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皎洁月光下的形单影只，孤单背影里的绵绵心事
晴天霹雳般的事实把苏晴之弄得不知所措，只能无力地摊坐在花园里的木质长椅上，任手上的伤口尖冒出血珠，不管不顾！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只给怀着身孕的妈妈扔下一句话，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爸爸”，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她却后知后觉！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是好朋友的父亲！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不是应该在南非吗？为什么他回来却不来找妈妈？为什么？”苏晴之内心沸腾着纠结每一个问题，但她的纠结说到底只是为了一个女人，那就是她的妈妈：苏晓梦！
那个女人竟然真的为了他的一句“等我”，而苦苦等了他大半辈子，像一只断了翅膀的候鸟，没有了季节概念，没有了飞翔欲望，没有怨言半句！
每天只知道满怀期待着那扇门有人来敲打的声音，又满怀期待地想着那扇门背后的人是郑成仕。为此，无论苏晴之怎么劝说，苏晓梦就是不肯挪动一步离开那破旧灰暗的小房子！
她说，“万一成仕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这个傻女人，值得吗？
值得！苏晴之坚定地觉得这就是妈妈内心最真诚的答案！这么多年来，苏晓梦念叨最多的人不是眼前的女儿苏晴之，而是远在南非的郑成仕：
“南非那边应该很热吧，不知道他有没有晒黑？”
“晴之，你爸爸长得可高可帅了。”
“晴之，你爸爸最喜欢吃红烧肉了，等他回来了，你做给他吃，他肯定会开心的”
“晴之，你爸爸……”
肯定，苏晓梦的每一句话都离不开“郑成仕”，再肯定，苏晓梦对郑成仕的爱已经深入骨髓了，以至于，苏晴之无奈地认为苏晓梦的人生责任就只是为了爱郑成仕！
也许，她爱他，不是一种责任，更像是一种天性，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可更改的！
所以，人一旦被剥夺了天性，会怎么样？
“如果，妈妈知道自己一生所爱的人早已背弃于她，会怎么样？她会不会崩溃？会不会疯掉？会不会……”苏晴之一设想到那种种结果，头马上厉痛起来！那种欲裂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抱紧头而摇晃起来，却突然被一手抓住。
“这种伤口如果不处理的话，很容易患上破伤风的”手拿着创可贴的韩晨，不知何时出现，坐在苏晴之的旁边，关心备至地正往她的手上贴创可贴
可苏晴之再次面对着同一张陌生的脸，完全无心理会那伤口如果不处理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她脑子里仅有的念头就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于是她肢体暴躁地甩开了韩晨的手“走开，不用你管。”
但苏晴之的气势可没有压住韩晨。
“我偏要管”他再次地握住苏晴之的手，试图把手上的创可贴粘好。
“说了不用你管，你谁啊你”苏晴之恼火了，气得站了起来，烦躁决绝地冲着韩晨喊。
韩晨看着苏晴之那气得发红的脸，也有点慌了。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个概念又一次重击苏晴之的脑袋，所以韩晨的“我不想让你受伤”就像根针一样扎在她的眼上。
