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西北征_第五十一章 兵分两路
尽管挽衣也身负重伤,倒在地上起也起不来,但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时所有人还顾不得她。挽衣远远地看着亚萝和冉俊倒在一起,看到亚默因愤怒和悲伤颤抖着的背影,看着令人讨厌的亚卓同样哭得伤心欲绝。便也知道那两个冤家到底是死在了一起。
虽然和亚萝的感情没那么深厚,但这十几天的相处,多少还是心疼这个女人的。只是她这时腹部的伤太痛,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便伏在地上,默默流泪。
猛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脚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了,她惊慌地向自己的脚下看去,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因为失血过多出了幻觉吗?还是她也像亚萝他们要死了?她目瞪口呆地怔在那儿,来不及反应。却见那人食指放在唇边,告诉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韩良臣与她同样趴在地上,从前面的角度并看不到他的身体,挽衣将他挡得很好,他一边向旁边的树丛里退,一边拉挽衣的脚让她跟着自己缓缓退到树丛。
挽衣那一刻仿佛已经失去了呼吸一般,真的吗?真的吗?她只想揉揉她那双眼睛,来确定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她日思夜想的韩良臣,翕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只任泪水不断的流。这一生,哪怕是梁家被抄的那一刻,也未流过这么多泪水。
孙校几人远远地看着韩良臣的一举一动,韩良臣让他们适时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所以,这一刻几个兄弟都摒着一口气,心提在嗓子眼儿上,大气儿都不敢喘。这韩泼五的称号不是白来的,胆子大,心思细,有勇有谋,但也都是险中求胜。
韩良臣素来以力气大而出名,他用力一拉,挽衣便向他移去,这样细微的、缓缓的动作并没有引起那些还深陷在悲伤之中的人们的注意。
“那女人不见了!”
陡然间,一个禁卫兵大喊,亚卓和亚默刚要向挽衣的方向看去,便听到侧面的树林中一阵马蹄声。
“有人,快追!”亚卓恍然回神,他此刻绝不能丢了挽衣,失去亚萝再丢了挽衣,恐怕他真的没脸回去见相国了。他不顾一切地跳上马去,令禁卫军向马蹄声方向追去。
而亚默刚要起身去追,突然停住了。看着亚卓带着禁卫军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方才缓缓回过身,看着树丛,一步步踱了过去。
树丛中的韩良臣手持一把匕首,精目直直地盯着来人。
“不,是他救了我!”挽衣已经面无血色,气弱游丝地对韩良臣说道。
韩良臣不禁转首看着她,挽衣坚定地点点头。就听到亚默冲着他们的方向说道:“既然有人来接你了,你就快点走吧,一会儿他们要回来的,亚萝和冉俊的尸体还在这里。”
“多谢英雄搭救挽衣,不知英雄尊姓大名,来日定当相报。”韩良臣埋霍然起身,双手抱拳,对亚默说道。
亚默微微倾了下身子,看着韩良臣,见韩良臣挺身出来与自己
正面相对,敬佩他是条汉子,但他面色铁青地回答道:“哪有来日?恐怕永不相见了。”
“亚……亚默……对,对不起!我害了他们。”挽衣强撑着身子,用尽力气大声说道,“挽衣这一生欠你一条命。”
“一条命 ?”亚默漠然重复着,垂目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这到底是几条命?
