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洗三上的八卦
未出阁的少女们对生孩子有种天生的畏惧，林逐汐也不例外。她到产房也帮不到什么忙，但总还要去那边守着等喜信。她肯定不会进产房，华夫人也不会让她进去帮倒忙，只坐在产房外的小厅里等消息。
下人送来热茶，她却没心情喝，坐在那里发呆。
产房里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一切准备都是现成的，此时也丝毫不显得忙乱。
冯氏这是头胎，并没有补得太过，孩子不是很大，胎位又正，过程还不算艰难。
下人来来回回地忙碌着送红糖煮鸡蛋和参片参汤，不断有鲜红的血水被下人端出来，那鲜红的颜色看得林逐汐心惊胆战，觉得自己鼻间都是血腥味，一时间心乱如麻坐立不安。
林逐鸿已进产房去陪伴冯氏，林逐湄虽也害怕，但依然强撑着来等消息，但如今两姐妹谁都没有说话的心思。林逐汐觉得自己从身到心都是冰凉的。
血水像没完没了一样端出来，林逐汐到后来已转过视线不敢看，但心里的恐慌有增无减，等消息什么的真是种煎熬。
好在熬了一夜，次日天亮时，产房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很快丫鬟喜气洋洋地过来禀报，冯氏生了个大胖小子。
林逐汐总算长长地松口气。
现在所有人都要忙着照顾冯氏和刚出生的孩子，林逐鸿还要向各家报喜，很多琐事要处理。林逐汐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是拖累，何况得到确切消息，她也可以放心回去，当下坚决地告辞。
回到自己房间里，她呆呆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出神，仍没从那种惊慌中缓过神。女子生产的事给她留下很大的阴影，那一盆盆的血水几乎把她吓傻了，当时看她似乎稳得住，实际上哪里是稳当？根本就是被吓呆了。
“小姐，吃点东西吧！”成双手巧，熬制了细粥端过来。小姐昨日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等消息，一夜未眠又水米未进，如今不吃点东西哪里受得住？
林逐汐连连摆手，此时她哪里吃得下？鼻翼间似乎都是血腥味。
“好歹也要吃一口，这么长时间，如果不吃，身体会坏的。”成双语重心长地劝。
“吃不下。”林逐汐惊魂未定。
“奴婢做了细粥，还有酸口开胃的小菜。”成双也跟着去了，这时也胆战心惊，但她到底听过，也见过仆妇生产，也知道生产不易，甚至难产的都见过一次，所以这会儿精神还好。
“也好，那就吃点吧！”林逐汐点头，也不想让成双跟着自己担惊受怕，还是少折腾些为妙。
小菜是酸口的，将鼻翼间的血腥味压下去不少，林逐汐总算有了些胃口，倒是吃下去不少。
丫鬟进来收拾碗筷，冯氏身边的丫鬟已喜笑颜开地送来红蛋，这还是林逐汐第一次吃到红蛋，感觉颇为稀奇。
今天是休沐日，林钦没去上朝，很快收到长子嫡孙出生的消息。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林钦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好！真是太好了！”
华夫人和林逐鸿都是满脸
的喜悦。
“喜信可有送出去？冯家那边可曾派人通知？华家在外任职隔得远，得到消息的时间恐怕会晚些，但也要马上写信通知他们。”
“还请父亲为孩子取名。”林逐鸿态度严肃。
林家看重嫡孙，孩子的名字自然不能太过随意。林逐鸿也就有个取乳名的权利，孩子正儿八经的大名是轮不到他来取的。
林钦沉吟片刻道：“孩子的名字等满月再取，等我仔细想想，取个响亮又好听的名字来。你先给孩子取个乳名就是。”
林逐鸿默默地看一眼父亲，心里很无奈，但更多的是掩不住的欢喜和自豪。
“孩子满月时多请些亲友来热闹热闹。”华夫人嘱咐道：“这段日子就让冯氏多加休养。”
“也不用满月，洗三时就可以多热闹一下。”林钦忽然开口。“这是咱们家第三代的第一个孩子，就是热闹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洗三礼上来的除开冯家的男客要由林逐鸿亲自招待以外，其他的几乎都是女眷，围在冯氏身边说话，讨论着刚出生的小孩子，议论着桦月城里大大小小的八卦，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宁国公府最近的新鲜事上。
“听说宁国公府的二房老少一起带着他们家太夫人回祖籍去了，半路上二房的嫡长女失足落水抢救无效死了，那太夫人没几天就传来中风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吧！据传宁国公府的二老爷最近正忙得焦头烂额，急着为儿女们相看合适的人家，估计是怕母亲去世后家里有丧事不好议亲，应该错不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回祖籍去了？还回去不久就中风，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
