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90、剥皮恶魔（九）
“喂？你们是谁？你们究竟想怎么样？”江瞳又问，这次听筒里终于传来一个信号干扰的噪音过后，终于响起了一个很明显使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从音色判断，对方应该是一个上点了点年纪的男性，他略带沙哑地问：“他在哪儿？”
“谁？”江瞳问。
“别跟我装糊涂，我很清楚。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男人毫不客气，说，“而且，我知道，他也来找你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江瞳迷惑，然而就在这一瞬，她的潜意识忽然闪过一个姓名，于是她又补充，问对方道，“你说方庆？”
“他在哪儿？”对方的嗓音变得阴沉而带有急迫。
“我不知道。”江瞳直言不讳。
“不知道？！”对方尖锐质疑，接着又阴冷道，“哼，那他给了你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他给我的。”江瞳说，“毕竟你们也给过我同样的东西。”
“什么？”
“一封信。”
“信里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
“没有？！”
“对，空的。除了一个打不通的号码。”
“什么号码？”对方急切。
“我不能告诉你。”江瞳拒绝。
“哼，我会知道。”听筒那边的人嗓音阴狠道。
“那您自便。”江瞳无所谓。
“你想要什么？”听筒那边的人问。
“不难，只是您举手之劳。”江瞳说，“不要打扰我的家人。”
“那要看你配合程度了。”
“您需要告诉我配合您什么？”江瞳说。
“弄清楚方庆的下落，我会联系你。”电话那头的人说完，切断了连线。
江瞳取下电话，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她一直在寻找的真相，似乎已经按捺不住要自现真身，忧的是，她不知道通过层层剥迷，最终呈现在她眼前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模样。想到这里，她暗叹一口气，放下手机打开房门出去想要洗漱让自己变得有些迟钝的大脑尽量清醒一些。只是刚一开门，却见到倩倩正站在客厅，一脸疑惑地扭脸看着刚刚打开房间门的她。
“姑姑……”倩倩问，“您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呢？”
江瞳一愣，她没有料到倩倩会站在门外听她的通话，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却见倩倩举起自己的手机，说：“姑婆找您。”
听到倩倩说让自己接电话，江瞳暗自松了一口气，从对方手上接过了手机，对着手机话筒，跟对面的江妈说：“妈，您找我？”
“怎么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江妈问。
“哦，有点工作上的事，这会处理好了。”江瞳敷衍道。
“我就是问一下你跟倩倩的情况。”江妈问。
“倩倩在这里很好，您放心。您还在外婆家吗？”江瞳问。
“嗯，我还在。”江妈确认。
“嗯，舅舅他们回来了么？”江瞳问。
“还没有，怎么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江妈生疑。
“没有……”江瞳迟疑，突然有奇怪，说，“妈，您平常不是10点就睡觉么？怎么突然这会还给倩倩来电话找我？”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江瞳生疑，突然之间，听筒里传来一个很严重信号不稳定的噪音，而紧接着再传来的话音，就从江妈
的嗓音，变成了那个通过变音器演示过的男人声音他说：“我知道你的软肋，想要相安无事，就找出我们要找的人，我会随时联系你。”
江瞳突然又听到神秘男人的嗓音，大骇不已，立即抬头去看已然站在自己面前的倩倩，只见倩倩一脸严肃地站在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五官逐渐蜕变，从稚嫩变成妩媚，看上去好像是剥离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江瞳似熟非熟的人，同时她的神态变得陌生而怪异，是一种介于阴鸷和狰狞之间的神情。
“你是谁？！”江瞳大骇，高声叱问，却在突然间看见眼前的倩倩，模样像融化的冰雕糊成一片，她的耳朵里骤然开始嗡嗡作响，脑子带动视觉感到天旋地转，突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身子向后一跌，好像是被漏入了一个无边的虚空。
“瞳瞳，你不要再往前了……”江瞳的耳边传来父亲慈爱而担忧的话音，江瞳觉得自己好像一时间发生了时空错位，刚刚明明见着是小姑娘的身形，却突然一下子变幻成了父亲高大的身影，他老人家漂浮在虚空的上方，远远地向江瞳发声警告。
“江瞳，我想我能替你查出真相，你不要总一个人行动，我真的很担心你，我能想象到那些人，他们不择手段，你的处境会很危险……”单轶，或是孔霁？江瞳已经分不清这样的话到底是会从哪一个对象的口中说出，一切都是混沌，一切都是缥缈。
“江瞳！”
突然之间一个说不清的呼唤声，令一切错乱的场景全部归为零。江瞳重新从错乱须弥的意识中清醒过来，在她张开双眼的那刻，她首先看到的是罗逸晨的一张大脸，分毫不差地撑满了她双眼的视线。
“终于醒了。”罗逸晨展颜，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对江瞳说，“你可是把你的小侄女给吓坏了。”
