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夜审苏妈妈

夜色宣泄而下,诺大的院落内,亭台楼阁想对而坐,宏伟而端庄,林木葱郁,在晚风摧残下发出“呼呼”的叫声,莲池静谧如常,仿佛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烟雾。

“这里是?”

她望向宫珉琛,对于此处,朦胧而又熟悉。

“落蔷院。”

男人微微昂首,烛光洒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挥挥洒洒,却叫人琢磨不透。

“发现尸体的地方。”

女人的身体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汗水浸湿的手掌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怕自己突然的失声尖叫会惹来暗处的人。

“放心,四周没人。”'

宫珉琛淡淡瞟了一眼她窘迫的样子,拽过她的胳膊,足下轻轻一点。

翻云转雾间,她人已晕晕乎乎的到了莲池岸边。

足底已至池内,只要她起轻轻一动,就能摔倒那莲池之内。足尖死命的扣着地面,豆大的汗珠糊进了眼睛。一双手僵硬的锤于半空中,想要寻找个依靠却偏偏什么都拽不到。

“宫珉琛,我真的没杀人。你,你要相信我啊。”

原本就秀气的五官被她蹂躏成了一团,只有一双大眼睛满是澄明。

她不敢去看那冰冷的池水,她怕一个回头,后面的人就会松开她的衣襟,任由她掉落下去又成了一具死尸。

“如果你掉下去,多久会死?”

她欲哭无泪,轻轻吁出一口气“可能一个时辰,也可能不会。”

“嗯”

男人点头,眸中却满是深思。

“这莲池不深,就算是不幸掉下去,也会扑腾几下发出求救的信号。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死了,你说是吧。”

“对对对,你说的对。”

女人很是狗腿的附和,脸上讨好的意味多于赞成,在你深思熟虑之前能先放了我吗?

“大婚之日落蔷院禁卫森严,肯定也没有那不长眼的敢混入落蔷苑。”

“但是……”

男人眸光突的一沉,大手猛的用力一拽,女人已被她拎起脸朝向地面摔了个狗吃屎。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蹭的站起身来,嘴边还带上了几搓黄土。

“宫珉琛,你发什么疯?”

男人的大爪如锋利的铁钩瞬间扣上了她纤细的脖颈,锐利的眸子似要将她看穿。'

“你先是混入新娘的陪嫁品中,趁人不注意之时将新娘杀死,拖入密道,丢进水池,然后,自己假扮起了新娘,说,你背后的人是谁?”

长乐园内离奇的密道,莲花池中含恨而亡的正主,与其说这些人的目标是死去的是百合,倒不如说是他。

成亲当日新娘离奇死亡,他得罪的不仅是手握军权的是家,更是满朝文物。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他靖王府的脸面不仅丢了,满朝文武,还有哪家敢把女儿往靖王府送。失了将军府的支持,又失了满朝的人心,这些人,不就是想断了他夺嫡的后路吗?

狠厉的眸光望向女人,她呢,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想要知自己于死地吗?

“我……”

她削瘦的身子已被宫珉琛整个拎了起来,双脚离地失去了重心,喉咙被人死死的掐住,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原本还在用力拍打着他的小手突就垂了下来,面色铁青,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瞬间只剩了眼

白朝上翻着。

男人这才一惊,倏的瘦回手来,揽住了就要倒地不起的人,指甲用力的掐进她的人中处,好一会儿,女人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烛光下,脖颈处那一条深紫色的淤痕隐隐若现。

女人的眼里噙着泪光,更像是赌气般的冲他吼道。

“对,人就是我杀的,有本事你也杀了我给她报仇啊。”

男人迎上她愤然的目光,眸光深邃,许久不曾离开,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良久,男人凤眼一睁,大手拽过她的胳膊“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电光石火间,她头晕目眩,再一睁眼,她人已随着他到了一处地牢。

阴暗的地牢内,丝丝寒风透过破旧的墙面窜入进来,泥土卷起,挥荡在整个地牢,混合着酸臭腐朽的味道,叫人挣扎着捂住了口鼻。

牢内,长乐园的下人人簇拥着挨在一起,一个个蜷着身子将头埋于膝下, 死水一般的沉寂,他们不敢开口说话,对于未知的命运的担忧让他们惴惴不安。谁也不知道,过了今夜,王爷会如何处置他们。

地牢的大门恍当一声被打开,沉闷的叫声打破了这异常的宁静。抬眸,却见王爷与王妃并肩走了进来。

太好了,王妃来救他们了。

上阳苑内,王爷暴怒狠戾的面容他们依稀记得,而此时的王爷,面上依旧冰冷淡漠,却少了那时的肃杀之气。

一股酸臭的气味传至宫珉琛的鼻尖,宫珉琛不禁捂住了鼻子,大手不耐烦的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把是府的几个下人带来。”

地牢隔壁,牢役知带来了战战兢兢的苏妈妈一人,跪在宫珉琛的面前,明明恐惧x的表情下,晦涩的眸子却是呆滞的不知发生了何事。

宫珉琛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当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女人投来一记问询的目光。

“只有这一个?”

