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44、全民目击(十)
这个时候单轶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来看了一眼,说:“饭桌北面凳子的后方地面上,也检测出了同样的成分。”
“咦,案件最开始的时候,桌上酒瓶里的酒送检过啊,没有检测出安眠药啊,当时怎么就没想到提取心血检测呢?蔡老的实践报告里没有心血检查的记录啊,这完全是误导正确的侦察方向嘛,这些不是法医的基本常识嘛……”余关抱怨。
“余关,别制造内部矛盾。”辉哥打断余关,余关当即打住。
“不事先把药放好,反而是在案发现场里,趁死者不备把药放进对方和自己的杯子里,看上去凶手杀王守义的道具准备的有些仓促啊。”问甜甜说。
“那凶手其实也挺奇怪的,干嘛要两个杯子都放呢?直接放目标的杯子里不就得了吗?”余关说。
“估计凶手是想双重保险吧,要不然就是凶手想伪造酒后激情杀人现场,刻意跟我们玩躲猫猫。”百里说,“至于只放一杯,可能是怕万一死者没喝着,或者剂量不够,所以就干脆两杯都下了,这样死者怎么喝,都会喝到安眠药。”
“大费周章。”余关面露不屑。
“我倒觉得凶手心思很细啊。”叶俞感叹。
“喂,你站哪边儿的?”余关警告。
“说说凶手的特征吧。”话题有点被带偏,丁洋出面摆正话题说。
“我认为凶手的身高不低于1米75。”江瞳说。
“怎么说?”丁洋问。
“因为凶器和死者身上的刀口方向。”江瞳笃定,“刚才大家对死者受袭时保持的姿势是俯身,都没有提出异议,那么我们就顺着这个思路向下推演,死者身高1米8,腿长1米;被刀袭击的时候,是俯身正面,将自己的上胸暴露给凶手,以胸口伤痕与胸骨形成的夹角做推断,死者下刀的手离地面的距离应该起码是1米的位置,参考人在醉酒和服用安眠药的情况下中心会相对下移,那么凶手的手部距离地面的距离也应当至少不低于90厘米,这样换算下来,凶手的身高不会低于1米75;
另外,死者胸前,刀口的角度是锐上钝下,也可以推测出凶手拿刀的时候,刀刃是朝上的,这不符合普通人的拿刀习惯。因为一般人拿刀,刀刃都是朝下,尤其是当人要做高举刺人的行动的时候,加之凶器是弹簧刀作为参考,那么就应该是凶手右手持刀,在王守义将胸口暴露出来的时候,直接按下弹簧刀按钮,从下向上直接捅入死者的胸膛,这样刀刃才会是朝上,因为弹簧刀需要从拇指和四指之间弹出,人顺势握刀,刀刃就是朝上,而且这也是最快的杀人速度。”江瞳说着,拿起一支带夹子的笔,从座位上起立。
“假如这是弹簧刀,笔夹的方向是刀刃,手掌心模拟刀柄。”江瞳把笔夹向手心握住,“杜宇,你起来配合我一下。”
杜宇站起来,跟江瞳面对面站立,关节微曲,下蹲重心,上半身折叠,露出上胸胸部给江瞳,江瞳把手我在笔杆接近尾部的
位置做轴心,模拟做出按开弹簧刀,将笔夹转出向外,再顺势把笔杆握入掌心,向杜宇的心窝一捅,刚好形成了笔夹向上,笔头与杜宇身体的角度,刚好是从上向下向内的趋势。
“这样的情况,人就算发现危险,确实也来不及进行防守。可以解释王守义的身上除了致命伤之外,为什么没有其他伤痕。”辉哥说,“不过现在只是确定了凶手的大致身高,可是身高在1米75以上的人不计其数,光案发现场的区里没有几千起码也有几百,虽然百里说有人见到过王守义跟一个年轻人在一起喝过酒,但对方跟王守义的密切程度,以及样貌特征还是很难能获得有效的信息,要定位这么一个所有线索都不够清晰的嫌疑人,还是如大海捞针啊?”