“谁知道呢？太夫人一直偏疼次子，对宁国公不冷不热。这一病，对宁国公而言还是好事。”
世人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他人，女眷们越说越高兴，议论得越发积极。
“有传闻说是得罪皇家，宁国公府和皇家……有个得宠的公主做儿媳真是好，什么事都不用担心。”
“六公主有孕，身边又离不得人，宁国公夫人不能回去侍疾，宁国公要顾及朝堂也不能长久侍疾，虽带着驸马回去看望，但毕竟不能久待，没多久就回来了，但太夫人的病也不见好。”
“哈，好端端的突然中风，谁知道是什么原因？”
“……”
各种各样的难听话次第冒出来，女眷们满怀嫉妒和恶意，内容越说越离谱。
林逐汐渐渐皱起眉。
议论宁国公府的事还不算，竟说到皇家是非，这如果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他们林家？虽然他们没参与其中，但这毕竟是在林家的地盘上，好说不好听不外如是。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不能让他们闭嘴吧！她还没这么大的面子和权力。
她不由有些不安，回头看向华夫人的方向。
感受到她的注视和目光中的询问之意，华夫人轻轻摇头。
林逐汐垂下眼睑，也懒得再理这些事。反正她母亲都不
管，她想管也无能为力。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件事是朔月的手笔，以他对萧灵菡的维护程度，肯定不会让始终给萧灵菡添堵的二房好过，后来又觉得不对，应该是自己多疑，朔月即使有这样的能力，也不会做得这么大张旗鼓，他不会让萧灵菡受到任何伤害，更不会让她被人非议。他如果出手肯定不会留痕迹。
那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马上有人给她解惑，不得不说女人都爱八卦，女人传播八卦的速度也非常快。
“你们可都错了，这件事和宁国公六公主可都没有关系……”一名三十多岁的贵妇打算创造神秘的气氛，可惜整张脸上却是八卦兮兮的贱样，完全没有神秘感。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是被吸引过去，“怎么说？”
和他们都没关系？那是谁出手有这么大威力？
那人咳嗽一声，压低嗓音道：“这件事是……”抬手指了指天，后面的话没出口，但意思已表达明白。
“哦——”惊叹声九曲十八弯。
林逐汐挑起眉。皇帝？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管起大臣内宅的家长里短？萧湛可不是那种眼里容得下内宅的人，撇开个人感情问题不谈，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人家眼里装的是他家的江山社稷，没空管这些鸡毛蒜皮。
“宁国公二房的也都是些眼皮子浅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贵妇低笑道：“仗着他们家太夫人宠爱，又借着宁国公和六公主的势，就以为自己是什么尊贵人物，竟然打起……的主意，可不就被人狠狠一巴掌扇下来了？”
内容含糊其辞，但大家都不是笨人，都知道省略的是什么意思，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林逐汐脸颊抽了又抽。
皇帝的年龄比二老爷都大，那位冷家小姐到底有多想不开，才会打他的主意？就算是为泼天富贵，也不至于这么……皇帝又不是没儿子，至于吗？再说谁不知道皇帝对文昭皇后的情分？这些年宫妃都是在守活寡，那么多妃子都做不到的事，她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做到？就凭她年轻貌美？可这世上从不缺年轻貌美的女子。皇帝如果有心，他身边年轻貌美的妃子还能少？
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冷家小姐再有信心，但年龄摆在这里，多半没这么大胆子做这种丧德败行之事，多半还有他人授意。但突然死于非命……
反正林逐汐绝对不信落水而亡是自然事件，十有八九是是被她爹娘处理掉了，这做爹娘的也真够歹毒的。冷家小姐没死在皇帝手里，反而事后遭毒手，还真是倒霉。
女眷们过足八卦瘾，又开始逗弄刚由奶娘抱来的婴儿，林逐汐远远看着。
洗三礼的过程并不复杂，产婆抱着孩子脱光他们的衣服，将孩子放进准备好的盆里匆匆洗一下，嘴里说着吉利话，洗完再给孩子换上干净的新衣，女眷在旁观礼，将准备好的金锞子银锞子或精致的小物件放进盆里，等完事后就让产婆拿去分。产婆们看着一堆丰厚的洗三礼，合不拢嘴。
热热闹闹中，洗三礼顺利完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