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针对林家的计划都停止
林逐汐的婚后生活非常舒适自在,目前同屋檐的夫家人都很好相处,完全把她当成自家女儿对待,还是特别受宠的那种。
唯一让她不太顺心的,反而是她的夫君大人。
萧景暄很坚定地履行承诺,希望她学得更多活得更久,开始了对她的各种教育,最基本的武功他没教,因为他觉得对她而言这是最没用的。他教的都是不需要武功底子但绝对实用的保命技巧,最先教的就是三十种下毒和辨毒方法。
有用归有用,但这种必须要经过实践才能看出效果的学业,注定了林逐汐会吃苦头。
她开始了不停拉肚子的苦逼生活。
“你就不能手下留情吗?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仇人啊。”夜深人静,正是夫妻俩说悄悄话的时间,林逐汐愁眉苦脸地拽着他的衣袖和他抱怨。
“我宁愿现在对你不留情,这样将来危险才会对你留情。”萧景暄目光直视前方,态度很坚决。
转头看着她无精打采的小脸,他又觉得不忍,内心感叹自己碰到她底线就越来越低,他好笑自己也会有这样迁就他人的时候,却没觉得有什么不乐意,他拉过她的手,往她左手无名指上套了枚戒指。
林逐汐诧异看去,古银戒指式样古朴,银质介乎于黑与白之间,泛着时光沉淀的厚重感,镶嵌着一颗光芒流转的鸽血红宝石,宝石硕大,晶亮剔透,一看就知是极品。
“好生留着,必要时可以防身用。”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林逐汐扁嘴,水盈盈的眸子直直盯着他温和的面容,内心有小小的失落,“还以为这是你特意送我的礼物,原来还有目的,若非防身你也不会送吧?”
萧景暄眼角微抽,很明白这时候绝不能跟她讲道理解释,果断认错,“是我考虑不周,回京后我肯定加倍给你补礼物。”
林逐汐噎了噎,准备好的半真半假的玩笑话都被堵在喉咙里,好笑自己也有这么幼稚找茬的时候,心里却像掬了捧热水般温暖柔和,清甜的滋味充盈全身,有种他在哄孩子的感觉。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世上有多少女子梦寐以求这样的待遇而不得。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她哑然失笑地握住他的手,这才发现他指间也多了枚戒指,和她这枚式样相同,镶嵌的却是青金石,难得的色泽纯净,和他的眼眸一般深如容纳漫天星月之光的夜空。
“你这是……”
“定情,表示我已婚。”萧景暄面无表情答。
林逐汐笑得软倒在他怀里,觉得他这幅样子真可爱,笑嘻嘻伸手去捏他的脸颊,“你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更好看。”
“我又不卖笑。”萧景暄嗤之以鼻。
林逐汐笑得前俯后仰,他说冷笑话的本事越来越好了。她兴致勃勃地捞起两人的发在指尖环绕,想打个漂亮的同心结,漫不经心地问:“你这些天都在陪我,难道不用忙吗?”
“嫌我烦?”萧景暄瞥她一眼。
“怎么会?”林逐汐瞪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笑意盈盈,“我巴不得你一直陪我。”
“休假。”萧景暄若无其事答:“新婚,当然陪你最重要,能推的都推掉。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还是我们都尽早回京?”
林逐汐摇头,“我不怎么想回京。”
知道她是喜欢现在的闲适日子,萧景暄便依了她。
“对了,那份废除犯官家属没入教坊的折子,皇帝同意了吗?”林逐汐想起牵动心怀的消息,轻声问:“这是你的意思吧?”
大羽的男人都是被惯坏的,让他们俯低身子去正视女人的疼痛?估计死了再托生都做不到。尤其是贱籍的女子,别说男人,很多女人都看不起她们更不把她们当人看好吗!
也只有她面前这人才会尊重女性体谅她们的悲欢。
萧景暄用手指梳理着她垂落在他臂弯的如墨长发,淡淡道:“这件事我可以决定,他不会驳我的意。以后,犯官家属没入妓籍的惩罚将会取消,用流刑或奴籍代替,不管怎样,至少保住他们的身体纯净,免去不堪。”
林逐汐怔住了,猛然转头看向他的眼睛,严肃道:“你的势力,到底有多深?”
“收拾那两个绰绰有余。”萧景暄语气淡得像在谈论早餐吃了什么。
林逐汐沉默,就是说,那两个争来争去,争的也只是权杖末梢?皇帝到底放了多少权给他?
或许,他差的也只有那个名头吧!
