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盘根错节

“庄大人,这栖台宫虽然是冷宫,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入的地方。”

庄绍郁又加了一些铜钱,放在守着栖台宫的内侍手中,见到铜钱的内侍果然有点心动,于是软了语气,凑上去交代:“庄大人,您小心点,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你放心,绝不会连累公公您的。”庄绍郁抿嘴一笑,俊眉之间露出一抹狡黠。

庄绍郁想了很久,觉得事情既然从唐姬身上发生,那么要先从唐姬下手调查,然而唐姬这个时候偏偏无缘无故离世,可见事有蹊跷,只好冒险进来一探究竟。

栖台宫的确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虽为冷宫,却时刻有几个内侍把守,所以关在里面的人也都不敢轻易踏出栖台宫。

融雪之地偶尔能见一小块绿茵的草地,但是栖台宫树木依然枯竭,毫无生机;这地方静得可怕,庄绍郁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生怕遇到什么宫女之类的人物,可现下,回廊尽头也都没见到半个人影。

“哎呀,忘了问唐姬生前所住的厢房是哪一间。”正懊恼之际,庄绍郁突然听到墙壁另一头有动静,于是他贴着回廊中的窗框,搜寻是什么人还住在冷宫。

另一边果然不一样,至少小院子里还能看到几株像样的花草,并且花丛中还有人的背影晃动,定睛一看,那人侧面安然娴静,只是黑发中飘着几许白发,惹人刺眼,但正因为此,庄绍郁越加留意女子的一举一动。

回归一个人生活的兰落并没有不习惯,她也不像王姝那样悲伤自责,反而将生死看得淡然的她觉得唐姬离去也是好事,她明白一个人的挣扎,同样看得出唐姬身上的不甘,就是这样的不甘心,也不知道害死多少个人女人,多少个如花似玉的女人。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衣柜中或许会多一个牌位,在某个晚上,她照样会为唐姬送去自己的祝福,来生要做女人,千万不要再进皇宫了吧。

“她是谁?”庄绍郁想不明白,但是他再继续观察时,突然发现草丛中不一样的地方。没错,这些花草并不单单只是花草,而是种满了不少草药,其中有一种便是在皇宫曾经出现过的“天蟾草”,这种草的果实有一种粉末状的东西正是害得长乐宫里面的人中了毒。

兰落离开院子后,庄绍郁赶紧穿过回廊跑去,他蹲下来仔细地辨认,天蟾草并不是常见,所以种类特别,令人记忆犹新,眼前这几株正是很难得的天蟾草。

不光如此,周围还有其它草药,也有其它“毒药”,总之有不少难能可贵的药,就看要用到什么地方,用得好就是救人的草药,用不好的话,恐怕害人不浅。

庄绍郁站起来扫视一眼这一块不大的院子,陷入了沉思;当然陷入沉思的人也是很难发现背后有人,其实早就察觉异样的兰落是故意躲起来,当她看到庄绍郁出现时,心里一怔,因为庄绍郁的脸上有很奇怪的表情,这样的表情证明他似乎懂自己所种

植的东西。

“谁?”庄绍郁紧蹙眉头,扭头瞪着身后的女人,她的镇定使得一切都显得平静,连庄绍郁在不知不觉中也不得不放下疑虑,舒缓语气后,又问:“你是谁?”

兰落打量了庄绍郁,并未回答,当然她回答不了;庄绍郁怔然地注视兰落,眼看她转身打算离去。

“喂,你……”庄绍郁追出去,赶上兰落,急急地问道:“你是栖台宫的宫女吗?刚才那片院子是你的吗?”

兰落依然面无表情,走得很缓;庄绍郁跟在兰落身边,反而显得冒冒失失。

“你为什么不说话?”庄绍郁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意质问:“还是你心虚了?你有天蟾草,难道长乐宫的中毒事件,跟你有关系?”

兰落冷瞟一眼庄绍郁,转瞬之间,一股寒意直逼庄绍郁心底,但是很快兰落又恢复正常,缓缓地行于回廊中。

“你……”庄绍郁也不想管长乐宫那件事,于是又道:“好吧,算我多事,我其实是来看看唐姬生前所住的地方,不如麻烦你带我去?”

兰落这次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转了弯直接离开;庄绍郁气不过,赶上去挡在兰落身前,叉着腰,气急败坏地说:“喂,你究竟是谁?我问你话,你一个字都不答,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好歹也是御药房的药丞。”

兰落紧闭着双唇,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指了指庄绍郁的手,搞不清楚状况的庄绍郁也只好摊开手,他翻着手心手背,不解地问:“你要干什么?”

