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蓄意谋杀

乔上虞承认,武力值过低是他的错,但是雪清欢呕血昏迷不醒这事儿不是他的错吧?要说承担责任也得是三人分担,月下眠最起码要承担五分之三,但是被主责任人反咬一口这便让人不甚高兴了,就连泡温泉的兴致都没了。

虽然被人鄙视了又鄙视、嫌弃了又嫌弃、威胁了又威胁……但从来没有治死过人的乔大神医对自己悬壶济世的本事抱有绝对的信心,他坚信自己能在雪清宛雪大公子杀上门之前还大家一个还能喘气的雪清欢。

同时,尽心尽力伺候着病号却不料一朝功败垂成的乔大神医对月下眠无差别攻击的压迫感到愤慨,他每反驳一句“跟我没关系”就会挨上恶狠狠的一脚!

真是……士可杀不可辱!叔不可忍,婶婶更不能忍!

因此,乔上虞将月下眠的脸画在了一张手绢上,偷偷的踩在脚底下狠狠地碾成了锅底色!

气撒完了人还得继续照顾,他老神在在的侧身坐在床边,一脸忧愁的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雪清欢,不时伸手擦掉她因内力反噬和旧疾爆发而哇哇吐出来的淤血,叹了数口悠长悠长的气——

您这是把身体里的血都当成口水吐了吧?您可省着点儿用啊,我还不想死!

再说昨夜那场刺杀,动静闹得如此之大整个官驿竟无人来援,雪清欢单枪匹马将三十二杀手斩杀殆尽,自己却因最后一招惊天动地的“万剑归宗”过度损耗内力导致力量反噬、新伤旧疾一同爆发而呕血不止,昏迷一整夜至今未醒。

直到天光大亮,前来伺候的侍女一声吓破胆的尖叫方惊动了驿长和官驿侍卫队。

驿长见此惨相瞬间头脑空白,脑中只有一句话在单曲循环——“完了完了完了……只说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动,没想到事情这般严重,我是抹脖子死的快还是上吊死的快?”

待看到双手沾满鲜血,脸色阴沉的能滴下墨汁来的安亲王时,驿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嚎啕大哭着跪地请罪并迅速派人进宫通知了国主,而国主给他的答复却是“你先哭着,我的人一会儿就到”,驿长奉旨哭嚎不已,不等宫里的人来了他先幸运的哭晕过去,成功逃避掉安亲王殿下眼神和威压的凌迟。

现下,月下眠冷着脸坐在大厅里,周身降到零度以下的气压压迫着里里外外所有人,一声不吭却吓得人腿脚发软,沉沦于月下眠温柔的微笑和温文尔雅的气质的傻人们终是意识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亲王殿下不只是一个丰神俊朗、只擅风月的年轻人,他是一个有着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威严的大国亲王,所有冒犯他的人都要有付出生命代价的觉悟!

如今跪在脚底下的人由不入流的驿长换做了白马国苍老地像橘子皮的老宰相,他痛哭流涕着,不知道他是害怕月下眠拿走他的小命还是心疼院子里那碎成一块一块的白色大石板,总之他破了音的哭声十分骇人!

最起码骇到了胆小的乔上虞,老宰相兀然飚起的一个高音吓得他一个哆嗦,手里擦嘴用的白棉布没拿稳掉到了地上,雪清欢又在无意识中将血喷在了衣襟上。

好吧,又是我洗!

乔上虞认命的跑去换了块干净的棉布,回到床前的时候该洗的衣服已经不止外袍一件了,还有浸透的内袍,被挣裂的伤口涌出的血染了大片的里衣……

我就知道我命苦~

抱来药箱,用不用得着的都一样一样翻出来准备着……

老宰相也知道自己命苦,一看月下眠那副“本王不好过你们这群刁民统统别想好过”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打算小事化了,不扒下白马国一层皮来他是不会走的!

“殿下请息怒,昨日让殿下与……呃,那位姑娘……”好尴尬,记不得那姑娘姓什么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诚意?!老宰相顿时急出一头汗。

“安亲王妃!”月下眠极为“善意”的提醒了他一声。

“安、安亲王妃?!”老宰相的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提高了八度,几乎破音。

那女人做了安亲王妃我们九公主怎么办?公主至尊,万万不能伏低做小啊!

“怎么?阁老有异议?”

老宰相低着头不敢看月下眠脸色如何,听口气便知好不到哪里去,额头上的冷汗流得“哗哗”响:“没、没……”才怪!本官势必要将此事禀告国主得知!

“没有便好。本王看阁老流汗不止,想必是体弱气虚所致,呦~阁老怎么还跪着,快快坐下说话,来,本王搀阁老一把……”月下眠嘴角勾起一抹相当冷艳的微笑,手指“哒哒哒”敲着桌面,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不不不……不敢劳烦殿下……”老宰相活了六十多年,行动从未如此灵活敏捷过,蹿向座椅的速度堪称“动如脱兔”。

“如此甚好,不知昨日宴饮过后阁老睡得可好?可惬意?”月下眠表示自己真的是随便问问,并没有讽刺或者意有所指的意思,因为待宰的“鱼肉”越放松就越容易大出血!

