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14章 车站

他们回到驻地后休整了一天,每个人都躺了一天。七处的原则是不能疲劳作战,就算火烧眉毛也要尊重生物本能,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第二天上午无事,下午无事(也就是九皋那边无突破),晚上寻秋池建议吃火锅,因为油烟机坏了,厨房里不管烧什么都一屋子烟,除了火锅没有更好的选择。

九皋说自己用脑过度,细胞坏死,坚决要雪花牛肉,而且要用日式做法,潜渊把他打一顿也就好了。

寻秋池出去买菜、洗菜,备料,摆好架势,刚刚把火锅里的汤底烧开,便听到有人急切地按门铃。

几个人面面相觑。

寻秋池问:“你们猜是谁?”

九皋五秒钟前才坐下,臭着脸把肥牛扔进锅里去烫:“还能有谁,老靳头呗!每次吃好东西时他都出现。”

开门一瞧,果然是老靳,他用力吸了吸鼻子问:“开什么小灶?麻辣锅?”

潜渊招呼道:“靳老,坐下来一起吃啊。”

老靳说:“你不邀请我也得吃,正好我没吃饭呢。”

九皋讥讽地问:“怎么,尊夫人终于忍无可忍,正式把你赶出家门了?”

“胡扯!”老靳严肃地批评他,“夫人乃是对我爱之深,责之切,才不是什么忍无可忍。”

“这么说还是赶出来了。”九皋把一粒丸子扔进嘴里,又立即吐出来,“好烫好烫烫死我啦!”

老靳拉了张椅子在火锅前坐下,寻秋池去厨房多拿一副碗筷,五个人围桌一起吃,四个人烫黄喉、烫百叶,只有法师眼观鼻、鼻观心地烫香菇和豆腐。

潜渊问:“靳老突然登门,有何贵干?”

老靳苦笑了一下:“听说你们在K市被整得灰头土脸,铩羽而归,我来看看你们的情况。”

九皋捞起肥牛吹了吹,漫不经心地说:“哦,原来是看我们的笑话来了!抱歉让你老人家失望了,虽然浙江、甘肃、四川的那三个商业场所还塌着,为什么坍塌的还不知道,虽然大张被选择者附体了,但我们还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吃火锅……哎奇怪,大张成为选择者的事我们昨天报告给华东局了,怎么到现在还没通报消息?华东局不打算把这件事公开了吗?”

潜渊看了一下手机,的确至今也没有收到华东局的加密信息,从大张的身体被霸占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了,华东局始终没反应,没有向全辖区通报大张已经成为敌人,必须缉拿。华东局虽说效率一向不高,但迟钝如斯还是很不常见,可见他们一定遇到了什么难以决断的事。

老靳说:“说实话,那个新局长老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谁也猜不透,我看她的格局眼界,还不

如原来的贤和呢!”

潜渊不喜欢背后议论人,默默地吃着蔬菜不说话。突然他的手机叮铃作响,他拿起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寻秋池问:“怎么?通报大张了?”

潜渊凝重地说:“不是,是燕语那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六安车站似乎出事了。”

九皋惊讶道:“什么什么?再说一遍!”

“九皋你聋了?我年纪这么大都听清了是六安车站!”老靳叫道。

“出什么事了?”寻秋池也叫唤。

潜渊正在焦急地回拨燕语的电话,嘱咐道:“你们都安静些,别打岔!”

然而那边接听的人却是荷风。

“潜渊哥哥!”荷风一副哭腔,“不得了了,圆山哥哥他……圆山哥哥那个车、车站……!”

“别急,慢慢说,燕语呢?”

“姐姐进车站去了,她说里面很危险不让我去,而是把手机交给我,让我向你们求助!”荷风抽泣道,“你们、你们快来呀!”

“燕语她是一个人进车站的?”潜渊追问。

“不是,还有方其哥哥!”

听说燕语有帮手,潜渊略微安心,又问:“车站里到底怎么了?”

