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29章重庆站

宫下洋一虽然狼狈,但是竭力维持体面:“我不知道哦,我并不是泸州人呢,我甚至是个日本人,对吗?”

潜渊利落地卸了他的下巴,卸完了觉得不解恨,又奉送了卸肩膀套餐。

清风问:“七处长,怎么办?”

潜渊说:“相信选择者还不如信一条狗,他现在不能说话了,你们尽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车站去,然后不要回来,立即前往泸州,其余的事情我来处理!”

清风说:“好!那向局长汇报的事情也交给你了,我要专心飙车!对了七处长,我能不能把这家伙腿砍了,以免他逃跑?”

“走吧!”潜渊催促。

清风又猛踩油门,明月的车立即跟上。潜渊对身后的几位西南局行动处的人说:“你们也去泸州!”

那几个人说:“七处长,万一选择者是骗人的呢?我们还是继续在机场里找大张吧!”

“我也考虑到这个问题。”潜渊指指自己,又指着法师说:“所以我们两方面打算:机场里留四个人,我,法师,还有你们二位,其余人不要犹豫赶紧去泸州,就算错,也要将错就错,毕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那几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点点头,跳上另外两辆车冒雨而去。

法师目送车队离开,潜渊拍拍他的肩膀,问:“怎么?”

法师说:“我只是害怕被调虎离山。”

潜渊说:“我也担心,只不过就算大张还在这机场内,我们四个人对付他一个也足够了,对不对?”

法师嘿嘿一笑,与潜渊咬耳朵:“其实我觉得那几个也帮不上忙,尤其清风、明月二位仁兄,简直是专业咋呼。”

潜渊也笑,耳语道:“好歹壮个声势。”

这笑容转瞬即逝,他的眉头又拧成了一个疙瘩:“如今最大的困难是,我们无法证实或者证伪宫下洋一所说的话。秋池正在赶来的路上,九皋被总部仲裁庭带走了,两个人都没守在监控前,其余人又完全替代不了他们。”

“不管了,我先和无花局长打个电话吧。”他说。

简短的通话结束后,他带着法师等三人重新步入的机场,而另一边无花局长除了跳着脚赶人去泸州外,也没想出多好的主意。

搭载着寻秋池的高铁列车正在冒雨疾驰,现在这个天气就很能体现火车的重要性了,全国的飞机经常晚点,但绝大部分的火车可是按照时刻表一分钟都不差。

她倒谈不上心急如焚,就是一直在盘算为什么选择者要见她,思绪多了人就比较烦躁。列车已经开得够快的了,但她还是嫌慢,恨不得一步就跨到重庆车站。

重庆车站有个非常富有迷惑性(主要是迷惑自己人)的名字叫做“高铁车站”,因为他们的地下车站和高铁站几乎重合,和地铁站只隔了一堵墙,当然这堵墙普通人是无论如何也穿越不了的,就好像哈利波特小说里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一样。

反选择委员会里的绝大多数人——包括西南局的——到了重庆车站的地界都要犯糊涂,表示找不到入口,并且屡次上书要求重庆车站换地方。但车站选址问题完全取决于站长,比如七处

所在的A市桂香区车站为什么选在那个民国老宅林立的地方,就是因为站长呆惯了,喜欢那小巷小楼,天井鱼缸。

如果遇到站长大人比较恶趣味,比如重庆的这位,那你只能在盘根交错的交通迷宫里面绕了,绕到了算你的本事,绕不到正好让站长爽一爽,他最喜欢你们这种方向感不强的。

寻秋池到达重庆前的半小时,押送青春痘选择者的人就到达了高铁站,他们是驻地在泸州的行动十一处,他们毫无意外地迷路了……

寻秋池下车也迷路了……

于是他们一起迷路,一起兜圈,但狗屎运很好地只花了十分钟就在某一个奇点相遇。双方立刻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洒当场,那令人感动的景象好比红一方面军与四方面军胜利会师,虽说一方面军只剩下衣衫褴褛的一万多人,四方面军也够呛,但好歹重新凝聚起了有生力量!

寻秋池将泸州行动处的哥们从身上扒开,问青春痘选择者:“你谁啊?找我干嘛?”

青春痘斜睨着她,问:“潜渊呢?我要见潜渊。”

寻秋池叉腰说:“呸!我们处座的大名也是你能叫的?”

她扭头对行动十一处的人说:“赶紧让站长送他走吧,姑娘不想听他说话,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送走之前剁他几刀,反正那边又不在乎送去的是不是完整一个人。”

这是明显到不能再明显、拙劣到不能再拙劣的激将法,寻秋池飞驰三百公里从成都赶到重庆,可不就是为了听这选择者说话么?再说选择者霸占的是人家的身子,剁他还不就等于剁苦主儿?

