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爱、恨
“月儿姐姐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多开心吗？因为在那个人人都是孤儿的院内，我找到了一个疼我、爱我、保护我的姐姐，我天天都腻在她身边，她也开始慢慢的接受我，我们就像亲姐弟一样。事实上，我已经把她当做了亲姐姐。她在我的手臂上画了一只喇叭，她说以后谁欺负我，就吹响这支喇叭，她就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保护我，我当时天真的相信了。后来那群人看到后就一直笑着叫我小喇叭，我本以为她会很生气的替我教训他们，可没想到她竟然说这个名字很不错，以至于以后的很长时间她都叫我小喇叭。直到那一天，在那个阳光很明，很媚，很闪，很亮的晴天，她终于给我换了一个新名字：白天，他说这样就跟她一个姓了，我们还约定谁都不许改名字。那个时候，如果时间永远的停在那里该多好。”
“那，后来呢？你的……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她突然把双手交叉起来，幅度很小的在摩擦，我不明白，她看起来很紧张。
“后来，后来我们就被领走了，被一个叫做父亲的人给领走了。不过我已经不记得领走我们的人长什么样了，因为，我在那个新家只待了不到五天的时间。”
“五天？”
“恩。”
“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的。”
“那……”
“月儿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手臂，就是在那一天没有的。”
“是……吗？”
“对，刚开始生活还和原来一样，只不过对我来说换了一个地方睡觉而已。记忆里领我们走的那个人家里很富裕，很大还有很多人，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人是他保镖。而且他对我们也很不错。可是就在入住的第五天，在那个下午，姐姐和我相约在一个周边的街道，她说要给我一个惊喜。于是我什么都没想，早早地就到了那里等待，对于我来说，姐姐的出现就是最大的惊喜。我就在那里等啊等，等啊等，我也忘记等了有多久。可是最后却只来了一辆车，我很失望，不过这个时候姐姐却从车里面走了下来，当我看到她时，我是那么的开心，我拼命地跟她挥手，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一直低着头就好像没有看到我，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拿了一把黑色的刀状物品。你知道吗，我当时还傻傻的以为那就是她要给我的惊喜。可是，哼！那不是惊喜，那只是她的凶器罢了。她就那样直直的走到我面前，她抬起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姐姐这副模样，那曾经一直眯着笑的双眼在那一刻竟竟然变得那样的恐怖，我还天真的以为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姐姐生气了，我还想跟她道歉……可是，我却连这个自以为的道歉的机会都没有，我只记得，就在我即将要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姐姐的表情变了。那么的愤怒，憎恨，那把在她手里的，从来没见过的刀，就像是得到了姐姐的允许，在那双稚嫩的双手操控下，竟然直接劈向了我右边的肩膀。”
“月儿姐姐，月儿姐姐！”我再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更顾不得月儿姐姐震惊的表情，我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臂，大声的对她说：“你能够相信吗？当时还那么小的一个小女孩，她竟然可以拿起一把不知道有多重的刀，她竟然可以操控着那把刀直接劈向我的肩膀，那可是骨头啊！她凭什么有那么大的力量竟然可以直接劈掉它
，你知道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她却做到了，而且整个过程她连一下眼睛都没有眨，就像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只记得自己当时根本没时间躲避，或许是根本就想不到她会这么做，整只右臂就这样被砍了下来。就像是一辆汽车突然缺少了重要的零件，我当时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忘记了疼痛，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姐姐，我甚至还在怀疑这会不会根本不是姐姐，是别人假扮的，或者说姐姐被童话书里的魔法药水给控制了。伴随着手臂的落地，血直接飞溅了出来，溅到了她身上，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直接转过头走了，回到了那个刚才下来的车上，模糊的视线里，车子离我渐行渐远。”
血，血，我感觉到，自己说完这番话，脸上的伤口应该是裂开了吧，我感觉到了血在脸上流动的感觉。而眼前的月儿姐姐，却早已是一副麻木的表情。
慢慢的，她慢慢的把我的手握在她温暖的手心里。紧紧地注视，回过神的一瞬间，我才发现，她哭了。
“你哭了？”
“对不起。”
“是我该和你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不该这么失态的。”
“换做是谁，有你这样的遭遇，都会这样的吧。”
“唉！如果是这是命运，我却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那后来呢？照你的说法，你当时那么小，手臂被当场砍掉，就算是及时救治的话，也是凶多吉少吧，你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这个，是花姨。”
“花姨？她救了你？”