荷风抹了把眼泪说:“我不清楚,姐姐也不清楚。今天早上,姐姐让四处的圆山哥哥给车站站长送点东西,圆山哥哥就去了,一直等到天黑还不见他回来。我们原本以为他跑出去玩了——他喜欢打篮球,总是到处蹭球打,简直不晓得累的——后、后来我无意中看了一眼系统,发现他的芯片灯居然灭了!”

荷风哭出声音:“真的灭了,我没有看错,系统也没有坏,我们几个的芯片灯都是好好的!燕语姐姐先是骂我乱讲,后来看到系统才急坏了,就带着我们一路找来,一直找到车站都没发现圆山哥哥,而且更奇怪的是、是……呜呜……联系不上站长了,所以他们就、就打算进去看看!”

她口中的“系统”是指各个行动处室的一个小安全控制中枢,平时基本上没什么用。就好像每个公共建筑都备有平时用不着的“安全出口”一样,行动处也必须备有安全中枢。

行动七处也有“系统”,放在九皋房间一个蛛网密布的角落里,上次看见它还是五年前,因为那玩意儿真是个摆设。

每位反选择委员会工作人员身上都有芯片,会时不时向中枢发射位置信息。但处室成员有事在外,却压根儿无法准确定位他,因为“系统”没那个功能。“系统”的唯一功能是指示这个人死没死。

“系统”的芯片指示灯理论上永远亮着,灭掉只有两种情况,一,芯片摘除;二,身体死亡,对于反选择委员会的

成员来说,芯片摘除其实就意味着死亡,所以这两种情况是一码事。像大张那样虽然被选择者占据了身体,可身体还在运作,于是芯片灯也是亮着的。

圆山的芯片灯灭了,毫无疑问意味着他死了,也难怪燕语和荷风着急。

荷风说:“我也不曾注意他的灯什么时候灭的,因为那、那个系统放在不太看得见的地方,我我也是碰、碰碰巧我……”

潜渊连忙安慰:“别急别急,慢慢说!燕语和方其进去车站多久了?”

荷风说:“半小时。姐姐进去之前交代了,说如、如果他们半小时不出来,就让我给你打电话!”

潜渊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时针指向晚上八点。他思考数秒钟,很郑重地吩咐道:“荷风,燕语和方其可能也出事了,你赶紧离开车站附近回到安全屋去,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出来,我们现在就过来找你!”

荷风带着哭腔说:“好……好的,我不会开车,我走……走回去!”

潜渊挂断电话,目光扫过其余几人。

此时老靳抱头呻吟:“真是波诡云谲,江山板荡,黑云压城城欲摧……”

“把饭吃完。”潜渊冷静道,“我们距离事发地有四、五小时车程,如果算上天黑的因素,那至少要开六小时的车,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也急不得了,只能赶去善后。”

寻秋池问:“车站能出什么事?四处那个圆山死在车站了吗?”

潜渊摇头:“不要猜测,赶紧吃饭,我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二十分钟后我们准时出发!”

寻秋池听到这话,赶紧从锅里捞了一大碗面,法师也赶紧唏哩呼噜吃起来。

吃了一会儿,法师还是想不明白似的问道:“‘六安车站’……所谓‘车站’就是运送选择者回无量界的地方吗?”

他这么问有他的道理,虽然他加入反选择委员会许多年,然而一直身处荒郊野岭,几乎与世隔绝,对很多情况都不甚了解。他原先是反选择委员会驻扎贵州梵净山的唯一一人,并且是七十年来唯一一人,这棵金贵的独苗苗从来没抓过一个选择者(显然也没碰见过)。

委员会的基础设施不会铺到梵净山那种偏僻之地的,贵州的“车站”都安排在三线军工厂的地下,法师几十年来有所耳闻,但从来没有涉足。

“是哒。”九皋给自己弄了点儿芝麻酱,用很无奈语气说道。

“九皋,你不用去了,你还是负责大后方吧。”潜渊说。

“乐意之至。”九皋说,“我原本也贪生怕死。”

他这么说显然是谦虚之语,实际上他在后方的作用远远大于亲自冲锋陷阵,他是七处的强力外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