可选择者特别怂,居然沉不住气,说:“我们见过面。”

寻秋池有些纳闷:“在哪儿见过?”

青春痘说:“天益大学图书馆。”

寻秋池经过漫长的十多秒回忆,两手一拍,“嗷”地一声叫起来:“你……你是那个谁!那个谁……谁啊……糟糕了我想不起来名字了,总之你就是那个谁!是不是?!”

“瞿铭。”青春痘脑门上挂下黑线。

“没错!你就是那个谁!”寻秋池说,“幸亏我记性好!”

“……”青春痘说,“是吗?那么好久不见。”

寻秋池说:“呸!我和你又不认识,少跟我套近乎!你这猪头血债累累,我正要找你算账呢!”

瞿铭是谁?这得追溯到寻秋池加入反选择委员会后遇到的第二件案子。

一所普普通通、名不见经传的卫生职业学校里,突然有学生连续死亡,经查证,这个事件是选择者所为。选择者占据了天益大学在读博士生瞿铭的身体,为这所卫校上夜间选修课,顺便带走了好几条年轻的生命。

在天益图书馆,潜渊和寻秋池几乎就要抓到这个选择者了,但由于不明内情的警方打草惊蛇,迫使选择者从八楼跳下,在人群中完成了转移逃脱。潜渊事后还惦记了选择者“瞿铭”很久,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在这里碰见了。

寻秋池问:“你什么情况?干嘛突然认亲?”

青春痘说:“啊,我只是很想这么做。好怀念啊,虽然才事情过去了几个月,却感觉好像过了一辈

子似的。”

寻秋池退后一步,皱眉上下打量他:“我明白了,你在拖延时间对不对?一会儿指名道姓要见我,我从成都那边赶过来,最快最快也要两个小时;一会儿又玩‘猜猜我是谁’,东拉西扯。你别想得美了,就算拖延到明天,行动处的大哥也会把你踹回无量界去!”

寻秋池猜对了,那人就是拖延时间,为了牵制委员会的后续支援力量更久一点。比如到现在他就牵制了五个人,西南局行动处的四个,加上寻秋池一个。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青春痘说,“事到如今我真有点儿后悔,当初在天翼图书馆里,我并不知道那几个紧追不舍的人只是普通警察,我以为他们是反选择委员会的人。都怪我太紧张,脑子一热就从楼上跳下去了,其实事后考虑,我有至少三种脱身的方法。抛弃瞿铭的身体转移以后,我的能量变弱了许多,而且……”

他摸摸自己的脸:“长相也实在寒碜了些。”

寻秋池不理他,问西南局行动处的人:“哥,车站在哪儿?”

对方指着前方一座延伸向下但缠绕着黄色封条的楼梯说:“就在那边。”

寻秋池说:“那走吧,一起送送他。”

青春痘还在絮絮叨叨心灵告白,寻秋池充耳不闻。在警官学校的时候她就确立了一个信念——罪犯的废话不要听,尤其是严重刑事案件犯人,比如杀人放火抢劫投毒强奸,他们肚子里有再多苦水都不是他们犯罪的理由,他们本性的恶毒与残忍才是。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饱受虐待奋起反抗,比如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而自卫,那么他的话就会有人听了。

西南局行动处的人拽起青春痘往车站走,青春痘恼火地反抗,不挪步,他们就三四个人把他拎起来抬着。寻秋池紧随其后。

青春痘用尽全力挣扎,但挣不开行动处人钳子一般的双手,他确实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能量大为缩水,他不肯放弃地喊叫:“你们这些无知的原始人,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寻秋池翻着白眼说:“对,我是元谋人,我是蓝田人,我是山顶洞人,我是河姆渡人。”

青春痘嚷嚷:“你们会知道厉害的!你们会受到教训的!你们会死得很惨很惨!”

寻秋池问西南局行动处的:“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行动处的说:“别管他了妹妹,就当他一条癞皮狗临死之前乱吠呗!”

几个人绕过封锁线拾级而下,地铁站的灯光渐渐不能覆盖到台阶,越往下走湿气越大,台阶上一片滑腻,四周漆黑。行动处的人打起了手电,提醒寻秋池小心脚下。

寻秋池问:“没有电梯吗?”

行动处的人苦笑:“这位重庆站的站长早就名声在外,他脾气特别古怪促狭,喜欢捉弄人,不让人好受。他把车站放到这么个鬼地方,就指望着你们迷路、摔跤,从楼梯上打着滑滚下去摔个四肢着地,怎么还会给你准备电梯呐?”

寻秋池说:“神……”

突然地底下有人搭腔:“哪个不要命的敢当面讲我坏话?”

寻秋池慌忙把“经病”两个字咽下去,躲到行动处身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