可看那老宰相突然变得金纸一样蜡黄地老脸,想必他是误会了什么。

唉~老年人的心思就是要比年轻人重几分,殊不知心思越重老得越快!你且先老着,本王可是要长久地留下这如花的美貌来讨好小媳妇儿~

月下眠不怀好意的啜了口茶,随手“当”的一声将茶杯搁在桌上,果然又看到那老宰相惊弓之鸟一般哆嗦了一下,冷汗都滑到脖子上了。

明明睡得十分惬意,老宰相却不得不摆出一副“睡得不好啊,殿下遇险下官感同身受、身临其境啊,下官心痛的不要不要的啊”的凄惨模样,方才风干的眼泪再次“哗啦”一下涌了出来:“昨夜殿下不幸遇险,国主忧心不已,本应亲自前来看望殿下……”

月下眠凉凉的插了句“和安亲王妃”。

“是是是……国主本应亲自前来探望殿下和王妃,无奈要事缠身,因而遣派下官前来向殿下……和王妃请罪,官驿防备如此差强人意,实乃下官之过失,下官委实愧疚难当,下官闻王妃伤重不起,恨不能以身代之!鄙国愿为昨日之过失承担一切责任,还望殿下和王妃息怒……”

这蛮夷之地的人啊,真是什么都敢说,一点避讳都不知晓,“以身代之”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看到月下眠脸色表情越发阴森,虽不至于动手打人却也差不了多少,老宰相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话可能说得不大妥当,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补救,却听到月下眠语气冷漠的发话了——

“宰相大人的府邸毕竟远离官驿,昨夜之事责任不全在大人,事实究竟为何本王心中有数,大人不必为某些不相干

的人开脱。”

完了,看这架势,安亲王势必是要搞死一批人给他的王妃出气了!

老宰相抹了一把冷汗,干干一笑,厉声吩咐候在门外的宫廷侍卫将那“玩忽职守”的驿长和官驿侍卫长带过来。

“下官等玩忽职守,使得江湖贼子窥得殿下行踪,闯入官驿惊扰了殿下,实在罪该万死,请殿下息怒……”

驿长和侍卫长一滚进来便“扑通”跪倒,头磕在地板上砰砰作响,口径分外统一,坚称自己是“玩忽职守”,咬死了“江湖贼子”就是不松口!

“玩忽职守?”月下眠冷笑,阴森森的表情几乎要吓晕老宰相,“怕不是蓄意谋害吧!”

“蓄意谋害安亲王殿下”的罪名可比“玩忽职守”严重多了,后者不过判个死罪便能糊弄过去,延瑞建坤帝即使知道出过这么一桩事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月下眠并没有遇害身亡。

但“蓄意谋害”可就不一样了,谋害亲王本就是满门抄斩的死罪,更何况这二人谋害的还是延瑞的亲王,满门抄斩一百遍都不足以平息建坤帝的怒火!

小小臣属之地竟敢谋害君国亲王,是不是嫌国祚太长不想干了?!

白马附属于延瑞已有数十年光景,虽年年乖巧朝贡,但也不是没想过咸鱼翻身,可惜有贼心没贼胆,更重要的是没有翻盘的力量。

先主不是昏君,现主也不是,但与延瑞两代帝王相比还是逊色不少,建坤帝在位期间更是不遗余力地打压西域诸国,一派要给未来储君铺路的架势,白马只好将咸鱼大翻身的美好愿望不断传递给下一代——在这个敏感的阶段蓄意谋害前来祝寿的延瑞安亲王,是想亡国呢还是想亡国呢?

因此,一听月下眠这不怀好意的话,老宰相一口气没喘上来,“嗷”的一声昏死过去,侍卫长也不甘落后地翻着白眼倒下了。此时驿长的意志力倒是分外坚强,左右别人都晕了他还睁着眼,惊恐的要死却偏偏清醒的不行,怎样都晕不了,眼睁睁的看着恐怖的月下眠向他露出一个更恐怖的笑容,吐着沾满了毒液的字眼。

“这事倒也不怪你,江湖贼子窥得本王行踪,是本王引狼入室了,责任在本王,你说是不是?”

不不不……

驿长极恐至失语,只会拼命的摇头,唯恐自己这张嘴再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词汇被月下眠误会,到时候抄遍了官驿所有官员杂役的九族都收不了场!

能说上话的都晕了,自己该怎么办?拔出萝卜带出泥,死一个他不要紧,将他背后的那些个人牵扯出来可就……不如我现下自我了断,定死了“玩忽职守”这个罪名,免得整个白马都遭难!

驿长下定决心,正要学着那些死谏之臣大声辩白一番后触柱而亡时,却见内室转出一名衣着艳丽,容貌比衣着更艳丽的男子,那人在月下眠耳旁说了什么,月下眠一脸大喜过望的表情,丢下众人跑进内室不见了踪影。

那艳丽男子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等死吧你”也跑了个无影无踪。

我可以趁机逃跑吗?驿长没骨气的想了一下,很快便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拍走,他爬到老宰相身旁,又拧又掐,势必要将人弄醒了给大家拿个主意出来。

老宰相偷偷咧了下嘴,坚决挺尸到底,再疼也不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