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79章等他
听到此番言论,寻秋池反唇相讥:“你神经病,大半夜偷听别人说悄悄话!”
对方说:“既然是悄悄话,那就求你悄悄地说,吼什么呢?我正好路过去厨房,让你吓得不轻。”
寻秋池问:“路过?你的房间距离厨房比较近,你怎么会路过我这里?”
门外的潜渊笑了起来,敲了敲门。
“请进~”寻秋池骄矜地说。
潜渊推门进来,说:“我找你谈谈。”
“你都不会生孩子,谈什么谈?”寻秋池继续趾高气昂。
“好了,别乱抬杠啦,”潜渊拉了张椅子在她的床边坐下,柔声问,“你的脚踝感觉怎样?”
寻秋池把石膏腿举高一点,说:“上下没问题,不能左右摇,会很痛。”
“就算是扭伤,后遗症也要持续数月,何况你骨裂了。”潜渊说。
他左右观察房间花花绿绿的摆设,看到挂在床头的寻秋池父母遗照,出了数秒钟的神。
“我给我妈我爸美颜了一下下。”寻秋池作可爱状。
“我看你真的有毛病,”潜渊低头扶额,“哪有在遗照镜框上镶水钻的……”
寻秋池对遗照比心:“老爸老妈,你们别听潜渊的,他毫无生活情趣,总之么么哒(づ ̄ 3 ̄)づ”
潜渊说:“我走了。”
寻秋池一把拉住他:“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潜渊说:“说我没有生活情趣。”
寻秋池说:“行行好吧,别和残疾人计较,你来我房间有什么指示?”
潜渊又坐了下来,低头想了片刻。
寻秋池托腮笑道:“你再不说,我就去喊围观群众啦。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就算我们七处有个出家人,也很喜欢看这种热闹吧?”
潜渊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说:“我想对你说——别救我。”
“……”寻秋池很迷惑,“什么?”
潜渊说:“以后不管我遇到什么事,落到什么田地——像贤和一样腐烂也好,像白鹭一样瞎掉也好,像玲子一样死去也好——你都别救我,立即转身离开,懂了吗?”
寻秋池摇头:“不懂。”
潜渊说:“别装傻。”
“没装傻。”寻秋池指着门口说,“我是个警察,让我放弃战友是不可能的。人民公安流血流汗不流泪,深更半夜我不想听你说胡话,你走吧!”
潜渊气乐了:“你是这么对处长交谈的?”
寻秋池说:“除非你答应给我生猴子,不然我的态度好不了!”
外头传来有人听壁角的声音,准确来说是听壁角的闲人互相推搡,以占据最好的窃听位置的声音。
寻秋池提高嗓门说:“九皋,大半夜偷听人讨论生孩子,要脸吗?”
九皋喊:“不是我,是法师!我是代表正义的群众过来制止他这种无耻行径!”
法师冤枉死了:“阿弥陀佛,我是真的要去方便呐!”
潜渊拉开门冲出去,一脚一个把他们踹走:“九皋也就算了,法师你就是这么当和尚的?”
九皋满地乱蹿,法师贴着墙角
无助地喊:“冤枉啊,冤枉啊~”
寻秋池跳下床,又单脚跳着来到了走廊上,扶着墙壁说:“你们三位听好了,既然都在行动七处,咱们便是一家人。不论你们以后出什么事,落到什么田地,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去找你们,去帮你们,去救你们!如果你们当中哪一位不小心死掉,我都会像燕语给玲子报仇一样,当场把凶手的头打爆!懂了吗?”
“……”九皋说,“懂了,大姑娘。”
法师颔首:“贫僧懂了,贫僧也会奋不顾身去救大姑娘的。”
潜渊却把脸放了下来,阴沉地说:“寻秋池,你真是死脑筋。”
寻秋池白了他一眼:“我死脑筋?处座什么事情都想把我隔绝在外,是怕鄙人拖累吗?小心我上法院起诉你歧视残疾人。”
潜渊飞起也踹了她一脚!
踹得当然绝不重,但非常精准地踹在她撑地的那只脚的脚踝上。寻秋池立即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潜渊上前拦腰抱住她,然后放正,说:“是啊,我歧视你。”接着他怒火中烧地回房间去了,将房门重重甩上。
“……”寻秋池继续扶墙。
九皋对法师说:“大师你看,红尘中的这些小情小爱多么累人呐!”