不过,问话一出,他就又些后悔了,明知她是假冒的,却还是要去想问,他也有这样犯傻的时候。

“回王爷,还有一个打扫庭院的采荷,不知为何没有来。”

苏妈妈低着头,以为王爷问的是自己,很自然的接过了话,却引得宫珉琛深邃的眉毛蹙了起来。

一般世家女子出嫁,都会带上一两个自己信任的陪嫁丫头,哪有人会带个打扫庭院的丫头呢。而这丫头不来,莫非是心虚了。

当下吩咐衙役,要找出那个打扫庭院的丫头来,他觉得,这个丫头肯定知道些什么。

“你来认认,这具尸体是谁?”

说话间,苏妈妈便被带至一处尸体面前,尸臭味散发至鼻尖, 但那身形,却只让她觉得熟悉。

屏气凝神,颤颤巍巍的手试图去接近那尸体。

她一介妇人,哪还懂什么检查尸体,倒是宫珉琛轻飘飘的提了一句“你家小姐可有什么胎记或伤疤。”

苏妈妈募的瞪大眼睛,虽不敢直面宫珉琛,但那眼神里却满是疑虑。他家小姐不正站在那吗?

她不知这尸体与自家小姐有什么联系,口中一句话便脱口说了出来。

“我家小姐手腕曾被烫伤,有个月形的疤痕。”

她话音未落,就见旁边的女人发出一声惊叹,然后,毫无形象的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那

明晃晃的肌肤来。

那裸,露的肌肤上,一红色的月形的胎记,亮得晃眼。不会这么巧吧。

当下袖子一甩,也顾不得什么害怕不害怕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走到了尸体前,撩起她厚重的衣服。

心。猛然抽了一下。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红色疤痕,在那女尸的手上。至不同的是,女尸手上的疤痕是凸起的,更像是为外力所伤引起的,而自己手上的,则是自己长出来的,没有突起,只有一个印记罢了,那是胎记。

苏妈妈看了眼怅然若失的女子,垂眸,女尸身上那突起的红色伤疤,她再是熟悉不过。

那时自家小姐小时候顽皮给烫伤了,那时她哭得眼泪哗哗的,而那疤痕,也自此留在了她的身上,她再是眼拙,都不可能会认错。

再看一眼身旁女子垂下来的手臂,苏妈妈顿时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就算形状一模一样,她也分得清,一个是实实在在的疤痕,一个是自小长出的胎记。

“你,你……”

她惊恐的望着她,又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世上怎么会有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不,一定是自己弄错了,眼前这个尸体怎么可能是自家小姐,不过是疤痕一样罢了。她家小姐好端端的在她面前站着呢。

“小姐……”

“我不是你家小姐,她才是。”

微睁着眼,女人垂头丧气的走过苏妈妈的身边,丢下一句幽幽的话来,惊得苏妈妈顿时双眼上翻,如五雷轰顶般,身子朝后一仰,晕厥了过去。

只是,这一切,女人却毫无知觉去,步履蹒跚的走在阴暗的地牢内,原本就又些发白的小脸此时更是无一点血色。

每走一步,都如掉了一魂。

这绝对不是巧合。

那女尸,和自己到底是何关系,而自己又是如何毫无征兆的穿越至异世。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走在荆棘上的人,每走一步都是血肉模糊,却偏偏,不知如何回头,更不知,要去向何处。

从来没有一刻,她是这样的渴望回去。

“是百合”

在她晕倒下去之前,混沌的脑子里中听到宫珉琛的一声轻唤,他终究只是把她当成了别人。

汤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她醒来时,长乐园的众人都被放回来了,碧色正打来了一盆清水给她洗脸。

“苏妈妈呢?”

听见她的话,碧色眼神躲闪,紧咬着下唇,似是难以启齿。

女子眼眸微睁,浑身的领咧之势让鼻色不敢违背。

“她,还被王爷关在地牢。”

“什么?”

女子倏然起身“苏妈妈年纪大了哪能呆在那种地方,我要去看看。”

“姑娘……”

碧色也惊得起身,一把拖住她的身子“姑娘,你不能去。”

“你叫我什么?”

“怎么了,是姑娘,是不是丫鬟又惹你生气了?”

未进其门,先声夺人,顺着那声音望过去,一道靓丽的水绿色身影风姿绰约的走了进来。

(本章完)