她心里有些空,感慨万千聚集在心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吃吃道:“娶我你不担心吗?”
“担心?”萧景暄有听没有懂。
“外戚掌权。”林逐汐表面上若无其事,袖子里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手心直冒冷汗,嗓子发干。
她问这番话已做好了他生气的心理准备,这样的先例史书上记载的太多,他亲爹更是活生生的例子。她其实很害怕。
萧景暄噗地一笑,伸手准确地握住她的双手,掰开她的拳头,看着她掌心的深紫色月牙印,他眉毛微蹙,细细地揉散那片深淤,淡然道:“你说,何谓外戚?”
“帝王的母族和妻族。”林逐汐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问起这个。
“这不就结了?”萧景暄神情淡漠,“先有帝王,而后才有外戚。有皇帝在,外戚永远只是外戚,一个自己有权柄的皇帝,给谁宠爱都无所谓。因为他们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能给自然也能收回。那些拿捏住皇帝的外戚,哪个不是原本其家族就已权倾朝野,然后将女儿送入宫廷以便更好地拿捏皇帝?你把因果关系搞反了,不是皇帝宠爱外戚最后令外戚威胁到自己,而是皇帝自己本就无能。真正强大的皇帝,唯我独尊,根本不在乎给任何人宠爱。你明白吗?”
林逐汐默默回味着他的话,心潮起伏,异样的澎湃如海浪翻卷,不断冲刷着心灵的堤岸,激越的豪情油然而生,她笑得眯起眼,“那如果后宫干政呢?”
“需要我教你吗?”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嗯?”
“不是想干政吗?需要我教你怎么培植势力驾驭臣属吗?”他很无所谓。
林逐汐目瞪口呆,“你…
…你来真的?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为什么要担心?只要自己够强大,何须在意他人的强大?”萧景暄坦然道。
只要皇帝够强,唯我独尊,名正言顺,何须在意那些旁门左道?
后宫干政?外戚掌权?臣属大才?在皇帝本人的绝对实力前,这些都是浮云。当然,前提是皇帝确实有本事,若是个没用的或平庸的,绝对是社稷大乱的节奏。
“不过现在还不行。”他悠悠叹气,语气里带着遗憾。“心腹大患一日不除,我一日无法安心。”
他要的是一个完全掌控在他手里的大羽,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他还有很长的征途要走。
林逐汐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抬头出神地看着他清冷淡漠皎若明月的容颜,想着自己这段日子因林逐浪而起的忧虑,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想她是真的可以放心了,她所有的顾虑和隐忧都是他眼里一朵轻飘飘的浪花。他是真的会履行他的承诺,有生之年保护她,给她安稳生活。
她安静地闭上眼睛,“我困了,想睡觉。不许吵我。”
他轻轻笑了笑,小心地拂开她额前乱发,声音很柔和,“洗洗再睡。”
“我不。”她嘟囔着,耍赖地趴在他怀里不肯动。
他细细抚过她脸颊,微笑问:“所以你这是要我给你洗?”
林逐汐唰的睁开眼跳起来,狠狠地拧了他手背一把,“你真讨厌。”
“这有什么好羞的?我又不是没看过。”他一脸坦荡。
林逐汐面颊通红,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恨恨地一跺脚,抱着干净衣服往浴室跑,完全的落荒而逃。
他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宛若阳光下上的霜花般消散,想起扣在手里的关于右相府不法行为的密报,他忽然叹了口气。
叹息声轻轻,像压在草尖上的露珠,因压力太沉而落地消失,只那微蹙的眉尖证明这一声并非错觉。
办了林家不难,但这个度很难把握。即使他想徇私,也要给臣属们足够的交代。就凭林钦林逐浪私底下父子俩干的那些事,判个诛九族都够格了,偏偏他不得不答应她的要求。
看来他低估了右相府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毕竟是骨血至亲,平日里怨归怨,真要出了事,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但这对他来说就未必是什么好事了。
她不可能得到半点风声,却还是征得他的承诺,看来她也多多少少察觉出林家的不妥当。哪怕是直觉,他也必须承认她的敏锐。
他的妻子,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呢。
想到自己,他哑然失笑,向来衡量得失不容出错,却心甘情愿地给自己留下这样的大难题,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英雄,想不到也照样难过美人关。
他的手指,敲在窗棂上,很有节奏的三声响,一长两短。
淡淡的语声,宛若秋日屋檐上的霜,随风卷入这荒寂的夜。
“通知咱们在桦月城的人,针对林家的那些计划,都停止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