法师深明大义地说:“超脱为妙,不如读书修身。”
寻秋池单脚跳着回房拿拐杖,准备出去揍人,九皋和法师见状不妙,泥鳅似的钻走了。
寻秋池高举单拐,耀武扬威地在走廊上来回跳了两遍,以示自己有凶器在手,然后继续回房睡觉。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已经睡着了,突然手机唱歌。她郁卒地接起来一听,发现又是潜渊。
潜渊已经气消了,语调一如既往地柔和:“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
寻秋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关切一个人时,因为害羞、恼火或者急躁,因为沟通能力有限,往往会说反话。
想让家人戒烟,却絮叨什么“你哪天得了肺癌就知道厉害了”;担心对方穿太单薄了着凉,却口气恶劣地诅咒“冻死你活该”;盼望孩子好好读书,一开口却都是“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潜渊没有说反话,他只是没有挑明。
“我很害怕……”潜渊本来想说“我害怕失去你”,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最后很拙劣地说道:“我怕你死掉。”
寻秋池说:“我知道啊。”
潜渊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拉你加入委员会么?”
“因为我有特异功能。”寻秋池说。
“因为你快死了。”潜渊说。
寻秋池问:“我死了很可惜对吗?”
潜渊说:“说实话,如果早知你是如此个性,死了也不可惜。”
“滚!”
潜渊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然后说:“大姑娘,你给我记好了,你这条命是我赠予的,所以我有资格指手画脚。你才二十来岁,人生刚刚开始,而我、九皋以及法师,按照普通人的年龄来说都已经是古稀、耄耋之年。我们的生命价值有限,所以不需要你救,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转身离开……”
寻秋池
突然又把电话掐了。
潜渊再打来,她再掐,又打,又掐……最后把手机关了。
潜渊跑来在外面轻轻敲门,她怎么都也不开。她本想将手机砸向门发泄,但因为心痛钱还是算了。
潜渊无望地继续敲了一会儿,终于走了。
寻秋池仰面倒在床上,小声道:“我看你果然耄耋了,老在一个问题上纠缠!”
她起身望着房门,暗说你都不知道,因为你是只猪,但我仍然愿意拿命去换你,就像去换我的父母至亲。
至于九皋和法师嘛……她看了看自己的伤腿,心想如果这条腿弄得不好要截肢了,那就拿断腿去换吧,留着脑袋我还要看美剧呢。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寻秋池和九皋迅速吃完了早饭,两人一头扎进监控录像的汪洋大海中,期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找到“程昱晖”,或者“路稚晖”的轨迹。
其实选择者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因为他是超脱于整个社会之上,就算他和国家主席、美国总统、联合国秘书长同名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今后打算做什么,他下一个选择的目标是谁?
所以寻秋池决定,从今天起,为这位选择者命名“晖某”,昵称“阿晖”——三天之内,必得阿晖,爆其菊花。
潜渊和法师找到了另外一条道路,那就是蹲守。
无数的侦探剧里都说杀人者会自行回到行凶现场,阿晖已经回去过工人新村一次了,难免不会去第二次。
作为一个试验员,就算已经出了试验结果,他也得时不时去查看一下,顺便记录数据,回顾过程,反思错误不是吗?那些成天被围困在试验室的苦逼博士、硕士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且他们还得写论文呢!
潜渊先是问老靳,说:“你家婶娘还在住院吗?”
老靳说:“过年前出院啦。”
潜渊说:“我想征用老人家的房子。”
老靳立即就明白了。他虽然贪生怕死,胆小如鼠,遇到困难逃得比鬼都快,但办起事情来也很利索。潜渊上午和他说了这件事,他下午就把保姆辞退,把老太太送进了高端疗养院。然后伸手问潜渊要疗养院的托养费,每个月床位费六千六,伙食费八百八。
于是工人新村2栋甲单元101室成了行动七处的另一个办公场所,里面除了光线差点儿,还残存隐约的老人味,基本拎包即住。
寻秋池和九皋在驻地焦头烂额地看监控的同时,潜渊和法师坐在101室里喝茶下棋。
法师的棋艺不错,能够抵得上两个潜渊,而且擅长左右互搏,两个半脑分开行动。大概是因为他独守荒山几十年,除了自己就找不到别的对手了吧。潜渊输急了不和他下时,他就自己跟自己下,居然还下得津津有味。
潜渊在附近秘密架设了好几个监控,确信覆盖了3栋周围360度范围,保证不留死角,可惜第一、第二天连根鸟毛都没拍到。
因为觉得大过年的不吉利,工人新村残留的居民刻意绕开3栋走;阿晖没回来;至于负责清理废墟的人们,他们大约要到元宵节之后才会开工,中国人一年只偷这十多天的懒,情有可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