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_080 思念与梦境之谜

褚非烟回到家的时候,七月已是过了大半,父亲的生日也已过了。庭院里的紫薇花开得正好,杜鹃和栀子却是快要谢了。

衣物什么的家里都有。褚非烟第二天打电话给程浅,只拜托她帮忙寄了几本书回家,因为那几本书是多年前出版,现在要买也不易买到,而褚非烟只是想看。

跟高中时候的同学聚了一回,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窝在家里,看几页书,描几页水墨,练练从前学的那些舞步,又或者陪母亲茶茶花,陪父亲下下棋,再或者试着调制两杯咖啡,日子过得如水般平淡。

只是一日日更加思念袁沐。

虽说是思念,却也伴着浓浓的惆怅。机场一别之后,除却袁沐给她留在酒店的衣物和字笺,他就再不曾与她联络。他总是出现得突然,又消失得彻底。是以她的感情总落不到实处。

她想他虽然对所有人都怀着善意,他自己的感情实是极淡极淡,可是又无法想通他和楚紫凝又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不清楚他们到底经历过什么。

那张碟片被褚非烟听了很多遍,他留下的字笺看了许多遍,那些回忆也咀嚼了许多遍,只是越到后来越觉得几分真实几分虚幻,分辨不清。

有时候提了一管笔想要描摹他的样子,却总也描不真切,气质上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只好撕掉了丢进字纸篓,如此描了撕撕了描,也不知描过多少张,权当打发无聊的假期。

有一日司徒瀚给褚非烟打电话,问她想不想学探戈,他表哥组织了一个俱乐部,在自家健身房里辟出间舞馆,请了两个跳探戈的老师,召集了一些有舞蹈基础又确实喜欢舞蹈的年轻人去学,一期七天,每天两个小时,每人每期学费一千四百块,其实就是大家高兴。

褚非烟小时候学的是民族舞,国标舞的几种舞步虽然都会一些,却都只会些皮毛,跳得并不好。她想探戈跳起来还是很美的,就去跟着跳了两期,每次都固定地跟司徒瀚做舞伴。司徒瀚的身高跟袁沐相似,也是长身玉立的那种,随便往哪里一站也是帅气得显眼的,只是比起袁沐还是逊色几分。

那些音乐都很美,让人想起那个热爱舞蹈又热爱足球的国度,有时候褚非烟随着音乐跳着跳着就有种幻觉,

想着握着她手揽着她腰身的是袁沐,那该是什么感觉。

可是袁沐,他大概跳不了探戈。

学了两期就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司徒瀚还想让褚非烟再跟一期,她自己却不愿意学了。司徒瀚苦恼地说:“你这时候叫我换舞伴,感觉真是不好。”

褚非烟若有深意地笑笑。另有个女孩一直想跟司徒瀚做舞伴呢,她可是早看出来了。

当晚两人一起吃饭,从舞馆出来往东走半条街,新开了家台湾餐厅,环境菜色都不错。褚非烟的心情不坏,便也少喝了些酒。出来后看着这个城市,街灯行人,浮世繁华,她心里浮出丝丝缕缕的忧伤。

那天夜里褚非烟又做了噩梦,梦见车祸现场,人飞起又落下,像一只折了翼的鸟儿,血色弥漫。她恍惚觉得那人是袁沐,幼时的袁沐。

惊醒后她在黑暗里呆坐很久,似乎意识到小时候的梦和现在的梦、以及不久前在学校做的那个梦,全都很像,连车祸现场都很像,那条街的环境也很像。

接下来连着三日褚非烟日日外出,或坐车或走路,串遍了K市的每一条街巷,却发现梦里的那条街,跟K市的任何一条街都不像。

可为什么会反复做那个梦?那人又怎可能是袁沐。她认识他,分明也就是不久前的事。

为了忘记那个梦褚非烟又去了舞馆,却发现司徒瀚已经有了新的舞伴,那女孩比她矮了将近半个头,两个人配合得也很好。

原来似乎很喜欢司徒瀚的那个女孩却不在。

褚非烟看了一会儿正要离开,老师却宣布休息了,她匆匆离开,却在刚出门时听到一个声音喊:“褚非烟。”

褚非烟回头,看到那舞蹈老师——凌霄。凌霄身后是司徒瀚。

凌霄说:“你跳得很好,为什么不再来了?”

褚非烟笑着摇摇头:“我快开学了。想休息几日。”

“跳舞不是最好的休息和放松么?”凌霄耸耸肩。

“可是探戈很难跳,我并不觉得能放松。”

司徒瀚从凌霄身后走过来,拉过褚非烟说:“你既来了,便跟着跳半场吧。”

褚非烟正要拒绝,凌霄却先一步接过话头说:“对呀,明子

下半场有事,回去了,刚好你来跟我搭档。”他说的明子是另一个老师,郁明子,也是凌霄的未婚妻,一个干净秀丽的女子。

褚非烟有些受宠若惊。司徒瀚却不由分说拉着她进了舞馆。

凌霄教的是新的舞步,好在她领悟力好,加上凌霄的指令清晰,她看一遍演示之后也能跟凌霄配合得不错。

凌霄其实比司徒瀚要矮些,可他毕竟是拿过国标舞大奖的人,跳舞的感觉确实很好。

本来当天课程结束后,凌霄还开玩笑地说:“开学之前你还继续来跳吧,我不收你学费。”可她第二天就买了机票返京了。

程浅见到她很是高兴,说:“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当晚程浅请褚非烟吃饭,在陨石餐厅吃意大利面,整个厅里一共坐了不到十个客人,很安静。

得知程浅在MG做得很好,褚非烟也很高兴。

程浅说:“刚好,我明日该休息了。你陪我去买身衣裳吧。整个MG就我土得像外星人。”

褚非烟笑:“你怎么知道外星人是土的?”

“那像原始人,好了吧?”

“原始人穿兽皮和树叶,拿到现在的话说不定还很时尚。”

“那你穿给我看看,好看的话我给你做一期专题。”

“你都能做专题啦?”

“没有。”程浅有些沮丧地摇头,“我依旧是个打杂的。”

褚非烟拍怕程浅的肩膀:“打杂也不坏,慢慢来。”

“那明天……”

“明天我有事,怕是陪不了你。”

褚非烟查了两天的资料,最后查出来,星诺意式餐厅门前的那条路,在大约十六七年前是那个样子的。

跟她梦到的很像很像。

这个结论让褚非烟百思不得其解。若没有记错的话,她在上大学之前未曾来过北京。

这些年每逢假期也时常出去旅游,可是西部东部,海南三亚,甚至日本新加坡都去过了,她却唯独未曾来过北京。

她不是没提过,却每次都被父母以不同的理由拒绝了。

难道她其实来过,却不记得了?

真的半点儿印象也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