“我觉得这个案子是仇杀。”江瞳斩钉截铁,“从现在看来的客观证据,整个杀局巧合性太高,反应出凶手目的性很明确,就是要王守义和金健健两人的命。一个人能布置出这么恰到好处、一石二鸟的杀局,就肯定不是突发奇想,而是蓄谋已久。”
“所以凶手应该是跟金健健有过节,而且过节很深,深到要拉他亲爹做垫背?”问甜甜说。
“不光如此,这个人还非常清楚金健健跟他亲爹王守义之间的关系,和两个人之间见面的规律,同时,还能跟王守义接触迅速跟他搞好关系。”百里说。
“别的先不说,这人肯定是个酒腻子。跟爱喝的人,只要碰酒都是自来熟,不论平常多难搞,喝一回就拿下。”余关一脸懂行地说。
“比如你吗?”余关话音一落,江瞳紧接上一句反问,当即引来会议室里,除了单轶之外的所有人哄堂大笑。
“喂,你们什么个意思,不是说好了不提那事儿吗?”余关面露窘态。
这期间单轶迷茫地望向身边杜宇,想弄清楚大家因何发笑,可杜宇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空跟他做前情“科普”。
等大家笑过,会议室里原本因为案件难寻突破口,而弥散开来的沉郁气氛,也随之消散许多。
“欸,话题跑远了。话说回来,金健健妈不是后来傍了个大款吗?那个大款也是二婚,这个岁数估计本来也有自己的子女吧,要是这样,会不会是大款的子女怕金健健将来会分财产,所以设计了这个杀局除掉他。”余关试图转移话题,以开解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尴尬。
“不合理,如果是避免金健健分财产,那杀人嫁祸选择的被杀目标,不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金健健生父,应该是金健健妈才对,因为即使没了金健健,金健健妈是那大款的法定妻子,也是会分财产啊。”问甜甜说。
所有可能性被一一排除,刚刚觉得轻松一些的大伙儿又变得一筹莫展。
“你们知不知道,去年金健健出过一起车祸。”叶俞翻过电脑屏幕,将一则网络消息展示给与会众人,报道开头有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里面有三辆车,一辆高档轿车,一辆货车,一辆已经撞毁完全看不出原本什么模样的小
轿车。
“这是去年的交通事故了,网友们真是联想力丰富。”余关伸头看清新文标题,说,“不孝子积恶已久,草菅人命早有前科。”
“这条新文我看了,评论区还有热爱推理的网友说,如果这次金健健不是杀人真凶,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去年这场车祸里,被撞死那个车主的子女来找金健健寻仇,精密布置了这一场杀局,就是为了以牙还牙。”杜宇说。
“你这想象力太丰富了吧,又不是拍电影。”余关嫌弃。
“去年这场车祸,起因是高速路上金健健驾驶的车子,因为跟一辆轿车发生占道超车,致使那辆轿车车轮打滑,被后方驶来的货车追尾,造成车毁人亡。当时这场交通事故,就闹得沸沸扬扬,金健健是全责方,最后赔钱私聊的,但当时事儿了得也不是非常干脆,期间也像现在一样,有很多的网络话题,引起了很大的社会争议。”辉哥说。
“嗯,有网友搜出来,说当时撞毁的轿车里,好像是一个上年纪的男人,而且早已娶妻生子。如果真是这样,金健健就跟那人的孩子结下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要是这孩子到现在刚好也已经成年,那就完全具备作案的动机和能力。”杜宇推理。
“网上传言不足为信吧,这种推理太戏剧性了,我们又不是在拍片子。”叶俞说。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呀,破案之前所有可能性都值得假设不是吗?”杜宇反驳。
余关无言以对,这时丁洋发表了意见:“嗯,这些线索都有必要查一下。”
案情分析到这里,在座的人心里基本也都已经是心中有数了,丁洋觉得已经符合行动时机,便对接下去的调查工作作出了新的部署,他说:“辉哥留下负责继续审讯金健健,想办法撬开他的嘴巴问清楚,那天晚上他真实的去向,弄清楚到底有没有回去过案发现场,看到了什么,以及他究竟有哪些社会矛盾关系;其他人继续出勤外围调查,全力以赴,务必要找出跟王守义曾经一块喝过酒的年轻人是谁,还有就是去年车祸死亡的车主家庭关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已经成年具备作案能力的后代,再确认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对象有作案嫌疑。争取就在这两天,将这个案件做个决断。”
安排完毕,专案会也就此结束,参会人不再耽误宝贵时间,各自立场开始忙碌。
接下来是侦查组发力的阶段,法医和痕检可以稍作歇息。离开会议室之前,单轶还是对会上大家哄堂而笑的究因耿耿于怀,于是拽住杜宇询问缘由。
“你说鱼仔子喝酒那事儿啊。”杜宇被问,再次忍俊不禁,说,“是这样的,曾经有个案子,遇到个口风特别紧的关键人物,对方软硬不吃,但唯一一点软肋,就是好喝酒,所以余关就自告奋勇去跟那人喝酒套话,结果被人家用一杯酒膏灌倒,还扒了个金光。”
听完这个,单轶也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笑过,两人突然意识到,平日里的“金三角”江瞳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