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半惊魂
虽然陈天旻是被圣上处死,可其它府邸的人仍然要来吊唁,明天就是出殡的吉日,第二天早晨,封好了棺,靖国公府的人来了,来的是宫白氏,宫铭化,宫姝,宫无倾,还有被禁足的陈氏。
宫无倾本来不想来,毕竟阳桑公府只是二房的外家,说到底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但陈天旻的死和她相关,若她没有一点表示,一定被人说成缩头乌龟。
看到宫无倾,阳桑公府上下都露出憎恶和仇恨的表情。
宫无倾面色温和,平静,脸上是对死去之人的尊敬,跟没有见过她的人的想象大相径庭。
上香的时候,按照长幼排序,宫无倾在宫姝身后,阳桑公府长子陈景冷笑一声,将宫无倾一拦,“宫三小姐,你没有资格给二弟上香,请不要玷污了他的英魂。”
宫无倾静静道,“既然陈大公子不让我上香,为了表示对主人的敬意,我就不上了。”
说着将香撂在了钱纸盆里。
“你……”陈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宫无倾纤细的脖颈,恨不得把手卡在那儿,将她活活掐死。
宫白氏道,“无倾,你已经来了,心意已经送到,可以回府了。”转而对陈李氏道,“亲家没有意见吧?”
宫无倾虽然没有错,但阳桑公府上下,莫不是想要她死,人就是这么无礼,可以去谋害别人,却不允许别人反抗,当别人的反抗影响和威胁自身利益的时候,又忘记了是自己先要算计别人的初衷,弄得自己像一个受害者一样。
阳桑公冷道,“宫无倾,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能走。”
宫无倾气定神闲道,“敢问中书令大人,还有什么话需要说清楚吗?”
“天旻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他丢了性命?”
阳桑公沉着脸,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
宫无倾反而道,“中书令大人不要忘记了,是陈二公子要害我,反而连累了自己,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宫姝垂睫饮茶,宫无倾,你以为你不掉一层皮,能轻易走脱吗?
平宁侯道,“若说天旻当时有什么失误的举动,可他已经中箭,算是受到了惩罚,你却在皇帝跟前信口雌黄,巧言令色,让他才过弱冠之年,便命丧刽子手手下,宫无倾,你小小年纪,却是好狠的心呐。”
宫无倾不疾不徐道,“不是陈二公子一出现在围场就反咬一口,谋害一事,无倾不会提。”她看着平宁侯,“敢问大人,如果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你会不声不响不反抗吗?”
平宁侯愤然地瞪着她,却找不到话来反驳,终于道,“年纪如此小,心却狠毒得令人发指。”
宫无倾淡淡一笑,“大人对此事有什么意见,大可到皇上跟前去说,在私底下散布怨气和不满,被皇上知道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阳桑公府只有瞪着宫无倾的份,陈昭莞冷笑道,“宫无倾,你不
要得意,当心二哥的魂魄找你来索命,无论如何,终究是你害了他。”
宫无倾微挑眉,“噢,是么,若真的如此,我倒是要备茶等候,和陈二公子讨论一下对错了。”
陈昭莞更是恨得牙痒痒。
“二表哥,你死得好惨啊。”
宫姝在棺材前边烧纸边抽泣,陈氏也不断抹泪,“你本来可以有一个好的前程,一个贤惠的妻子,人人羡慕和称赞,谁想竟这么早早地去了,大娘想到你,只能是满心遗憾和痛苦。”她揪着心口,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她这样一说,阳桑公府的人更恨宫无倾,是啊,要不是她,陈天旻未来也会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可都毁在她的手里了。
宫白氏看着为阳桑公府渲染气氛和仇恨的母女俩,恨不得举起拐杖狠狠打下去,压抑着不悦道,“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毕竟陈氏已经是靖国公府的人,陈天旻和她的姑侄感情也并没有多深,她至于哭成这样吗?隔代隔血缘的宫姝更是不应该。
宫姝柔弱地拭泪,含着一点委屈,“祖母,二表哥好好地,就这样去了,您就让姝儿多为他哭哭吧。”
宫无倾心中冷笑,既然是真心要哭,为何昨晚一点动静也没有呢?她虽然有失礼仪,但表现得至情至理,宫白氏这样一劝,反而显得靖国公府不近人情。
宫无倾道,“祖母,婶母和大姐虽然是靖国公府的人,但阳桑公府毕竟是她们的外家,多流两滴眼泪,多诉一下离情有什么不可以呢?毕竟不是所有嫁出去的女子和外孙女都这么放得开,像婶母和大姐一样两头祭拜祖宗,这要是传出去啊,一定会成为孝心的楷模吧。”
这一说阳桑公府的人都变了脸色,来吊唁陈天旻的其他人都向陈氏和宫姝投来了鄙夷的眼色,陈氏和宫姝讪讪地停住了哭声,一脸尴尬,只剩下干巴巴的抽泣。
宫白氏见宫无倾为她找了台阶下,心中安慰,道,“天旻已经去了,亲家请节哀。府中还有内务要打理,老身这就告辞。”
阳桑公忍住滔天的怒火,点头道,“宫老夫人辛苦了,还望回去后好生管教宫三小姐,莫让她再惹出人命来。”
宫白氏一叹,“亲家,无倾从来不主动招惹人的。”
不看阳桑公乍青乍白的脸,宫白氏,刘氏,宫无倾一道出了门去,只留下和阳桑公府关系亲近的二房。
如今靖国公府已经强大起来,至少已经与阳桑公府平起平坐,又何必忌讳什么呢?