“呵……，不想让我受伤？真是奇怪，我跟你很熟吗？我认识你吗？你凭什么不想让我受伤？凭什么？凭什么？你走开啊……”苏晴之步步逼近韩晨，又一把用力地推开他，可刚刚从他身边走出没几步，就像只受了重伤的小猫软在了地上，任韩晨怎么喊她都没有回应，只有入了夜的冷风习习吹着整个花园！
苏晴之的那副紧闭双眼的模样，一下子心疼极了韩晨！
七有没有人告诉你，今天的你更像一个公主
苏晴之朦朦胧胧地睁开了那双沾着泪湿的眼睛，模糊中看见郑灿林在旁边担心地看着她
“哈……晴之，你醒了！”
“这是哪呀？”苏晴之艰难地直起了身子
“医院啊！你发烧了，都快担心死我了，你好点没有？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要不要喝水……”郑灿林也许是吓坏了，像个妈妈一样大串说着，苏晴之一听，眼睛一疼，眼泪就掉了下来
“晴之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很难受啊？”郑灿林又慌了，抬起手就想往她额头上摸
“没有！我是太感动了！”苏晴之挡住了郑灿林的手
“唉，我还以为……呃，不过，你躺在床上的时候也哭了……是不是晨哥哥欺负你了？”郑灿林自猜自测到
“晨哥哥？谁啊？”苏晴之对这个称呼很陌生。
“就是把你送来医院的男生啊！”
苏晴之完全没有印象，脑袋还是重重的，所以她想都没想就说“不认识啊！”
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韩晨拿着一大瓶水进来，看见苏晴之醒着坐在床上，开心万分，连忙放下开水瓶。
“你总算醒了，醒了就好！”
但他的关心被苏晴之无视了。
“晨哥哥，你说，是不是你欺负我家晴之了？”郑灿林揪着韩晨愤愤不平着调查，试图要给苏晴之报仇。
晨哥哥？苏晴之似乎意识到什么重要东西似的抬起眼看着眼前的男生：
偶像剧般的脸蛋，偶像剧般的身高，偶像剧般的脾性，
原来，他就是灿琳嘴里的晨哥哥，
原来，他就是韩氏集团的独生子韩晨，
原来，他就是灿琳被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原来，他就是被我暴吼着又送我来医院的男生。
这样想着的时候，愧疚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所以没等到韩晨为自己辩解，苏晴之就先开口了。
“灿琳，别闹了，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最好是这样，否则你要是欺负晴之的话，我就……”郑灿林说着就紧握拳头对着韩晨做了一个狠表情
韩晨只觉得好笑又无奈，指着墙上的钟摆，赶忙对她说。
“十二点快到了，你快回去主持切蛋糕吧！”
“对哦，我要走了！晴之，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着我拿蛋糕来给你吃！”
“嗯，去吧！”
“不许欺负她哦”郑灿林走时还不忘警告了一下韩晨
“灿琳，生日快乐！”苏晴之有点大声地对正往门口走的郑灿林补送生日祝福
“好的！你要好好休息哦。”
……
郑灿林没走多久，苏晴之就坐不住了，掀开被子就往床下走。
“你要干嘛去？”坐在一旁为她削苹果的韩晨很不解。
“我要回家！”冷冷的声音从她的小身体里传了出来。
“你烧还没有退，不可以离开！”韩晨想拦住她。
“我说我要回家！”说这话的时候，苏晴之是不想妥协的。
韩晨知道拗不过她，只好顺着她的意思。
“我有车，我送你……”
“不用！”苏晴之面无表情地甩开了他的手。
就这样，苏晴之木然地上了公交车，木然地下了公交车，又木然地在人潮中流动！
一路上，那张脸冷得像块冰一样，但内心却像一团火一样燃烧着，因为那个梦，让她不得不赶回家中！
她想看看她的妈妈是否安然无恙，她想看看她的妈妈是否会像在梦中那样哭得撕心裂肺，她想看看她的妈妈是否会像在梦中那样崩溃得发疯，是否会像在梦中那样跪着求郑成仕回来，是否……
“苏晴之！”一个声音让苏晴之停住了脚步，也停止了种种的“是否”假设。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今天更像一个公主！”苏晴之回过头时，韩晨莫名其妙地说了这句话。