挽衣似乎懂得了亚默的意思,咬着嘴唇又道:“挽衣欠你的,朝一日不惜一切定当相报。”
“不必了。你们快走吧。”亚默说完,便转过身去。
韩良臣又手抱拳,“多谢公子相救,韩世忠日后相报,以此为信。”言罢,他向亚默执去一块木牌,亚默抬手接住,只是,在他听到韩良臣报出自己的大名时,已然惊愕地怔住不动。原来父亲和大哥处心积虑要抓的人此刻就在他眼前,而这个男人,身材高大魁伟,气宇不凡的相貌,临危不乱的大将风范,果然名不虚传。
亚默看看那块木牌,又扔回给韩良臣,韩良臣大惑不解。亚默直视韩良臣,说道:“我要你即便攻我西夏,但不要伤害西夏城中的平民百姓。”
韩良臣闻言不禁挑眸,这男子虽然一副浪人的样子,却有些许的王者风范,不禁被他的气势折服,双手抱拳道:“韩世忠素以不扰百姓为先,公子放心。”
“若你食言,莫怪我不客气。”亚默又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韩良臣抱拳以礼,随后弯腰抱起挽衣走了。
挽衣回首再看了一眼亚默,那孤独清冷的影子,不知为何让她十分伤感。
“他是相国府里最奇特的男子。”挽衣依偎在韩良臣的怀里轻道。韩良臣微微一顿,垂目看着脸色惨白的挽衣,心疼万分,柔声说道:“你怎么会伤得这样重?”那声音中似夹着哽咽。
刚刚是因为有亚默他只能威严以对,这时,再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般虚弱,剜心的痛楚阵阵袭来。
“可我还是逃出来了不是么?终于再见到你了,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挽衣越说声音越小,像是就要吐不出气了似的。
“不要说话了,保存体力,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我们回去,让仇公子抬你治好,就像给我治病的时候那样。”韩良臣不知道他此刻脸上的阵阵寒意是他流下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在他忍都忍不住那不争气的泪水。
“嗯。”挽衣轻轻地应了一声,便像个婴儿似地窝在他怀里软棉棉的,韩良臣抱着她跑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自己的马,抱着挽衣上了马,又怕挽衣睡过去,“挽衣,我们回营了。”
挽衣没有任何声响,韩良臣心里又急又怕,但他不能停下来,他要马上回到军营,他咬着牙,挽衣,你不能有事,挽衣,你再坚持一下,挽衣,我们就要到了……
山中的乌去渐渐散去,月光让山路更加清晰可见,韩良臣快马加鞭,终于看到宋营的火光,泪水再次溢满眼眶,“挽衣,你看,
我们到了,你回来了。”怀里的挽衣仍旧没有动静,韩良臣不顾一切地抽打着马儿,让它跑得更快,更快。
原来,韩良臣几人是偷着跑出去的,不该从正门回去,可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只要救他怀里的人。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大营。
远处的,大营门前的卫兵看到他时大喊:“来者何人?”
韩良臣并没有回答,骑着马就冲了进去,守门的卫兵齐齐聚来,刚要动手,有人大喊:“住手,是韩将军!”
一时间,营场上的兵士们都不知所已,但见那骑马的人直奔军医的营帐去了,由几个小将领带着追了过去,以防万一。
当韩良臣勒住马缰,停下马跳下来时,众兵士将领们总算看清他的面孔,虽然不知此刻是什么情况,但又马上看到韩良臣怀里的挽衣,心中也便有了猜测。
“仇公子!救人!”韩良臣不顾一切地抱着挽衣冲进仇公与雪素的营帐内。
仇公子与雪素连忙迎了上来,雪素看到挽衣的样子,已然泪流满面,“挽衣!”颤声唤道。
仇公子倒十分镇定,连忙让出床铺让挽衣躺在上面,便开始把脉。
韩良臣紧紧握着挽衣的另一只手,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地看着仇公子,却不敢问一个字,生怕仇公子说出可怕的话来。
“快,解开她所有衣物。”仇公子把脉后连忙吩咐,便去一旁准备药箱,避开了。
韩良臣和雪素二人帮挽衣脱下外面的衣服,方才看到挽衣腰间缠了不知多少层的白布,而尽管如此,仍是被血染透,每拆开一层,韩良臣的心就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疼,“她,她到底是什么女人?竟然这样对自己?”边说边流下眼泪,雪素早已泣不成声。
直到挽衣的伤口展露在他们面前,韩良臣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挽衣,挽衣……”看着那深深的刀口不断地向外涌着血,他这个上过千百次战场的铁血男人,竟然第一次感觉到疼,甚至比让那伤在他自己身上还要疼。
“我给他止血,缝合伤口,你们帮忙。”仇公子镇定自若,韩良臣和雪素连连点头。
……
孙校几人分成两队,绕了半个弯才转向宋营的方向,为的是给韩良臣争取时间。
亚卓见对方兵分两路,也命禁卫军兵分两路追赶。蓦然发现前面的人马上并没有挽衣,心下生疑,突然叫停,转头向另一队追赶。
孙校发现亚卓的禁卫军又合二为一向他这边追来,便知不妙,对胡一川喊道:“哥几个小心,万一被冲散了,不要顾忌,回营一个算一个,听懂了没?”
“不行,要回一起回。”胡一川喊道。
“这个时候别扯那没用的义气,大局为重。”孙校说完故意顿了一顿,让自己的马落在后面。胡一川似有所察觉刚要勒马缰,却没想到孙校一只飞标打在马屁股上,马跑得更快了。
“孙哥!”胡一川大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