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5、意外死亡的病人(五)
结束碰头会出来,江瞳让杜宇和她再回一趟解剖室。
杜宇一听还要回去看那具闹了鬼的尸体,脸都绿了,说什么也不去,但又磨不过江瞳坚持。进退两难之际,巧遇辉哥过来找江瞳说了句话,杜宇大喜,趁这空子,一溜烟蹿上侦查车逃了。
没逮住泥鳅杜宇,江瞳只好独自回到解剖室。她又将孟秩选的尸体进行了一次更加细致的检查,这次她决定对死者颅腔进行检查。对孟秩选的案子,她还是放不下心,虽然她已经通过尸检,证明出了死者死亡的疑点和断案思路。但这整个案件却还是弥漫着一片极不明晰的灰色区域,在她的脑子里,始终萦绕着孟秩选脸上定格下来的表情。
江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心肺极速衰竭、窒息而亡的人,去的如此平静安详?毕竟那种煎熬,即便是想象,也令人难以承受。
江瞳边检查,边思考,已将死者颅骨取下,这时她发现死者的脑组织有充血现象,她先拍照固定,把大脑取出称重以后,浸泡入了福尔马林**中进行固定。
处理完大脑,江瞳又提取了死者的血液和器官样本,缝合好尸体之后,她坐回座位,查看关于孟秩选的资料,正自入神的时候,外面推门进来了个人。
“你还真在这儿。”来人开口说话,把江瞳从沉思中拉回,一个样貌俊朗,打扮帅气的男人出现在解剖室里——他就是痕迹检验员单轶。
“你不是在休假吗?莫非是杜宇把你叫回来的?”江瞳诧异。
“他给我打过电话,不过我没接着,他的信息也才看到。我其实是看到这个才提前回来的。”单轶说着把自己手机屏幕往江瞳面前一摆。
“黑心医院逃避医疗责任,相关单位擅扣尸体欲图枉法?”江瞳接过手机,念出屏幕显示的一篇文章标题,标题下的附图正是孟秩选死亡时所在的那家医院。
“这片文章是今天上午曝出来的,你看,现在已经有十万加的点击,还有几万条留言,都是冲咱们来的。”单轶说。
江瞳简单浏览了一下文章内容,内容正是说的孟秩选的事,于是问:“发布人是谁?”
“是个网名叫公道自在人心的,注册时间很近,看样子像是个小号。”单轶回答,刚要再说,就被猛地一个推门声打断。
这次进来的人是杜宇。他莽莽撞撞地跑进解剖室,张口就说:“师父,最新消息。”
说完开场白,才注意到江瞳身边的人是单轶,于是二话不说,上去就给对方肩上来了一拳,抱怨道:“臭小子,你竟然不接我电话,短信也不回!”
“我休假呢,真没听着,不知道你要找我回来。”单轶抱歉,转而又问:“不过你这么着急找我干嘛?这次应该没啥用得着我的地方吧?”
“他给鬼吓破了胆,急着找你回来给他收尸呢,结果你没来,所以没死成。”江瞳插嘴打岔,不等单轶和杜宇任何一方开口接话,就把话题拉回了正轨,说:“别跑题了,杜子,你不是说有最新消息吗?赶紧说吧。”
杜宇给江瞳两句话堵得没招,即便被单轶窃笑得窘迫难当,也只好把牢骚咽回肚子里,说正题道:“刚才我跟着侦查员去了医院,把监控录像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孟秩选的手术是在凌晨4点完成的,4点10分,人被推进加护病房,送他的是他的责任护士、护工和孟文隆,4点13分的时候责任护士和护工一起离开病房,孟文隆留在里面陪床。期间责任护士每隔十分钟会去病房里进行例行检查,孟文隆在4点38分的时候,离开病房大约6分钟,孟文隆不在期间,责任护士进了加护病房,时间是4点43分。4点44分,孟文隆回来,跟责任护士在走廊碰面,随后他进了病房,4点51分,责任护士被呼入病房,孟秩选被发现病危,随即医生和医务人员赶来施救。按照时间计算,责任护士最后一次与孟秩选接触后,孟秩选发生病危症状。
按照时间推算,这名护士离开加护病房到发现孟秩选病危,刚好是8分钟,符合空气栓塞反应时长,所以综上所述,这名护士嫌疑极大!所以我觉得,凶手就是她!”
杜宇下结论的时候,双眼放光,神色笃定,就好像案发当时他就在现场一样。
然而江瞳听完却好似并不同意,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是么?要照你这么断案,恐怕全中国几十亿人口都不够冤。”
“难道不是吗?在可能的作案时间段里,作案现场就只有她和孟文隆两个人有单独接触病人的机会了啊,总不能说是孟文隆谋杀了自己的亲爹吧。”杜宇解释。
“那也不能就凭这点单一凭证,就说人家是杀人凶手。万一只是巧合呢?另外你推论护士就是凶手,那你说说她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单轶对杜宇的推理发出疑问。
“呃……或许真是一起医疗事故呢?”杜宇回答,觉得
心里又没底,所以转脸又问江瞳:“师父,您说呢?”
江瞳被问,思忖,说:“我说啊,凭什么孟文隆就完全没有嫌疑呢?”
“不合常理啊。”杜宇回答。
“为什么不合常理呢?既然你通过时间和单独接触病人,这两个因素锁定了责任护士的嫌疑,那同样这两点孟文隆也符合啊,而且他和孟秩选独处的时间岂不更长,作案时间岂不更多。”江瞳反驳。
“可那是他亲爹啊。”杜宇不认可。
“对啊,我也觉得,儿子杀亲爹,普通百姓身上,不太可能发生吧。”单轶也支持杜宇的观点。
“推理与道德无关,断案别牵涉情感。而且我觉得孟秩选的死因好像没那么简单,恐怕要下联合死因。”江瞳说。
“师父,有什么新发现?”杜宇两眼放光。
江瞳丢给杜宇一个尸检记录表格。
“大脑重量1475克,咦,这长东西了吧,正常人脑应该在1400克左右,这比指标重量起码超出50克啊。这是……孟秩选的脑子?”杜宇说完这话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不然你以为呢?”江瞳别了一下头,示意杜宇去看旁边桌上容器里的大脑。
“杜宇,原来你胆儿这么小啊,那你干嘛当法医啊?”这个时候单轶幸灾乐祸,乐呵地去搭杜宇的肩,差点儿没叫杜宇吓得跳起来。
“别闹,你不明白。”杜宇一抖肩,抖掉单轶吓他一跳的破手。
两个男人开始斗嘴,江瞳钻空把几个证物袋交到单轶的手上,说:“既然回来了,就别闲着,帮我送去实验室做病理检验。”完毕,提起包往外走。
“师父你去哪儿啊?”杜宇追上两步,问。
“我去看房子。你把尸体送去冷冻,然后再去队里溜达一趟吧,有什么进展给我电话。”江瞳交代完,出了解剖室。
江瞳出门,单轶还在笑杜宇的胆小,同时又问:“她要搬家啊?”
“是啊,好像之前的房东要把房子收回去。”杜宇说完,忍不住感到背后阴风飕飕,也顾不得单轶的嘲笑了,拉着他就想往外走。
“不先把尸体冷冻起来吗?”单轶叫住杜宇。
杜宇听话,做了片刻心理建设,终于在单轶的陪伴下把孟秩选的尸体送去了冷冻室。期间他疑神疑鬼,左顾右盼的样子,叫单轶笑得都快岔了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