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五十二章 咳血
宫无倾一动不动,“太后见谅,无倾是前两日因为身体虚弱晕过去了,今日醒过来,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为太后送上贝玉膏。”
太后“噢”了一声,语气缓了一些,“起来吧。”
宫无倾道了谢,才站起身来,她的膝盖受过云上烨的摧残,他曲着她的腿,在她身上放肆地模仿着真的动作,因此她的膝盖到现在还在疼,再加上刚才又跪了许久,更是一阵阵钻心地传来。
然而,她的身体却站得笔直,头微低着,长睫覆下,表示着对太后的尊敬和恭顺。
“你倒是有心,算是个玲珑人,难怪玺儿会对你念念不忘。”太后抬手,嬷嬷立刻阖上了药膏。
宫无倾道,“无倾不德,不配得到凌王殿下的厚爱。”
太后颔首道,“自古以来,就要求女子贤良淑德,能忍辱,你却锱珠必较,内心狭隘,确实无徳。”
宫无倾微笑道,“太后教训得是。”
太后看着她,“不过,你这样的性子,从不去扰人,人扰必反之,又颇负智谋,也是独特。”
宫无倾面色不动,“多谢太后夸奖。”
她把世俗人不能容忍的“独特”,当作夸奖,太后心中哼了一声,却也觉得有意思,“你抬起头来。”
宫无倾抬头,神色波澜不惊,却带着对无上者的敬重,太后端详着,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果然绝色,难怪玺儿无论如何也要纳你为正妃,噢,哀家倒是忘了,他对你执念,主要是你奏出了瑶凤曲。”
宫无倾道,“无倾不才,瑶凤曲只是偶尔所悟,至于流传,不过是幸运罢了。”
太后对她的谦虚颇为满意,点头道,“你为哀家送上了贝玉膏,想要什么奖赏呢?”
她并没有表达对凌王娶她的看法,看来方才不过是在试探她的性子,宫无倾道,“无倾不求任何奖赏,只有一个请求。”
“你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还请太后宽限。”
其实,宫无倾想要请求婚嫁由得自己作主,可转念一想,她是有法子让赫连玺知难而退的,既然如此,岂不是浪费一个机会了么?
谁又知道,今后会有什么风浪,在危急的情况下,也许能救她,或者靖国公府的,只有这一尊高高在上的活佛了。
她以为太后会动怒,没想到太后反而笑了起来,“这么说,哀家欠你一个人情了?”
宫无倾忙作惶恐状,“无倾不敢僭越,只是眼下一时想不出来,又怕随意编造一个,有造谎之嫌。”
太后点头,“好,依你。”
说实话,她对这个小小的少女,不但不反感,反而多了两分兴趣。
宫无倾谢了恩,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太后一下子便明白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她道,“准备一道懿旨。”
立即有女官去办,太后看着宫无倾,“宫三小姐,你胆子很大。”
“不。”宫无倾道,“无倾胆子不大,相反,胆小如鼠,因此才不敢保证将来,要有凭证为据。”
太后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带着一种逼人的威严,“好个宫无倾啊,哀家看你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女官笔走龙蛇,寥寥数语,交给太后查看,太后轻轻点头,女官将懿旨交给宫无倾,宫无倾这才感恩退下。
等宫无倾走了,太后脸色恢复了平静,“司儿,你说,这宫三小姐,嫁给凌王,怎么样?”
女官司儿沉吟了一下,“倒是相配。”
“也有不配,是吗?”太后重新拿起生肌膏,眼神意味深长,这样的女子,如果嫁到皇室,一定会成长为遮半边天的枭雄,从而让靖国公府独霸一方,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赫连玺虽然厉害,但未必拿得下宫无倾,这个人的性格,太难捉摸,心思也深不可测。
宫无倾在凰城大街上,遇着了卫子卓,她一看就知道卫子卓是特意寻她来的,还没开口,卫子卓道,“三小姐,珏王央颐酒楼有请。”
是和耳敦又出了什么新情况吗?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她没有多想,到了央颐酒楼,珏王已经备好饭菜,他的神色带着一丝感伤,却微笑道,“你来了。”
宫无倾点头,坐到座位上,“什么事?”
