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十三章 郎有情,妾无意……
“自然可以。”银面人道,“手绢上有稀疏桃花,刺绣在夹层,是凰城最好的绣娘所出,为了与手绢相配,我特意让绣娘再赶了一身衣物,也就是现在穿的这一身,平时若穿这身衣物,我必然带上这块手绢,前些日子我与凌王邂逅,彼此惺惺相惜,我便送了他这一块手绢,熟料他之所以接受,不过是为了诬陷宫三小姐,然后将宫三小姐据为己有。”
他忽然惨声一笑,“凌王啊凌王,你好无情。”
众人看到,他的衣袂上,也落着稀疏的桃花瓣,与手绢如出一辙,相得益彰。
凌王顿时气得要吐血,“无耻之徒,本王岂容得下你如此羞辱?”
一个展身,已落到银面人的眼前,随即是令人眼花缭乱的交手。
云长月扫了一眼在场的学生,“听好了,那几天宫小姐是与本小姐在一起,也是被本小姐掳走的,西郊有迷林,我们怎么转都转不出去,难道就不能在里面找点美味水果,烤烤野味吃吗?本小姐这八天还长了两斤肉呢,难道你们都要看到宫小姐面黄肌瘦,精神憔悴吗?切,安的什么好心。”
宫白氏也道,“前天,确实是云小姐送无倾回来的,唉,云大小姐爱玩儿,只要她保护好无倾,再怎么折腾,也可以由着她来。”
宫无倾算是得了清白,洛世神的脸色却很难看,他绞尽脑汁,挑出宫无倾所谓理由的破绽,以为会让她名声扫地,没想到,又让她扳回一局。
宫无倾淡淡扫了洛世神一眼,忽然拉着宫白氏的手,“祖母,有人诬陷无倾,你一定要为无倾作主呀。”
宫白氏用力一拄拐杖,“是谁开始传播谣言,我靖国公府必不会善罢甘休。”
洛世神见势不妙,凌王又忙着与无相人打斗,偷偷转身准备开溜,一个男学生捉住了他,“是洛世神,就因为宫小姐揭穿他想在书院害命的阴谋,他怀恨在心,已经不止一次诬陷宫小姐,有几次还偷偷对宫小姐使坏,可宫小姐有天神庇佑,洛世神一次也没有得逞,因此他愈发猖狂,在宫小姐失踪理由充分的情况下,居然还想到用这样的办法来损毁宫小姐的声誉,结果……”
他嘿嘿一笑,低声道,“我说洛世神,这下恐怕凌王也饶不了你了吧。”
洛世神的脸色又黑又害怕,却强撑道,“宫老夫人,我也是为了宫小姐名誉着想,才想把一切弄清楚。”
宫白氏最见不得男子这样萎缩的模样,一看就是心中有鬼,她哼了一声,“如果有人污蔑洛世神你,却说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可愿意?”
“这,这……”
洛世神一下子变得结巴,宫白氏道,“还不快把此人押送到大理寺。”
立即有两名靖国公府的家丁上前来,不顾洛世神的挣扎,将他押出书院。
宫白氏转而向陆子歌道,“此人居心不良,多次对我府三小姐不利,把他送到官府,夫子应该没有意见吧?”
陆子歌道,“洛世神屡次犯事,屡教
不改,污染书院风气,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就算宫老夫人不开口,我也会这样做。”
“凌王救我,凌王救我……”
洛世神被押走,依然不死心地大喊,可惜,凌王正在和无相人缠斗,不相伯仲,无法分出心思来管他。
洛世神恨透了宫无倾,暗暗磨牙,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阴谋阳谋,在宫无倾面前都是小儿科,想要真正地算计她一场,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陈昭莞,黄葭琪都偷偷向人群中退了一步,藏住自己的身影,她们没想到,宫无倾又一次反将一军,还连累凌王声名受累,她们心中翻腾着仇恨,可宫无倾一次次无法扳倒,让她们几乎要疯狂。
凌王和无相人还在纠缠,彼此不分胜负,但看起来他更多了漫不经心的意味,似未出真功力,此刻楚泓前去相助凌王,无相人稍微逊色,他看一眼宫无倾,见她正在注视着他,淡淡一笑,魅惑众生,笃定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她,放心,他不会有事。
他一跃而下,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凌王和楚泓以及几名护卫都追了上去,宫无倾心微微一紧,正要跟上去,云长月止住了她,“他呀,福大命大,死不了,况且你答应过我弟弟,要陪他去祁园看戏的哟。”
是的,眼下是傍晚,已经下了晚课,如果一路追去,不知道何时才回来,况且,跟去凶吉未卜,还会落下不好听的名声。
宫无倾看着半空,犹豫了。
她知道,一旦有机会,赫连玺是断断不会放过无相人的,无论用什么手段,出多少人力,他都会想方设法消灭掉他。
云长月嘿嘿一笑,“我知道你的心思,会及时把消息带给你。”她忽然仰天一叹,“我可怜的弟弟啊,真是郎有情,妾无意。”
云上烨这样的人,哪儿有心?