“我怎么了？”江瞳迷惑，艰难地从扯着嗓子问。
“姑姑，您不记得了吗？您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您这是怎么了呀？”倩倩忧心忡忡，一脸就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说。
“嗯？”江瞳茫然，尝试活动了一下自己巨沉无比的脑袋。
“倩倩刚才来敲我家门，说你晕倒在客厅的地板上，怎么叫都叫不醒。”罗逸晨说。
“我？”江瞳试着清了清嗓子，算是恢复了清晰的嗓音，她感觉到了，在自己体内，正流淌着一阵邪寒刺骨的血液。
“姑姑，您怎么了呀？我起床喝水，看见您整个人在客厅地上趴着，好吓人。”倩倩蹙眉关切，心有余悸，道。
“呃……”江瞳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她试着从自己正躺着的沙发上坐起身，却忽然觉得自己脑子无比沉重，眼前更是一阵天旋地转，根本无法自理起身。
“你还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是在做什么吗？”罗逸晨问。
“我想去洗漱，打算休息。走出门，看到倩倩……”江瞳眼神闪烁，说，“然后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罗逸晨深深看了一眼江瞳，似乎从江瞳眼里看穿了一些她并没有说明的信息，只是，他没有戳穿，而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就是你身体透支过度对你发出的警告，你也是学医的，虽然专业有点区别，但是你应该也能判断出来，你这种情况是明显的内体虚弱，外加受寒，所以身体一下支撑不住，晕倒了。”
江瞳听话，没有表态，意味深长地看了罗逸晨一眼，随即顺着余光扫到他身后的茶几上
有自己的手机，于是要求他，道：“能帮忙把我手机递给我吗？谢谢。”
罗逸晨道了声不谢，把手机从茶几取来递到江瞳手中。
江瞳接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解锁，点开通讯记录，查看了23：00时自己是否存在通讯记录。当她看到23：00确实有一条接听记录时，她的心情暗自松了口气，然而与此同时，也变得迷茫起来。她有些乱了，手机记录中，她在23：00接通陌生号码的时间仅有30秒，然而却在她的脑海中有那么长一段的对话，那么她到底与致电而来的人说了些什么？她竟一点印象也没有。
“罗大夫，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过来帮忙，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继续休息吧。”江瞳努力寻找失去知觉前的记忆的同时，对罗逸晨下了逐客令。
“姑姑，要不然让罗大哥送您去趟医院吧，您这种情况，叫人好担心……”倩倩后怕，道。
江瞳听倩倩说道对罗逸晨称呼的时候，下意识抬头看她一眼，然而并没有名言自己心中的异议，说：“没关系，就跟你罗大哥说的一样，我是寒气入体了，一时造成的昏厥，没什么大问题。还是让你罗-大哥早点回去休息吧，他明天还要坐诊，休息不好岂不是耽误病人。”
罗逸晨明显听出了江瞳坚定不移要把自己挤兑出门的潜台词，当即识趣地告辞道：“行了，人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要是再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都行。”
“谢谢罗大哥。”倩倩道谢，跟着送罗逸晨出门。
江瞳却对罗逸晨毫不在意，她脑子里一直在高速旋转，努力回忆着在23：00时，那串陌生号码究竟跟自己确切的说了什么，在她脑中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两个关键信息“找到要找的人”和“会随时找到你”。
片刻沉默过后，送罗逸晨出门的倩倩也回来了。她一回到客厅，看见自己的姑姑江瞳从罗逸晨走就始终拿着手机在发呆，于是问：“姑姑，你在想什么？”
“嗯？”江瞳下意识抬头应声，却在视觉触碰到倩倩满是担忧的脸时，忽然反映出了在苏醒前看到那个站在客厅中递给自己电话的倩倩，她最终变成的模样江瞳似曾相识，可对应原型的那张脸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了，她茫然地摇摇头说：“没事，脑子有点蒙，缓缓。”
“姑姑，要不然咱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倩倩对江瞳的状况还是表示不放心。
“不用，我就是招风了，扶我回房间里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江瞳说。
“可是……您以前也这样过么？”倩倩问。
“之前着凉过一次，估计是病没好利索。没事，扶我回房间躺下，你就回屋休息吧。”江瞳坚持，“别忘了，你姑姑我也是学医的。”
“哦，好……”倩倩无可辩驳，只好同意，把江瞳从沙发上扶起来，搀进了卧室。
进了卧室，江瞳躺上自己的床，又反过来安慰了一下多愁善感的倩倩，好不容易把她劝回了自己的房间，才安然窝进被窝里渐渐尝试放松自己的精神，令自己进入休眠状态，而即便是如此，潜在的思维意识却依旧没有停歇，将所有刚才亦真亦幻的情景在入眠后的梦境中重演，在梦里她还在反复回想，究竟她在23：00接到电话以后，听到了些什么，又见到了些什么，然而所有这般，都已经是被各种交织错乱的记忆，混淆得面目全非，再也还原不到最初的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