珏王轻轻一叹,“料不到,云公子竟然冲动到连性命也不顾,这两日,我是饭菜吃不下,酒也不香,大概你也是这样的,不如在央颐酒楼聚聚吧。”
宫无倾端起酒,抿了一小口,她的反应很平常,也很平静,就连珏王,也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失去了一个盟友,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了。”
珏王举杯,与宫无倾的杯子相碰,然而,他并没有喝下,只是朝着窗户,洒在了地板上。
“两个,也足以成事。”宫无倾幽幽道,又喝了一口酒,干脆利落,烈酒烧得心口辣疼。
对面的男子,一身白色龙袍,袖口绣着银色纹路,他执着酒杯的动作平静而优雅,含着笑,眸子一派和煦,神色却流露出一点遗憾,“云公子的夙愿是为母亲报仇,可是他已经身殁,必定是不甘心的,我们继续为他实现吧。”
宫无倾沉默了一下,“好。”
珏王密切地看着她,宫无倾的反应,说不上情愿,也说不上不情愿,他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是说……
他安慰道,“无倾,我知道你必定难过,可是斯人已去,你请节哀。”
云上烨毕竟是她表面上的未婚夫,珏王以为她难过,也是正常,宫无倾也不否认,“无碍,过些日子就好了。”
可她分明感到,对面的男子,眸子跃过一抹说不出的意味,她还没有来得及捕捉,便已经消失。
珏王抬手示意,卫子卓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个精致的红色盒子,上面的丝线纵横交错,最后在中心打了一个流花结。
珏王道,“你看起来身体虚乏,神思倦怠,这盒千年人参,便用作补体吧。”
涟秋接过盒子,宫无倾道,“吊命的东西,用来补体,珏王不觉得暴殄天物了吗?”
赫连羽笑了,“状态不好,跟丢了半条命有什么区别?你今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向我提。”
“那就有劳珏王。”宫无倾道,她知道她体乏神虚是怎么来的,调节一些时日就可以,这颗千年人参当然要留着,说不定以后大有用处。
两人又商讨了一下其它事务,虽然不及云上烨在的时候热闹有趣,但也十分融洽,等出央颐酒楼,已经是傍晚,宫无倾站在寒风中,又咳嗽了两声,感受到胸口传来一阵撕裂感,当下觉得不妙,她看了一眼帕子,果然,上面有点点血迹。
“小姐,怎么会这样?”
涟秋一惊。
宫无倾收了帕子,面色如常,“回去让郑大夫看看,不要张扬。”
一主一仆坐上马车,放下了帘子。
央颐酒楼二楼窗前,一个身影玉立,墨发如绸,看着下面的情景,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殿下,看来,宫小姐的身体是不行了。”
卫子卓担忧道。
“你是要本殿停下合作么?”
珏王缓缓道,语气似乎有不悦。
“属下不敢。”卫子卓忙道。
珏王轻轻一叹,“她善于揣摩人心,却看不透自己。”
宫无倾以为她只是简单咳嗽,并不知道已经留下后遗症,郑大夫给她开了一贴药,还是提醒她主要是安心休养,不可劳心费神,而在她看来,这些不过是大夫都会随口一说的罢了,她当然会好好珍爱自己,但有些事不费心思怎么可以?
“三小姐,凌王怎么处理?”
一个护卫进来道。
宫无倾正准备躺着看书放松一下精神,听他这样一问,终于想到凌王还被关在柴房里,而此刻已经到了药效过的时间。
她皱了皱眉,没想到,她也有健忘的时候。
从杌凳上起身来,“神志可清醒了?”
“尚未,可见三小姐的药效足够强烈。况且属下已经把凌王实打实地严捆,就算醒来也没有任何威胁。”
宫无倾满意地点头,这样最好,不然她还得想办法制住他,凌王这样的人,一有机会她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到了柴房,凌王还被五花大绑,眸子阖着,睡得正香。
宫无倾踹了他一脚,“起来。”
赫连玺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宫无倾居高临下地睥睨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全身的绳子,当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眸子一黑,“宫无倾,你要做什么?”
宫无倾拍拍他的脸,声音清脆,已经类似于扇了,凌王的脸上起了红印,这对于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羞辱,他盯着宫无倾,恨不得把她狠狠蹂躏一番,以泄心头之愤。
“凌王三番五次潜入靖国公府,是有什么目的呢?”
宫无倾拍手,“押去见皇上。”
赫连玺瞳孔一缩,“宫无倾,你绑了皇嗣,却要去见皇上,不是自己跳入火坑吗?”
宫无倾微笑,“这些事就不必凌王担心了,我自有办法让皇帝治你的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