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谁比谁更猛
月下眠每天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用匕首在石壁上刻下一道深深地痕迹,迄今为止已经有四条长短不一的划痕在上面和睦相处——长的代表今个儿本王真呀么真高兴,短的代表今个儿本王很不爽伐开心。
他对自己这种复古的记事法感到很满意。
雪清欢怀里抱着一个小绒团从远处走来,月下眠扔下剥得毛不蔽体的山鸡迎上去,小脏手伸向那两只又白又长的耳朵:“哦呦,这不是兔哥嘛!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个……”女汉子的内心竟然是辣磨的女性化!
雪清欢提着小白兔的后颈将它送到月下眠怀里,正经道:“哥哥说,抱着软乎乎的东西容易睡得着。”
这几日被雪清宛盐放多了的心灵老鸭汤腌制了无数遍脑海,因而夜间忧郁到难以入眠的月下眠木着脸接过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内心的小人儿扯着嗓子咆哮道:“本王是男人,不喜欢这种软不拉几还带毛的玩意儿!”
然而这毕竟是雪清欢亲手捉的,所以即使很嫌弃很无语他的心里还是很温暖的。
但对雪清宛这尊无处不在的大神实在是感激不起来——
又是雪清宛!
他说什么都是真理!
你什么都听他的!
他是你哥还是你祖宗!
他是不是恋妹!
熬汤达人雪清宛灌了他妹妹那么多年的心灵汤,最终被自己一碗名叫“恋妹”的老鸭汤齁死了。
“山下村庄属萍水县,距河尾县不远,殿下是否要下山?”
别岸村位于河尾县和萍水县的交界处,四天前,月下眠二人随洪水漂流到萍水县时,被此座山下横生的老树枝桠拦住。天色尚未亮起雪清欢便醒了,她拖着睡得雷打不动尸体般的月下眠找到了这处难得干燥的山洞落脚。
前些日子洪水尚未全退,月下眠借口“下山会被泡肿”而拒绝下山,洪水退后又以“手臂疼,疼得腿都动不了了,过几天才能好”为由再次残忍的拒绝了她的邀请。
雪清宛曰过:“当你无法拒绝或者无法反驳
某个人时,你只需对他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高兴就好’。”
雪清欢虽对医术有所涉猎,但术业有专攻,红衣阁发给玄衣阁的教材只有《内外伤简论与防治》和《毒药辨识与防治》,像月下眠这种世间罕见的“疑难杂症”她还真没有听说过,只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孤男寡女的在山上过了五六天类似原始人的生活。
其实月下眠的内心是崩溃的——
从第一天开始他便见缝插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往外倒些深情款款的话,然而都被雪清欢拿去送给雪清宛熬了心灵老鸭汤!
今天,雪清欢再次提出“下山”这个严肃的话题,她以为月下眠又会编出什么“突然得了一种不能伸腿、走路、出洞、下山……的怪病”之类奇葩的理由搪塞她,却不曾想月下眠竟然爽快的点头应了:“好,明天就走!”
他暗道:“看在你送我兔子的份上满足你的愿望。”
雪清欢暗中松了口气:“终于无需再听他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了。”
如果月下眠能听到她的心声必定会哭瞎眼!
雪清欢奖励似的从衣襟缝着的兜兜里掏出一小把松子放在他手心。
月下眠眼神微妙的看了她一眼:“你去掏松鼠窝了吗?你已经饿到连小松鼠的粮食都不放过了吗?真是丧心病狂!”
“捡的。”雪清欢无辜的看着他。
月下眠拍拍她的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高兴就好!”
雪清欢:“……”我说的是实话!
月下眠捯饬好山鸡后将剥好的松子塞进空荡荡的鸡肚里,架在火上烤一会儿便飘起了浓郁的香味,窝在角落里啃枯草皮啃红了眼的兔哥似乎也萌生了弃素从荤的逆天想法。
扑棱……
洞口上方突然哗啦啦的往下掉石子碎屑,有只庞大的飞禽从斜上方扑进洞来,却被困在了洞口的小型阵法里。
那只大鸟扑腾着翅膀在阵法里左冲右撞,白毛褐斑的头颅上嵌着一双凶戾的圆眼睛,钩状的硬喙四处乱啄,强而有力的翅膀展
开足有六尺长,刮蹭掉的暗灰色羽毛不要钱似的落了一地,两只铁钩爪刮着石壁“吱吱”响。
月下眠老母鸡般的护着架在火上的松子山鸡,挥着袖子生怕鸟毛飘过来掉在烤鸡上:“哎呦,哪来的鹰啊……咦,怎么是海东青?”
雪清欢亦对这种生活在肃慎族地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巨鹰感兴趣,又高又猛,看上去比自家送信的黑鹰帅多了!
遂捡起一块石子朝它扔过去。
被敲中脑袋的海东青一脸蒙圈,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双翅摊开两腿向上的挺着尸。
雪清欢用龙骨鞭将它的腿捆好,往墙角一扔,吓得兔哥一溜烟儿蹿到角落里缩成一团,努力降低存在感。
月下眠坏心眼的将海东青倒挂在石壁突出生长的石棱上,削了片熟透了的山鸡肉串在树枝上在它脑袋旁晃来晃去。
饿了许久的海东青抖抖腿睁开眼睛,尖声长唳,它疯狂的挣扎着,眼神凶恶的像是要剐了这只愚蠢的人类。
墙脚的兔哥搂着一块草皮食不知味瑟瑟发抖:“本宝宝好想回兔星,这里太不安全了!”
“听说这种猛禽极难驯服,你若想收伏便多熬它几天试试。”月下眠沾了一身鸟毛,他将肉塞进自己嘴里,喜大普奔的看着即将沦陷小黑手的海东青。
“是,属下想用它传信。”
雪清欢解下龙骨鞭的一端缠在手上,被捆住脚的海东青扑着翅膀直冲向洞口,她用力拽了下鞭子,将奋力挣扎的巨鹰啪的摔在地上。
海东青晕了晕,待反应过来便更加大力的挣扎起来,整个山洞里尘土与羽毛齐飞。
一只想飞向梦想的高空,一只将它摔回现实的土地。
“……”今天跟羽毛很有缘份的月下眠已搞不清这两只到底谁比谁更猛,谁比谁更凶。
“属下去去就来。”
雪清欢攥着鸟爪出了洞,洞外不时传来鹰唳和扑腾撞击的声音。
月下眠撕了个鸡翅膀咬在嘴里,站在洞口围观这场充满了莫名喜感的人鹰大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