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过只是棋子

到了中医馆里,芙烟已经睡了,马里去安顿大队人马,所以只有张萌与安亲王坐在医馆里静默相对。

“王爷,有句话不知道张萌当讲不当讲?”张萌试探的看着王爷的脸色,见他仍然没有从那种忧心的神色里回过神来,甚至手都紧紧握着芙烟的手心,不肯离开。

他这个样子若是要被昭亲王见了,不知道又要受多少的讥讽奚落,可是他不在乎吗?

“有什么就说,你不是一向快人快语不讲规矩,本王好不容易适应了,你又拐弯抹角起来。”安亲王显然有些不耐烦,虽然话音仍然是那么彬彬有礼,可是眉头却蹙得紧。

张萌款款走到了芙烟的身边,见她虽然嘴唇泛青,可是眼角已经变黄,显然是身上的毒素渐渐消退之中。

“王爷,看得出来芙烟对王爷一往情深。”说到这里,张萌故意的探究安亲王的神色,见他一动不动,果然是知道这实情,又说,“她不肯讲,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身份卑微,所以不愿意连累王爷,让王爷为此事大伤脑筋。可是王爷,你不觉得这样对芙烟姑娘有些不公平吗?不论是正是侧,您都该给她一个名份,否则长此以往,芙烟该用什么样的身份侍奉王爷?”

“你觉得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安亲王的声调像冰冻一样渐冷起来,张萌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变化这样快,但还是壮着胆子说,“王爷不也是喜欢芙烟姑娘的吗?你觉得芙烟姑娘的身份配不上你,可是你为何还要如此对她,让她对你心存幻想?”

“放肆,你不觉得你的话已经超过你的身份了吗?凭这句多嘴的话,本王就可以让你进死牢,念你不懂这里的规矩,既往不咎,但你说话要注意分寸,别以为本王处处容让你,你就肆无忌惮,没有尊卑之分。”安亲王突然变脸,脸上有如冰霜,字字如钉吐在空气之中,如此果断坚定,显然是不可更改,可是既然如此,你给芙烟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张萌没有再问,只空空地看着安亲王的凌厉目光低了头,将脸别开,“王爷不必生气,为几句话恼羞成怒,不像王爷的脾性。既然王爷如此看中身份地位,那张萌无二话可说,但请王爷不要将芙烟置于没有回头之境,那样她会很痛苦。”

安亲王的手抖了一下,面前这个女子实在是太为过份,纵使自己一时把她视为不多见的知已,比青

楼那位安雨姑娘还要高上几分,可是她如此说话,纵使再心胸宽大都无法容忍,且不说这些话没有让皇上听到,就是被昭亲王的眼线听到,这些话都会让自己难过好一阵子,他会在皇上那里极尽奚落,让皇上认为自己已有二心。

“张萌,本王再一次警告你,这些话说一次就可,再从你嘴里说出第二次来,你的脑袋怕就得离开你的脖子另找地方安家,本王是在芙烟,只因为她是母妃之婢,身上带着母妃之气息。行动说话,处处皆事,所以本王尊她敬她在乎她,亦或把她当成本王之妹,封为格格也未尝不可,但男女之情没有半分,本来无需向你这样身份的人解释半点,可是本王念你救过芙烟,只是一心想为芙烟着想,所以不想怪罪于你,但这话本王不想再听到第二次,只此就可,你可听明白了?”安亲王说话,将芙烟的手轻轻放在了被子之上,站起身来扭头就走。

空气里有如冰冻,芙烟眼睑处两行清泪有如断线珠子,轻轻滑落,张萌见状掏出帕子为她拭去,“芙烟,长痛不如短痛,你明白王爷所想就该适可而止,终究他视地位与权利比天高,你怎么可能够得上?”

“谢谢张姑娘好意,但以后请你不要再多管此事好吗?”芙烟声音微弱,可是字字铿锵,张萌知道自己多事,让芙烟陷入了万劫不复,但仍然叹息,“总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提醒,此时不是时候,芙烟你好好休息,我不惹你生气了。”

恨只恨,刚才自己以为芙烟熟睡,所以才会这样与安亲王说起此事,早知道会伤着芙烟,不如在暗地里说过,明里再装着相信安亲王只是喜欢着芙烟。

走出门外,见安亲王立于院落,院中一颗石榴结果,红籽外露一片喜庆。

“你不该对着芙烟说那些话,本王不能给她承诺任何。”安亲王突然说话,让正要躲闪的张萌突然立停顿了一下,再看安亲王挺直的脊背,多少看出一些无奈来。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真就是形容你这样的人了,既然都伤了人家芙烟,这时候还讨我的人情做什么?

“王爷说的是,以后张萌不会再这样鲁莽了,刚才只是一时没有忍住,见芙烟对王爷的情谊这样真挚所以……”张萌没有再想着掏出心来说话,那样容易让人伤,伤自己,难免因为说话小命不保,那时候就难看了。

“身为帝王之家,有许

多的无奈,我们的姻缘并不能由自己而定,昭亲王娶的是大臣张横之女,别余的侧福晋是他中意之人,可是一朝为侧终生为侧,生有的子弟也不是嫡子,这样的事情本王不想让喜欢的人遇到,所以至今没有娶亲,以身体不适为原由推脱几次。”安亲王伸手去触石榴,可是仿佛是被刺了一下,又猛得抽手回来。

张萌听到这些话,心里的感觉不再那么的不舒服,深吸了一口气,“王爷不必伤怀,世间如意之事少之又少,如今我们还是关注救灾大事,儿女情长让他顺其自然吧。我想,芙烟姑娘也没有想得到什么,只是张萌一厢情愿的多事,就算让芙烟做一辈子王爷的贴身丫鬟,她都不会说半个不字的。”

正说着,见王爷色变猛得转身,“谁?谁在那里,给本王出来。”

张萌震了一下,不知道说话的时候还有人在角落里偷听,正觉意外,突然见那天跟自己在马车外说话的御林军将军出来抱拳拜见,“王爷,属下赵同拜见王爷,这里有皇上密旨一封,请王爷过目。”

安亲王神色已敛,刚才的专注神情已经被藏入到了那张冰冷的脸之下,换之的是淡淡的神情,有如一株没有感情的草木。

“什么时候的事情?”安亲王接过信,留意到信封上的墨迹已陈,显然是早已经写好的,现在才拿出来。

赵同低头回道,“是昨天的事情,有快马加鞭送来的信。”

说谎不脸红,显然是高手,张萌瞧着王爷的脸色,见他不作声,知趣地说,“王爷与赵护卫谈事,张萌告退。”

安亲王没有抬头,只挥了挥手,然后继续看信。

信中是催促安亲王尽快下江水的内容,安亲王不露声色,将信看完又收好,“好了,你去吧,本王会遵从圣旨,尽快到达江水。”

张萌一个人站在院中,院中繁花正茂盛,医馆的清幽,让张萌一时恍惚有一种回到现代的感觉,这里没有别的象征古代的东西,唯有淡淡的中药味道在空气中飘散,想起小时候妈妈为自己熬中药时的情形。

“在想什么,是不是刚才本王的话让你沉重了。”安亲王白衣飘飘立于张萌身后,望着那院落中的几株梨树,低声问。

这个女子像是从天而降,不论是思想和行为都不像是在这里生活过许久的人,包括刚才提起芙烟与自己的事情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