兰落在庄绍郁手掌中比划:“药丞大人,奴婢不能说话。”

“啊……”庄绍郁恍然又问:“你,不能说话?”

兰落想了想,也只好点了点头。

庄绍郁尴尬地说道:“刚才实在抱歉,我绝无恶意,但是我是真的想去唐姬生前所住的地方看看。”

兰落又在庄绍郁手掌中写道:“为何?”

“因为……”庄绍郁沉着脸,冷静说道:“因为我不相信唐姬暴病离世的事情,这皇宫动不动就说暴病,哼,其实都是隐藏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实,我就是要弄清楚这件事。”

兰落咬着唇,犹犹豫豫地又写:“走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引火上身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庄绍郁惊讶地问。

“不知道。”十分干脆的回答,并且兰落再也无心与之纠缠,既然被挡住前路,于是兰落折回往另一头回廊走去。

庄绍郁紧握双手,恨恨地低喃:“这是个什么地方,吃人不眨眼,如此冷漠。”

“小二,来两壶酒。”庄绍郁坐定后,吆喝一声;从皇宫出来,庄绍郁一直闷闷不乐,他觉得调查起来总是处处碰壁,但是又无可奈何。

“小二,我要酒……”

“周公子,您不能喝还是别喝了吧。”小二走过去好心地劝道。

“你,你是不是以为我没钱付酒钱

?”周晨一拍桌子,愤怒地喝道。

“当然不是啦,其实早就有人给您付了一月的酒钱。”

“那就拿酒来。”周晨咆哮一声,颠覆了以往儒雅的形象。

“可是付酒钱的公子说过了,每天只能给您一壶酒,多了不能再给,否则会找我们麻烦的。”小二为难地劝慰。

“你……”周晨趴在桌子上呕了两下。

庄绍郁走到周晨面前,他先命令小二退下,然后坐在周晨身边,意味深长地说:“若是没猜错,付酒钱的人肯定是蒙大哥了。”

周晨勉勉强强抬起头看着庄绍郁,醉意朦胧地质问:“你是谁?”

“在下庄绍郁。”很显然,周晨肯定记不住,不过庄绍郁不在乎。

“庄绍郁……”周晨喃喃自语,撑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

庄绍郁跟上他,扶着问道:“你朋友呢?”

周晨推开庄绍郁,没有再说话;庄绍郁本来不打算插手,可是看到周晨差一点从楼梯上滚下去,于是他连忙跑过去搀扶,说道:“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到周晨,虽然醉了酒,没想到回家的路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庄绍郁敲了敲门,坐在地上的周晨冷笑一声:“你不用敲了,我这个府邸没有一个仆人的。”

“什么?”庄绍郁错愕地问道:“可是这府邸这么大。”

周晨爬起来,推开门走了进去,庄绍郁也没再多问,跟了进去,看到偌大府邸漆黑一片,真像是走进了囚牢。

好在闭着眼周晨也知道寝室在哪里,于是庄绍郁紧紧跟随,以防不测;房间里有些许不同,烛台上的火光虽然微弱,但好歹也是一盏照明的灯光。

庄绍郁扶着周晨躺在床上,低头看了看烂醉如泥的男人,他摇着头叹道:“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加心烦的人,但是你的酒量也太糟糕了吧。”

也不知道周晨有没有睡着,离开床边的庄绍郁站在房间里扫视一眼四周,当他的目光落在桌上展开的一幅画时,于是庄绍郁好奇地走过去,由于看不太清楚,他就拿着烛台再靠近。

上面女子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一颦一笑间无不展露出女子娇媚的姿态,或许是有人捕捉得恰到好处,画出女人美得不可方物的精髓;庄绍郁扭头看了看床上的周晨,顿时他想起这幅画好像在哪里见过,一定是,否则不会这么眼熟。

庄褚遇害的那天,庄绍郁去过宝斋楼,那个被撞到的男子手里也是有一幅画,那幅画曾经落在地上展开,于是庄绍郁将画中的女人记在心里了;这个女人,一下子串联了庄绍郁所有的熟悉,原来他看周晨眼熟是因为那短暂的相遇,原来他觉得画中人眼熟,是因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女人。

“他……”庄绍郁把画重新放在桌子上,而后他又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晨:“你怎么会私藏一幅这样的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