第二副残棋解起来有点难度,宫无倾思忖了一个晚上,在棋盘上模拟了无数次,等终于有了点思路,一阵困意袭来,她便命人收了棋图和棋子,洗涑完毕上床睡觉,很快,靖国公府一点喧嚣也听不到了,一片静谧,偶尔响起一两声虫鸣,她想到中秋之约,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逐渐睡了过去。
这时,外面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接着传来两声啜泣,宫无倾皱了皱眉
,翻了个身继续睡。
“呜呜呜……我死得好惨呀,脖子从我身上断开,我的头滚到地上,唯独眼睛充满仇恨,发誓一定要找害我的贱人报仇。”
一个男子的声音悲切地响起,风越来越大了,他也似乎越来越近,诅咒更清晰地传到宫无倾的耳中,“宫无倾,你害我性命,断我前程,还敢睡得这么安稳吗?就算我不来寻你,上天也会打雷劈死你,呜呜呜,我死得好惨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女人……”
“我要掐住你的脖子,让你舌头外吐,眼珠子爆出,脸色青紫,你的死相会比我难看一千倍一万倍,呜呜呜呜……我好惨啊,好惨啊……”
宫无倾听得一阵厌烦,披起衣服来,掀起窗帘,透过漏空窗户,只见一个穿着白衣,披着长发,露出一大截暗红舌头,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鬼在飘来飘去……
宫无倾眨巴了一下眼睛,静静观看。
那鬼看到宫无倾,忽然张开嘴,露出两颗獠牙,并抬起手,他的指甲很长,在月光下闪着暗红色的光泽,还有几个有几条裂缝,再加上吐出哀怨的声音,看上去分外恐怖。
他的手屈成爪状,脚下也朝宫无倾飘去。
一个从耳房里出来去如厕的婆子看到这样的平静,睁大眼睛,脚步也迈不开了,竟连叫也叫不出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宫无倾看着向她漂移而来的鬼魂,唇角微微一挑,手指抬起,做了一个“勾”的手势,那男鬼动作滞了一下,飞快地宫无倾扑了来,边哀怨地诅咒,“我死得好惨啊,宫无倾啊,我好歹有家可回,可我要把你变成孤魂野鬼,让你的尸体抛在山野,被秃鹫啄食,被野狼撕扯……”
宫无倾轻轻地笑了起来,“好啊!不过,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这时,一声狂啸响起,震得整个靖国公府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宫无倾的窗下,正卧着睡觉的凤眼一跃而起,将“男鬼”扑按在地,双掌按住对逢的肩头,锋锐的爪子嵌了进去,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一个带着轮子的滑板滚到一边,与此同时,伴随着猫头鹰一声叫,一个人捂着眼睛跌跌撞撞地奔入院中,那是一个二夫人院中的丫鬟,她的手中,还牵着一条绳索,绳索连在滑板上,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阵咯咯的笑声传来,宫无倾双手交拍,踏出门槛,“这么拙劣的表演,就不要丢人现眼了。”
这时,妙可,沈妈妈,漪容,涟秋等都从自己的耳房里走出来,看到这样的情景,都觉得滑稽好笑。
沈妈妈哼了一声,上去揭开男子的面具,两颗獠牙也咔嚓一声掉落,露出一张平常的,方正的脸来,她辨认了一下,发现面相很陌生,“说,谁派你来的?”
宫无倾看了那丫头一眼,丫头立即跪在地上,“三小姐,这也不是奴婢的本意啊,奴婢也想今晚睡一个好觉,可奴婢只是一个仆人,哪由得了自己作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