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青衣女
子靖连忙又转头去看。只见前面的青衣女子轻功不错，来到长桥边，急得向四处一看，灵机一动跳上了老翁的船，向老翁道：“快些摇到湖心里……”
桑彪坐在长桥之上看得清楚，认出她便是那日骑在白马上，向他们问路的姑娘。连忙向四处眺望，心想：她的那匹好马呢？没有望见白马，只看到一个身着艳红衫子小姑娘追来，正在喊：“你逃不了的！”
那老翁耳朵背，没有听到那小姑娘远远的一声喊，向桑彪致一声歉：“我老头要摇船了，不能同你说话了。”悠悠然地整整衣衫，解开绳索，又将绳索理一理。
青衣女子只是发急，回头一看那人转眼就到，连声道：“老人家快些吧！”
老翁道：“怕什么，不急。我老头的船要快起来，真真是了不得。”将桨一扳，船才终于开动。
老翁不吹牛，他将船桨略微扳了几下，便远离湖岸。青衣女子回望过去，见那一段距离，一般人以轻功也难以跃过，略微放下了心。
红衣女子转眼间就赶到长桥之上，而那老翁已架船带着青衣女子远去。她愤愤地跑到长桥尽头，望着湖上的青衣女子气愤正时，听到自湖面之上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童千姿——童千姿，又见面了——是我啊，竹英姿！”梁薇站在船上朝她喊，还扬起手，指着腕上她所赠的银镯子给她看。
童千姿看到她，高兴得道：“是你啊，快点把船开过来。”
“哦，好——”梁薇连忙让船家将船往长桥那里摇去。
离长桥之端尚有好长一段距离，童千姿忽然起身一跃，梁薇既担心又高兴，以为她等不急与自己叙旧，怕她落水，朝她伸出双臂准备接住。然而童千姿视若无睹，人落到他们船上，足尖不过一点，便又跃起，人儿升向空中。
梁薇跟着将眼光又调高，见童千姿挥出长鞭子，向那青衣女子而去，她落空的双臂还举着，格外尴尬。子靖瞧得明白，笑得肚子疼，梁薇恨恨地盯他一眼。
端绮见童长姿的长鞭正落在青衣女子头顶，担心地“哎呀”一声。随之一声“咔”，青衣女子所戴的斗笠碎裂，被抛落到湖水里，露出她清秀娇怯的面貌来。她秀眉紧皱，原本是因为知道童千姿不识水性，又见岸边只有一只船，这才乘船逃到水里，哪料还是被她追到！
童千姿一鞭将青衣女子的斗笠击碎之后，人在空中尚未落下，闪电一般又是一招，长鞭“忽忽”生风，直向青衣女子脸上去。
郭家的船就在不远处，郭湘婷瞧得清楚，手支着下巴望着道：“青衫子的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红衫子的长鞭舞得凶，青衫子要败了。”
她母亲周念秋道：“未必，红衫姑娘落到船上，长鞭便施展不开。青衫姑娘用短剑，便能占上峰。”
他们说话之间，青衣女子已经举剑来挡，鞭子缠上了剑，童千姿顺势一带，便稳稳地落到了船上。青衣女子无意与她打，连忙道：“童姑娘，你何苦这般为难我？”她的声音、语调与她的外貌一般娇怯，令人一听便相信她有无限委屈。
童千姿道：“为什么？你明知故问，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青衣女子顿足道：“我哪里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明明是你救得他！就算不是，也一定与你有关！”童千姿言之凿凿。
青衣女子脸上飞起两团红云，急得道：“真的与我无关！”
童千姿黑而俏丽的脸上满是怒气，指着她说：“哪有那么巧的事，他被捕了，你便出现了；你出现了，他就被放了！还说与你无关？”
青衣女子几乎掉泪，口中说：“果然就……就……只是……”
众人也听不明白她们说什么，都正叫船家靠近些，就见童千姿凶蛮地动起手来。
郭湘婷叹道：“这个黑丫头难怪跟小呆子一见如故，见人就要打”
郭岸行道：“你不要动不动就跟小竹姑娘过不去，她从来没有见人要打。也不要‘小呆子’、‘小呆子’的，你自己什么都学不好，还好意思说别人！”
郭湘婷顿时坐直了身子，瞪眼道：“你喜欢上她了，当然就替她说话！你当我看不出来，吃饭时你盯着人家看，这一上船，你还一直盯着他们家的船看。”
郭岸行只觉“腾”地一声儿，身上好像着了火，沉声道：“胡说……”周念秋眼睛里含着笑，匆忙看了他一眼，又望向青衣女子与童千姿。
果然如周念秋所说，小舟之上，童千姿长鞭施展不出威力，只能展开身法与青衣女子相斗。青衣女子手执短剑与之相对，身法轻盈且灵活，占着上风。不过她一味忍让，只守不攻，还一边急得在解释，极力撇清一切与她无关。
梁薇在一旁看急了眼，见她们打她们的，完全不顾驾船老人的感受。那驾船老翁自童千姿挥着鞭子落到自家船上，就怕得缩着头，待两人在小船上动起手来，也不敢拦着，只好蹲在船头边缘，一直念佛。梁薇便隔船喊道：“不要打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老人家为躲你们，要掉进水里了！”