“应该是说，她刚好救了我，不过也算是我命大吧。”
“原来，是这样啊！”
“对啊，可以说不是花姨恰好经过，我早就死了。”
“你在你姐姐心里，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突然看着我，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是啊，不过在我心里，她可没有死。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待在这里吗？”
“难道，是为了找到她？”
“没错。”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知道她一定还在这里。”
“因为……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约定。”
“约定？”
“对，我们在孤儿院曾经约定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因为什么原因不在彼此身边，那么每一年当我生日的时候，都要回来孤儿院和她相见。如果18岁之前我都没有回去的话，她说那就永远也见不到她了。我再有一个月就满18岁了，在这之前，我想找到她。”
“你信了？”
“我为什么不信，那个时候她是我最亲……”
“可她现在已经不是了，她是杀你的凶手，你竟然还死死的相信这荒谬的约定？”
月儿姐姐突然大声的质疑我，只是她想的我又何曾没有想过。
“可是我……”
“你什么你，你还真的以为人是不会变的吗？你还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天使吗？你错了白天，我告诉你，只有利益才是永存的。不要再幻想你的童话故事了。谁知道她早就去了哪里，别忘了，对于她来说，你可是个死人，跟一个死人哪有什么约定？”
她越说
越激动，她表现的太过在意了。可是她说的确是那么的对，我真的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来守护心中抛开所有，最纯洁的那份约定。
“我……我不知道。只是，这么多年来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线索了。”
“唯一的线索。”她轻笑着:“那你留在这里非要找到她吗？”
“是的。”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就算你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找到了和你约定的姐姐，然后呢，你会怎么做？”
“我……”
“杀了她吗？一个那么多年未见的人，就算此刻站在你面前，你也未必认得出。”
月儿姐姐一脸的认真，我真的快要相信她的话了。是啊，时间在变，岁月在变，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或许早就变了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不通一个那么疼爱你的人，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做？你想知道对吗？”
“对，这个问题整整困扰了我十年，我一定要她亲口告诉我。”
“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如果这从一开始就都是假的……”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那个时候还那么小，你知道什么？随随便便的关爱就可以把你收买，如果这从一开始就是骗你的，这些，这些你有想过吗？”
“一开始，就是骗我的？”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接受月儿姐姐的话，从一开始，从一开始，那个时候，那样的她，那样纯真的笑，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对不起，我不能相信你。”
“可是……”
“经历过的人是我，不是你。”我强忍脸上剧烈的疼痛大声的吼叫，我恨自己，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坚守自己心中那份最初的美好。
月儿姐姐呆呆的看着我，可能是被我吓到了，可这种感觉，真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月儿姐姐，你不会懂的。她是我生命中的第一缕阳光，除非滚烫的心死去，否则永远也无法消散。”
这是我的心声，一直存在我的心里面。
“那你，还恨她吗？”
“恨！”
“如果，再见到她，你会杀……”
“会！”
决绝的口气，月儿姐姐听到后痴痴的看着我，微张着嘴巴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话，她看的我好害怕。
“月儿姐姐，怎么了？”我在她面前挥动着手臂，过了好一会她才缓过来神。
“哦，没事，我只是觉得，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命运？我从来都不相信命运。”
“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的确是命运在作祟。”
“白天，看看现实吧，你自己都身处这种险境了，你真的还会相信你的姐姐会在你生日的那天出现在孤儿院吗？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那把刀落下的那一刻，你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除了，你心中的仇恨。”
没有，任何关系了，想想也是啊，或许这么多年来，当她想起我这个傻瓜时，连一丝后悔都没有。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再想起过我这个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