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一刀斩两断
王熙儿虽然心里很痛,可抑制不住地想念周晨,知道周晨还在撷芳斋,她便经常偷偷地在暗处观察周晨的一举一动,她曾经找过那副未完成的画像,后面王姝告知,说那幅画其实是被周晨拿走了,王熙儿很失落也有点后悔,当时没那么冲动也就不会失去那幅画;虽然周晨无心,可是有那幅画在,至少还有个念想,也能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熙儿?”婢女经过撷芳斋时,看到王熙儿在门口徘徊,于是她大声地问道:“熙儿,你怎么不进去啊?”
“我……”王熙儿害怕地转身,刚想逃走,岂料周晨推开半掩的拱门,对着王熙儿的后背,惆怅地呢喃:“熙儿,你来了?”
周晨似乎习惯在长公主府就能看到熙儿那张笑得灿烂的脸颊,红扑扑的双腮寄托着少女的情怀,很让人感动,其实不可否认,看到王熙儿,周晨也会高兴一天;然而现在,已经是三天了,王熙儿再也没有踏进撷芳斋,他坐在采容亭一整天,呆滞了一整天,提起笔就想完成那幅未完成的画。
周晨想起那天,王熙儿受伤的双眼,与他笔下的熙儿截然不同,而之所以熙儿会如此伤心,也是因为自己,是他夺取了这么美好的笑容,是他无情地伤害一颗少女的纯真的心。他怎会如此残忍,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王熙儿来了,门外就有她的香气,她跟她姐姐一样,身上有着只属于自己的味道,这么久的相处,周晨也已经十分熟悉了,所以他才会不知不觉地走出来;果然看到她,虽然只有一张背影,可是周晨也已满足。
王熙儿心里一颤,双脚像是被石头压住,怎么也迈不开;周晨走下台阶,缓步靠近,并且说道:“熙儿,我知道你不愿看到我,但是我……”
“奴婢没有不愿看到你。”王熙儿不希望彼此的尴尬弄得公主府人尽皆知,她鼓起勇气转过身来,装作面无表情,冷冷地说:“奴婢来,是要告诉周先生,今后伺候您的,不再是奴婢了。”
“熙儿,是不是因为……”周晨犹犹豫豫地说。
“是因为最近奴婢身子不舒服。”王熙儿打断周晨的话,故意说道:“长公主府的婢女比熙儿更加好,相信她们能将周先生满意。”
“不。”周晨断然说道:“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你。”
“周先生。”王熙儿揪着一颗心,强忍着悲痛,忿忿地说:“这些话,奴婢希望你再也不要说了,奴婢不想听,再也不要听。”
“熙儿,我说的是真心话。”周晨暗叹说道:“我一直把你当作小妹妹,而不是把你看作婢女。”
“小妹妹……”王熙儿苦笑一声,冷问道:“也就是说,奴婢的特别就是仅限于做你的妹妹,是不是?”
“熙儿,你应该知道我。”周晨为难地说:“我是最不愿伤害你的人。”
“可是你已经伤害了我。”王熙儿深吸一口气,咬着唇啐道:“至少你拿走
了属于我的东西,拿走我的心,还有我的画。”
周晨猛然一惊,想起那副刚刚完成的帛画,于是他奔过去拉着王熙儿的手,说道:“熙儿,你跟我来。”
当然,周晨突然的举动肯定让王熙儿十分意外,但是她除了意外并没有排斥,相反,被周晨的大手紧握住,王熙儿有份特别的安全感;她跟在身后看着周晨紧张的模样,他的轮廓已经印在王熙儿心里了,就算伤了她,也拔不出来。
回廊另一头是赶来的臧敏,凑巧就看到周晨把王熙儿拽进撷芳斋,这下还了得,急得臧敏加快了脚步赶去撷芳斋。
周晨将挂在画亭的帛画取下来,他郑重其事地交给王熙儿,看到帛画上面的自己,三分魅人,三分清丽,三分俏皮,凝住的是十分伊人灼华。
“这是你这几天完成的?”王熙儿难以置信。
周晨沉重地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我没有想到你如此在乎这幅画,否则当日我一定马上完成,不过那日你的笑颜,我记在了心里,就算没有看到,我也能完成这幅画。”
王熙儿松了一口气,释怀地笑了笑,她抚摸着画中的自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周晨笑着叹道:“想必我能像古人那般幸运,看到你和你姐姐这样美得灵动的女子。”
王熙儿一边将帛画收起来,一边问道:“若是与周先生认识的先是奴婢,不知道周先生会不会喜欢熙儿?”