她已经不责怪他,毕竟只要不是侵犯她的利益,损害她的人身性命,她不会计较太多,况且在这种事情上与合作伙伴发生嫌隙,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
但,她也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有了云长月的保证,宫无倾的担心减轻了不少,因为云长月虽然也是一副玩世的模样,但办事从来靠谱,两姐弟在不少方面上竟惊人地一致,不愧是同胞姐弟。
“堂兄,宫三小姐厉害吧?”
司马桓挤眉弄眼。
司马临点着下巴,“又让她逃过一劫,这丫头命真好。”
刚才正是他们两位,制住了要逃开的洛世神。
“好想跟她成为好朋友啊,只是云家那纨绔……”
司马桓苦着脸,看宫无倾像一块肥肉,不过他心思单纯,纯粹是喜欢她,想和她交往而已。
“笨啊,那就偷偷的。”司马临戳了戳他的脑门,“正好我也想看戏,跟着她。”
宫无倾察觉到两人的存在,看了他们一眼,脸上却是微微的善意,
仿佛梨花静开,清丽不可方物。
司马临和司马桓不由得开呆了。
祁园是凰城最大的戏院,据说幕后老板是银面人,宫无倾在央颐酒楼点了几个菜,和涟秋,妙可一道吃了,然后前往祁园,她将两个丫头的位置安排在中间, 抬眼看向前面,云上烨已经来到,身旁空了一个位置,她发现,他连冯璋也没有带。
台上表演的是凰城有名的折子戏,金玉奴棒打薄情郎,据说一百年前,杭州城金老大有一个女儿,名叫玉奴,生得十分美貌。金老大从小教女儿读书识字,金玉奴到十五岁时已诗赋俱通,调筝弄管,事事伶俐,但迟迟遇不到好人家来提亲,原因在于金老大是团头,即乞丐头,众丐叫化得东西来时,团头要收他的月头钱;若是遇到雨雪天,没地方去乞讨,团头就要熬些稀粥,养活这伙丐户。久而久之便发了家,到这样的身份太过尴尬,即便金玉奴美貌,也难遇着上等人家。
这个时候,邻家一个老头对金老大说:“太平桥下有个书生,姓莫,名稽。二十岁,一表人才,读书饱学。只为父母双亡,家穷未娶。最近考上太学生,情愿入赘人家,此人正好与令嫒相宜,何不招他为婿?”
于是,莫稽不花一分钱得了个美娇妻,金玉奴督促他上进,他也勤奋好学,二十三岁就被州县学府作为合格人选送到京师参加进士科的考试,居然连科及第。在参加了皇上在琼林苑特地为新取进士举行的宴会后,莫稽乌帽官袍,马上迎归,他开始自恃身份,瞧不起金玉奴,竟在赴任的路上,借着赏月,将金玉奴推下了采石江,金玉奴呼救,被新上任的淮西转运使许德厚所救,并认为干女儿。
恰好许徳厚是莫稽的顶头上司,他同情干女儿的遭遇,有意提起招婿一事,莫稽青年丧妻,表示愿意娶上司的干女儿,并承诺要好生对她,在成亲当天,他进入洞房,才跨进房门,忽然两边门侧里走出七八个老妇人、丫环,一个个拿着篱竹细棒,劈头盖脸打将下来,把他的纱帽都打脱了,这时金玉奴掀开红盖头走出来,唾着他的脸骂道:“薄幸贼!你不记得宋弘的话么:‘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当初你空手到我家做上门女婿,亏得我家资财,读书延誉,以致成名。我原指望夫荣妻贵,不想你忘恩负义,就不念结发之情,恩将仇报,将我推落江心。要不是恩爹相救,收为义女。一定葬身鱼腹,那时你别娶新人,于心何忍?我今天有何颜面,再与你完聚!”
莫稽羞愧万般,只顾叩头求恕,经过许德厚的劝解,又搬来许夫人好言慰勉,直到三更时分,金玉奴骂也骂够了,哭也哭够了。许德厚说:“虽是旧日夫妻,也算新婚花烛,贤婿诚心悔罪,今后必然不敢轻慢你了。”于是二人方才言归于好,重叙夫妻之情。
对于宫无倾而言,这是一个“呵呵”的故事,男人薄情,一脚踹了就是,这些女子拥有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圣母白莲花之心,从来都苦了自己,成全了别人,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好提倡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