,这种用意令窦皇后起了疑心。

单纯的刘启没有窦皇后那么多心思,如若在国事上,刘启还算得上明君,只是面对感情时,这个多情的太子殿下,怕是难以招架;偌大皇宫,形形色色的女子都有,他一颗惜花之心,怎会多疑这些鲜艳的花朵下面暗藏的一些叵测之意。

情到深处,唐子衿也分不出自己流的是真情还是假意,但在刘启眼中已然融化,他走过去扶起唐子衿,转头对沉默的窦皇后道:“既然母亲有此意,那儿臣再推脱似乎不近人情,何况子衿对我也是情深意重,我尊母亲之意,将子衿纳为孺子,赐绮倾苑。”

事已成定局,窦皇后心中的喜悦并未像预想中那么多,她瞅了一眼刘启,又对着唐子衿嘱咐:“子衿,好生伺候殿下,可不能让本宫失望了。”

唐子衿浅笑微颦,屈膝跪拜,抑制内心的激动,嘴上却淡定地说道:“奴婢叩谢皇后娘娘隆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