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3、消失的网友(二)

江瞳的“首先声明”说完,林老板和林太太本来就已经哭丧着很难看的脸,变得更加难看。然而江瞳却并不在意,只是轻描淡写地陈述起了她的尸检结果:“通过尸表检查,司机身上的损伤规律包括:头部左侧撞伤,左颈部针眼,胸前半圆形硬物撞击伤,背后有散布的鞭打伤痕,双手腕有手铐束缚痕迹……”

“江科长,我知道你们这些专业人士都喜欢用专业术语,但是抱歉我们只是普通人,听不懂您的专业。所以还是直接点吧,我儿子到底有没有受胁迫?”从双方见面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林太太,突然开口打断道。

林太太说话的时候气势逼人,同时,林老板的眼神也变的犀利无比,这是李局长最怕看到的沟通场面,但一时间李局长又想不出合适的说辞圆场。

李局长想要开脱的话就在嘴边,欲言难说时,江瞳已先一步做了回应:“没有。”

“为什么?”林太太对听到的答案极不满意,本来只是悲恸的脸上,表露出尖锐的神情。

“司机身上虽然存在疑似受胁迫的损伤,但却并未发现任何抵抗痕迹。”江瞳回答。

“什么意思?”林太太冷语问。

“按照常理,当人遭到胁迫的时候,下意识都会进行反抗,这样,在人的身上,尤其是四肢、颈肩等容易被束缚,或习惯性用于反抗的部分,就会出现一些由于抵抗而造成的损伤,比如当有人用手铐铐住另一个人,被铐的人一定会因为反抗,而在手腕上形成扩散性、不规则或开放性的诸类损伤,但司机身上却只存在非常一条单纯的手铐印痕,这是在有过抵抗的人身上不会发生的。”

“没有反抗,就是自愿活该?!你的理论也太荒谬了,难道就不可能是我儿子被铐的时候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林太太质疑。

“是的,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后面几点客观情况就解释不通了:首先,令郎是在司机的座位上被打捞出,这证明他应该是司机,而且实际上他已经被证实就是司机。相信之前的调查情况二位都已知晓,令郎所乘的是双座跑车,这类车的车舱十分狭窄,成年人坐进去也就刚好不挤而已,也就是说如果不开车门,两个成年男性是不可能在其中交换座位,高速行驶期间,以及坠河临死前就更不可能;同时,在令郎身上也发现了作为司机,所必然会出现的特征性损伤,例

如左侧脑部撞伤、胸前硬物撞伤、左侧腰间硬物撞伤,这也从侧面支持了令郎是司机的客观事实;

其次,我们检查了令郎的手,他的指甲盖翻起、手指有卡挫伤,证明他生前在慌乱情况,有按压或抠拽硬物的行为,车上可能造成这样损伤的只有安全带扣,也就是说司机在车辆坠河前系了安全带,在坠河后为了逃生而竭力去抠解安全带;那么以上证据都可以验证令郎是驾驶跑车的司机,并且很好的系了安全带。”江瞳说。

“这里我补充一下,延伸向银杏林的车行道上,我们找到了林公子座驾的行驶痕迹,都是弯道甩尾的摩擦痕迹,证明车的速度很快。车行道到主干道之间有几处弯道,如果不是司机自主驾驶,很难顺利行驶。所以令郎至少是具有基本的意识,才能把车以很高的速度开到出事的位置。”单轶补充。

“那也不能排除我儿子被胁迫注射毒品!”林太太反驳。

“那我们来说说令郎身上的注射针眼,首先,令郎身上唯一一处注射痕迹只有脖颈左侧,且注射针眼的扎入方向是从下至上,而且针眼非常精准清晰,注射手法也是干脆利落,是一次完成,这是在车内无法完成的,那么如果不是车内被注射毒品,就只可能是在上车前,那么,就又涉及一个问题,从注射痕迹来看,令郎仍然没有反抗。”江瞳解释。

“没有反抗?”林太太冷笑:“你是词穷了么?!一切都是这个理由,所有案件没有反抗,就都是自愿,那案子也太好办了?!”

“如果您觉得我说的理由都无法令二位信服,那么二位可以授权我们的侦查员进到令郎在银杏林中的私人别院里面检查一下,看看是否存在什么支持令郎受到胁迫注射毒品的线索。另外,也要告知一下,我们的另一个发现:令郎的右耳垂上,有一个耳洞。”

“什么意思?穿耳洞会让人丧失反抗能力吗?!”林太太厉声道。

“不,这可能代表令郎的性取向不同常人。”

“胡说八道!”林太太呵斥。

“右耳耳洞、手铐痕迹、鞭痕、毒品注射,基于对这些因素的综合考量,我检查了令郎的肛门,令郎肛门外括肌松弛……”江瞳终于说出了这些,在场其他人都避犹不及的敏感信息。

“闭嘴!出去!”林太太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把江瞳他们赶出门外。

江瞳三人出门,

已在等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沈律师立即换了进去。不一会,李局长也走出来,他对江瞳说林太太非常震怒,扬言要起诉江瞳诽谤,话刚说到这儿,江瞳的电话响了。

来电人是辉哥,他说郊区废弃的工厂里发现一具毁容的男尸,让江瞳火速赶去支援。

接到新任务,江瞳立即与李局长辞别,也顾不得理会房间里面,怒不可遏的林太太要不要起诉自己,领着杜宇和单轶火速冲出大门,坐上了车子,朝新案件的发生地赶去。

路上,杜宇想起江瞳在林家夫妻面前,没有说完的推论,问:“师父,你刚才没说完的推论是什么呀?那几个因素,代表了啥?”

江瞳看着杜宇一脸纯天然无污染的样子,无言以对。这时,单轶在一旁隐晦的代为解释,说:“一对同性恋,在荒郊野外的雅苑里共处一室,能干嘛?”

“能干嘛?”杜宇还是一脸茫然。

“SM,中文可叫性虐待,还不明白就上网自查。”江瞳干脆作答,表述直白得令本因顾及她而含蓄作答的单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道路千篇一律,被车轮快速掠过,案发地点眨眼即到。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一座杂草丛生的废弃工厂。这个地方原本是座大型的冶钢厂,后来因为城市发展方针向环境治理方向偏移,政府颁布政令,将城市周围大大小小的重工企业迁离,才荒废下来,现在已沦为只有野猫、野狗、黄皮子才会出没的乐园。

发现尸体的是几个来废弃工厂里寻鬼找刺激的熊孩子。他们是因为听到大人们以讹传讹,说这个废工厂里闹鬼,还有吃人的炼钢妖炉,把这处废工厂在心里埋下了很深的印象。熊孩子的世界充满了攀比和挑衅,事发之前,他们聚在一起互相自吹胆大,发生了口角,每个人都不服气自己的胆量逊色于别人,于是就想起大人们说的这个闹鬼的工厂,几个孩子稍微一合计,放学一下课,就赶来到了这里进行寻鬼探险。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孩子被吓得不轻,而且因为惊吓,他还失足掉进了尸体所在的废锅炉里,受了点轻伤,已经被救护车拖走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辉哥介绍。

“其它孩子呢?”江瞳问,此时她和杜宇已经装备完毕。

“你们来之前已经录完口供,现在被家里人接走了。”辉哥说,“我带你们去看一下尸体所在的那口炼钢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