两个姑娘家仿佛没有听见，梁薇看那船晃啊晃，居然也不妨碍她们姿态曼妙，比在公交车上吃汤粉且不洒出的人都值得敬佩。她急得让船家快靠近些，那船家躲还来不及，被她连声催，只好一寸寸挨。梁薇急且无奈地笑了，望着端绮问：“这个时代，姑娘家见面都要打一架么？郭湘婷见我时，也是这样！”
端绮忍不住笑，问：“你愿意帮哪个？你的结拜姐妹？”
“我不护短的，把她们都拉水里，冷静一下！”
“你确定？”端绮迟疑地将手伸出，要发银针绣线。
子靖道：“这天……很冷啊……你不怕……”
“我怕什么，她们要是不识水性，你去救啊！”她话未完，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小船一晃，脚下不稳，赶紧蹲下身去。
童千姿所在的船连番左右晃，早已灌了不少水，船板湿滑。她在这阵风中更是连晃带滑，仍是不依不饶，直扑到青衣女子身上去。青衣女子短剑刺出，童千姿勉强一闪身避开锋芒，跟着伸手使一招“枯藤缠树”。不过身体已彻底失去平衡，没有缠上青衣女子的手臂，只拉到她的衣袖，拉着她落进水里。梁薇还满口说着“小心、小心”“不要打了”，随着她们两人落水的“哗啦”声，改成一阵毫无同情心地狂笑。
童千姿与那青衣女子都不识水性，青衣女子在水中扑通，连喝几口水，呛得
“救命”也喊不出来。梁薇于是拍拍子靖，再向水里一指。
子靖眉头一皱，老大不情愿，还是跳了下去。郭岸行见此情景，自然义不容辞，随之一跳。狂风又起，游湖的人纷纷回岸，郭、竹两人也拖着两人往岸边游去。桑彪在岸边干站着来回徘徊，总算是将人盼了上来。
郭、竹两人将童千姿与青衣女子放到岸上，在她们背上拍几下，两人将水吐了出来，才都完全清醒过来。青衣女子睁开眼睛一看，自己靠在子靖怀里，羞得几乎又要昏过去。童千姿不像她那么怕羞，略微清醒了一点，就指着她道：“说，快说！他在哪里？”
梁薇乘的船才刚靠岸，远远看到以为她们又要动手，急得连忙跳到长桥上，一路跑一路喊：“别打，别打！小姑娘们，有话好好说，都淑女一点，好不好？”跑下长桥到岸上，矮了一级，脚伸下去踩到了自己的绿裙子，口中尤自喊着，身体直扑到了地上。
子靖先是“啊”而后看她站起来数身上的泥块，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说了不要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果然就脏了吧！”
梁薇经这一摔，阻拦她们打架的热情也不见了。端绮急走几步过来看她有没有事，她牵着自己的衣角指着上面的泥土，又指一指青衣女子道：“我们的衣服一个颜色，她的湿个透，我的弄脏了，这颜色不吉利啊。”
端绮微笑道：“那我回头在上面绣上‘吉利’二字。”
梁薇抿嘴一笑，走过去问：“童千姿，你为什么追着她打？”
童千姿手按在郭岸行手臂上一撑站起，居高临下指着青衣女子道：“她救走了梅祖芳！”
一语惊得众人一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齐声再问：“什么？”
青衣女子本就开容楚楚，这一会儿混身水湿，冷风吹得瑟瑟发抖，被众人紧盯着更见可怜。她抬起头来，一双杏眼都是辩白的泪水，可是言语无力，只是那句：“与我无关的……真的，真的与我无关！”
“除了你，还有谁！”童千姿道。
郭湘婷在旁向她丢白眼，冷言道：“你真蛮横不讲理，凭什么认定就是她，我看就不是！”其实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郭湘婷根本就不清楚，她也不想弄清楚，只凭童千姿与梁薇一见如故，她就可以判定童千姿说什么都是不可信的。
青衣女子见有人相信自己，向她投以感激的目光。郭湘婷趁势扶起她道：“来，这位姐姐快站起来，跟大家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理一理她水湿的长发，“姐姐生得真好看，皮肤白得像雪一样，不像有些人黑漆漆的，就跟块黑碳！”
“你说谁？”
梁薇连忙拦住童千姿，笑道：“她审美有问题，不用计较——”
“还是快说一说梅祖芳的事吧！”周念秋打断道。
童千姿哪里等青衣女子说，连忙道：“那天‘五煞’中的那两个被抓了……”
子靖纠正道：“是三个吧！”
“哦，不是两个是三个——谁管是几个，我只关心姓梅的在哪里！君子堂的人抓了他，我谢谢他们，要跟随着一路上京，亲眼看到他被处斩……”童千姿语调像刀斩水萝卜一想干净、利索、脆，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