原来，他一直跟着她，直到苏晴之已经在了郊外一栋小区楼房下。
她低头看了看她那身公主打扮，又看了看一眼眼前的男生，无动于衷地，转身，抬腿
“苏晴之，请你不要再哭了，即使是在梦里。”
立刻，苏晴之停止了迈腿的动作，心一愣，眼一热，眼圈飞快地红了起来。
大概，因为感动，又大概，因为太想妈妈了！
所以，苏晴之加快了脚步，“噔噔噔”地往楼梯上走，一声低沉的关门声回荡在了楼下！
八妈妈，让我替爸爸爱你，好不好？
凌晨一点的小屋子里，就只有苏晓梦的房间里射来虚弱的白光。
一进门后的苏晴之，就快速整理好了心情。一如往常一样，微笑！
她透过门缝观察着苏晓梦，还是老样子。
苏晓梦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不停地抚摸着！
好像“看照片”是她的每天必修课，即使照片都快被她那两只眼睛射穿了，她还是不厌不烦！
很糟糕吧，这十几年来，苏晓梦对郑成仕的思念就只能寄存于这张泛黄得可怕的俩人合照！
苏晴之有说不出的滋味泛滥在心头。虽然她早已习惯母亲的习惯，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心疼！
那个“真相”快把她折磨得透不过起来，那样想着的时候，心就绞痛，后退，钥匙滑落，惊扰了苏晓梦！
“晴之！是晴之吗？”房间里传来了些老却不失清亮的声音。
本想镇定自若微笑着面对妈妈的苏晴之，但一看到早已不再年轻美丽的妈妈坐在轮椅上，满脸是那过度思念的痕迹，和那满眼只有郑成仕的影子，以及她那双不健康的双腿，就再也控制不住了，紧紧抱着苏晓梦的脖子哽咽着。
“妈，我爱你！是很爱很爱！”
苏晓梦感觉到了她脖子上那一片湿润的温热，着急地问。
“晴之，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苏晴之放开了苏晓梦的脖子，勉强地笑了笑。
“不是！就是……就是太想你了！”
“傻孩子，妈妈也很想你！”
“妈，让我替爸爸爱你，好不好？”苏晴之一把抓过苏晓梦的双手，似个小孩满眼泪水着征求意见。
“好好好！傻孩子！”苏晓梦一边抚摸着那张满脸泪水地脸又一边甜滋滋地回应着女儿的请求。
当然，她不清楚为什么女儿突然对她说这些话！她只是把这些话当做女儿在外受累或受惊的普通“告白”而已！
仅此而已，她这样想！
即使她发现女儿的异常，她也没有再多一句问候。因为她的心始终只承载着一个郑成仕！
她的心是属于郑成仕的，她的魂是属于郑成仕的，甚至她的人生都是属于他的！没有人能理解这样的情，这样的爱！即使是苏晴之，她的女儿！
“好了，快去洗把脸吧，你瞧你，脏兮兮！小心你爸爸回来看到你这样，会不喜欢你的……”
这句话一出来，苏晴之那种心疼的感觉更加加深了！
苏晴之猛然转身跑向了卫生间，不停地用水冲洗着脸。可是怎么也冰冷不掉那眼圈里的那份灼热！
封闭的空间里，苏晴之被那失了控的泪水重重包围，以及那如雷般的水声！没有一个出口能将她解救出去，只能捂着嘴巴无力地哭着，直到体内的一丝力气被消耗殆尽，她才舍得放过自己！
痛哭之后，她似乎悟透了某些事情一样，暗暗做了一个决定，绝对不能让苏晓梦知道其实郑成仕早已回来，甚至已经有了完整的家庭！
她宁愿她活在无止无尽的等待中，也不愿意她等待里的希望一夕间没有了盼头！那样比杀了她还难受！
这个决定诞生了之后，她倒也比较坦然了，没有了之前的纠结矛盾！她不在乎自己有没有父亲的疼爱，她只在乎苏晓梦的感受！但是一想到母亲那绵延无边等待的眼神，又一阵心疼袭击着她，她为她感到不值与不公！
可是苏晓梦的无怨无悔，是那么令人动容与令人疼惜，所以她的“不值与不公”只好默默藏了起来，尘封似的！
她想，苏晓梦这之后的人生，有她就够了！
即使苏晓梦并不会那么想，但她还是这么固执地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