“这个……”周晨陷入沉思中,他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王熙儿淡笑一声,又道:“奴婢还想起一件事,就在与周先生相识之时,就听闻周先生打算买了翠步摇送给一个朋友,如果熙儿没猜错,当时周先生要送的朋友,应该就是熙儿的姐姐吧。”
周晨俯身说道:“实不相瞒,当时确实要送的就是姝儿。”
王熙儿揣着帛画,若有所思地低喃:“这就是老天爷,他总是戏弄我们,明明知道周先生想着的是姐姐,可就在那个时候,那个瞬间偏偏是我出现。”
周晨由衷地谦卑道:“周某有幸与你们相识相知,从未觉得那一瞬间是多余的。”
王熙儿凝视周晨,苦笑说道:“这幅画,熙儿想拿走。”
“这幅画本来就属于熙儿的。”周晨坚定地说。
“画非画,人非人,情深似重,恨深似愁。”王熙儿落寞地念道:“熙儿多谢周先生,熙儿先告辞了。”
王熙儿含泪转身,周晨上前半步,忍不住问道:“熙儿,你真的再也不会来撷芳斋?”
握住帛画的手更紧了,王熙儿也觉得心更痛了,来一次她就会痛一次,这样的痛她必须制止,否则她永远也不会抚平伤口。于是,王熙儿沉默地迈出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撷芳斋。
周晨目送王熙儿的背影,直到她华丽而果断地消失在自己的眼眸中;她走了,周晨却
觉得有些空荡荡,整个撷芳斋也空荡荡了;扭头望着采容亭,王熙儿绚丽的笑容散落在每个空隙,荡漾在他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隐隐作痛,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背后有人靠近,周晨还以为是王熙儿改变心意折回,便二话不说地转过身来嚷道:“熙儿……”
伫立眼前的非但不是王熙儿,应该也不是撷芳斋其它婢女。臧敏毫无善意的目光瞪视周晨,这让周晨有些莫名的后怕。
“请问您……”
“我叫臧敏。”臧敏不客气地说道:“是王熙儿的生母。”
周晨恍然说道:“原来是大娘。”说着,周晨鞠躬俯身说道:“在下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
臧敏白了一眼周晨,踱步冷哼:“我知道,刚刚熙儿来过。”
周晨点头应道:“熙儿确实离开不久,若是再早一点儿,说不定大娘还能与熙儿遇到。”
“我是看到熙儿离去之后才进来找你的。”臧敏直言不讳地说:“有些话最好只有我们知道才好。”
周晨惊疑地问:“不知道大娘找在下有何事?”
“就一件事。”臧敏严厉地说:“我只希望你立刻马上离开熙儿,并且永远都不要见她。”
周晨一怔,不解地问:“大娘,是不是熙儿也这么说?”
“哼,不管是谁说。”臧敏板着脸,愠怒地斥道:“总之,我警告你,你这个穷小子休想毁了我女儿,若是我再看到你与熙儿往来,你还骚扰他,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周晨蹙着眉,一本正经地说:“大娘,周某虽然穷,可是不会穷骨气,在下绝不会骚扰任何人。”
“骨气?”臧敏嗤笑一声:“骨气能值几个钱?再说了,谁人不知,你能在长公主府画几幅画,真以为长公主是看中你的画?我们都知道,公主那是相中你这个人,而你呢,反正也能捞到好处,也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大娘,你不要欺人太甚。”周晨愤然说道:“念及您是长辈,又是王姝和王熙儿的母亲,我才一再忍让。”
“那又如何?”臧敏咄咄逼人地啐道:“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女儿早已经伺寝殿下,今后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而你一个穷小子有什么资格与殿下相提并论?现在给你脸,你还自视清高,哼,等到他人,你也别怪大娘翻脸不认人。”
“敢问大娘,您是说姝儿还是熙儿?”周晨担忧地问。
“什么姝儿,什么熙儿,你别叫得这么亲热。”臧敏几乎嫌弃的姿态,冷眼喝道。
周晨定了定神,自语低喃:“难怪公主府有些不安宁……”
“莫怪大娘对你说了这番话。”臧敏看到周晨受伤的表情,于是缓了缓语气,又道:“我啊,是想早点劝你死了这条心,即便是我女儿不用进宫伺候殿下,我也不会同意她与你有任何瓜葛,你们从今往后就应该是一刀两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